按照惯例,从外地回京过年的皇室宗亲,最多在京城逗留到正月十五过后就要返还封地,所以正月十三这天,瑞王就提前来跟乾德帝请回封地的旨意了。
御书房里,乾德帝坐在龙椅上看这些日子堆积的奏折,听值班的宫人进来说瑞王求见,才放下奏折让瑞王进来。
瑞王目不斜视地走到殿前,屈膝跪在御书房中间,朗声对乾德帝说:“儿臣拜见父皇。”
乾德帝道:“凭儿免礼。”
“谢父皇!”萧凭起了身,正酝酿着怎么跟父皇提出离京回封地的事,就听乾德帝问他:“凭儿今日进宫见朕有何要事啊?”
萧凭忙不迭地应道:“回父皇,儿臣不日就要离京返回封地,今日进宫,是为了跟父皇请旨的。”
封地的王爷不论是进京还是离京,都需要有皇帝的圣旨才能进出城门。萧凭知道正月十五过后,父皇要带尹璁回尹家,他担心到时候他找不到父皇签离京文书,便提前几天过来跟父皇说这事。
乾德帝听了瑞王的话,才想起来瑞王是要回封地的那样,感叹道:“你不说,父皇都要忘了这事。最近这些日子跟你们过得太开心了,以为还是你们小的时候,没想到你都已经过了分封的年纪,离京好几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萧凭对此深有感触,他这些天留在京城里,经常不是进宫陪皇后跟尹璁玩,就是去敬王府或是公主府找敬王和永康玩,像回到小时候了一样,每天都过得很轻松愉快,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这样欢乐的日子却如此短暂,时间过得飞快,他很快就要离开京城回封地,下一次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想到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在父皇母后身边,不能再时常跟弟弟妹妹玩,萧凭还有些怅然若失。特别是想到尹璁的时候,也不知道尹璁知道他要走了,会不会难过。这半个月相处下来,他已经完全接受尹璁的存在,也习惯了跟尹璁相处,突然就要分别,他还有些舍不得尹璁呢。
可惜了,尹璁是他父皇的人,就凭他父皇对尹璁的占有欲之强,他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带尹璁去他的封地看看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回答乾德帝说:“儿臣亦觉得这段日子过得十分欢乐,可惜时日短暂,儿臣不日就要离京,不能长久在父皇母后膝下尽孝,儿臣心中遗憾万分,还请父皇母后多多保重。”
乾德帝唔了一声,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笑了笑说:“既然凭儿也觉得陪在朕和皇后身边的时间太短了,那不如就多留在京城一些时日吧。”
萧凭没想到自己父皇突然这么好说话,听了这话后惊讶地抬起头看他,想确定他这话是不是真的作数。
他犹豫道:“可是父皇,儿臣身为藩王,就算舍不得父皇母后,时间一到,也要离京了啊。若儿臣留下来,怕到时候朝中臣子对此有异议,让父皇难做。”
乾德帝却无所谓地说:“这个凭儿不用担心,朕到时候写一道圣旨,说皇后身体不适,你为孝敬皇后养育之恩,留在京城照顾皇后,那些臣子应该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萧凭一听乾德帝说皇后身体不适,就信以为真,紧张地关心道:“母后身体不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儿臣怎么不知道,母后她还好么?”
乾德帝见他紧张成这样,不由得笑骂道:“这只是朕为了多留你一段时间,给外臣编造的理由,你怎么就信了呢。你这几天天天进宫看望你母后,她身体好不好你不最清楚吗?”
萧凭想到这段时间他去栖凤宫给母后请安,每次见到母后,母后都精神奕奕地在跟尹璁玩。因为经常被尹璁逗得眉开眼笑,感觉她脸色都红润了很多,胃口也变好了,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他想到自己关心则乱的样子,不禁有些惭愧。他母后身体好着呢,但为什么父皇却要对外说母后身体不好,让他留下来照顾母后?
乾德帝像是看出他的疑惑,就坦白了跟他说:“朕让你留下来,是有别的事情要你做。”
萧凭闻言,马上变得严肃起来,态度端正地问道:“父皇有什么事要用到儿臣的尽管吩咐,儿臣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乾德帝笑道:“没有要你扑汤蹈火那么夸张,就是让你留下来多陪璁儿玩一段时间。”
萧凭没想到父皇要他做的事情居然是留下来陪尹璁玩,这件事情很重要吗,重要到要他推迟返回封地的地步?可是太子敬王永康他们不是还留在京城,他们陪尹璁玩已经绰绰有余了啊。
乾德帝咳了咳,跟他说:“璁儿很喜欢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出来。”
萧凭顿时更加紧张了,磕磕绊绊地给自己和尹璁辩解道:“父、父皇,儿臣跟璁儿是单纯的兄弟情,儿臣并无心跟父皇……嗯,争风吃醋。”
争风吃醋这个词还是母后教他的。因为皇后整天在他面前说他父皇总是因为尹璁黏着她而吃她的醋,还笑着说他父皇整一个醋缸再世,只要尹璁跟谁亲近一些,就乱吃飞醋。他陪皇后聊天聊得多了,就耳濡目染地学会了用这个词来说乾德帝。
乾德帝一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反应过来,还是见旁边的荣华突然笑了一声,才回味过来萧凭是在调侃他。他哭笑不得地对萧凭摆了摆手,说:“朕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朕的意思是,既然璁儿喜欢跟你玩,那你就多留几天,替朕哄哄他。”
萧凭奇怪地咦了一声:“父皇您是要去哪里吗,为何要儿臣来替您哄璁儿弟弟?”
乾德帝屈起手指敲了敲龙案,沉吟一番后如实跟他说道:“这段时间,朝中和后宫可能有大事发生,朕到时候可能会很忙,无暇顾及璁儿,所以想要你留下来帮朕安抚一下他。”
萧凭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就明白乾德帝这话的意思了,也不再追根问底,而是顺从地应了下来。
萧凭从御书房拜见父皇出来,见时间还早,父皇刚才又让他多陪陪尹璁,他就顺便往栖凤宫那边去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尹璁肯定在栖凤宫跟皇后一起玩。
如他猜测那般,尹璁此时确实在栖凤宫,兴致勃勃地跟皇后商量元宵节晚上吃什么馅的汤圆。
他去到栖凤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尹璁拉着皇后的手撒娇的场面,别说有多亲昵了,怪不得他父皇天天吃母后的醋,他都没见尹璁这样跟他父皇撒过娇呢。
想到刚才在御书房提到皇后跟尹璁时乾德帝的反应,萧凭就不由得会心一笑。自从尹璁进宫以后啊,他父皇母后的脾性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他父皇变得比以前温柔宽容了,母后也不像以前那样常常因为后宫的尔虞我诈而愁眉苦脸,两人的笑容都多了很多,这可都要归功于尹璁。
皇后被尹璁缠得无奈极了,见萧凭来了,连忙将尹璁的注意力转移到萧凭身上,对尹璁说:“璁儿你看,是谁来了呀。”
尹璁果然往门口看了去,见到萧凭,他眼睛明显亮了一下,高兴道:“瑞王哥哥来了!”
皇后见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终于得空歇一口气。她已经被尹璁缠了一早上,尹璁作为少年人,精力充沛,她这个年纪的体力有些跟不上了。陪尹璁玩一上午,她感觉自己中午又可以多吃一碗饭了呢。
她笑着拍拍尹璁的手臂,哄他说:“既然你瑞王哥哥来了,璁儿就跟他玩吧,让娘娘歇一会儿,娘娘身体要吃不消了。”
尹璁见她好像真的有些累的样子,就体贴地放开了她的手,还不忘了关心她说:“那娘娘你好好歇息呀,我先跟瑞王哥哥玩出去玩一下,等会再回来继续陪您。”
皇后对他挥了挥手,道:“那璁儿跟凭儿去玩一会儿吧,等会记得回来用午膳。对了,你们要是有空,可以去东宫一趟,顺便喊竞儿过来用膳。”
尹璁得了吩咐,马上拍着自己的胸膛跟皇后保证道:“娘娘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太子哥哥喊过来的。”
然后他就屁颠屁颠跑到瑞王身边,拉住瑞王的手就拖着瑞王往外走,还不停地催促道:“瑞王哥哥咱们走吧,去找太子哥哥玩。”
可怜萧凭才刚来到栖凤宫,还没来得及坐一坐喝口热茶暖暖身,甚至都没来得及跟母后请安,就被尹璁拉了出去,也是哭笑不得。
他只来得及跟皇后打声招呼,说他先跟尹璁去东宫了,只见皇后对他点点头,还没听清楚皇后跟他说了什么,他就被尹璁拉出了殿门。
而尹璁一蹦一跳地走在他前面,调皮地把积雪踩出一个个窟窿,欢快得让他生不起一点气来,只好认命地当起尹璁的保姆来,一路上都在让尹璁看路慢点走别摔跤。
太子今日在东宫温习功课,再过今日,太傅就要休假回来给他上课了,他得把最近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见到尹璁跟瑞王来了,太子放下书,笑着问道:“大皇兄跟璁儿弟弟怎么来了,快请坐。”
尹璁见他手边放着一本《文王世子》,好奇的上前翻了翻,发现是自己没看过的,便问道:“太子哥哥,这是太傅让您看的书呀?”
萧竞应道:“这是《礼记》的其中一部,我之前已经学过了,今天翻出来看看。”
尹璁便激动地说:“《礼记》我知道!太傅也在教我学礼记了。”
萧凭见状,想起来尹璁是太子伴读的事情,又见尹璁已经学到《礼记》了,不禁诧异道:“璁儿学得这么快,我记得《礼记》不是入门学吧?”
萧竞带着些赞叹说:“璁儿弟弟悟性很高,看书几乎过目不忘,才入学不到一个月,就把基础的几本书都读完了,太傅便让他开始学礼记。”
尹璁听出太子在跟瑞王夸他,不免有些得意。他又去太子的书柜那里拿了几本他感兴趣的书,一边翻一边说道:“放假这半个月时间里我光顾着玩了,都没看过书,还差点把我是太子哥哥伴读的身份给忘了。不知道太傅回来,要是知道我玩得忘乎所以,会不会罚我。有空我也得多看几本书才行了,不然太傅回来上课,考察到我的功课,发现我把他教的知识都忘了,又要罚我抄书。”
萧凭听了他的话,忍俊不禁道:“看来璁儿经常被太傅罚抄书啊。”
尹璁惭愧道:“唉,是我不专心念书,才被太傅罚的。”
有客人来了,萧竞自然也就看不下书了,他跟尹璁他们聊了几句话,想起来问道:“是母后让你们过来找我的吧,母后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尹璁奇怪地咦了一声:“太子哥哥你怎么知道是皇后娘娘让我来找你的?”
萧竞见怪不怪地说:“你成天往母后那边跑,又是跟大皇兄一起过来的,想必是你在母后那边玩的时候,遇到大皇兄去给母后请安,才结伴过来。”
尹璁拍拍手道:“太子哥哥好厉害!我们真是皇后娘娘让过来的,皇后娘娘让我们过来喊你去她寝宫用午膳。”
萧竞问宫人现在什么时辰了,见时间差不多,便起身说:“那我换身衣服,一起去母后那边吧。”
尹璁说要用走的,他们一行人就没坐轿子。尹璁非常享受被兄长们围绕的感觉,一手拉着一个,在雪地上蹦蹦跳跳的,不知道多开心。
萧凭和萧竞只能由他开心,被他牵着到处走。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尹璁又想进去看看,于是兄弟两人只好跟着他进去转转。
御花园的积雪已经被宫人清理得差不多,被积雪埋了一个冬天的花花草草终于露出来,在温暖的阳光下舒展叶子,有些甚至还开了花。现在的御花园比起冬天的时候确实热闹了些,也不怪尹璁天天往这边跑。
尹璁在御花园的小道上兜兜转转,他想给皇后捎几朵花回去,但又想到乾德帝说他快要把御花园给摘秃了,又舍不得下手去摘,好不纠结。
最后他还是偷偷地摘了一支,带去栖凤宫送给皇后,当然,为了防止乾德帝又说他,这事他都没跟乾德帝讲,也不让太子跟瑞王说给乾德帝知道。
转眼间,正月十五眼看着就要来了,还没过完年的宫里又重新热闹起来。
乾德帝近年开始重视起家人来,自腊月到现在,不知已经出席过几次家宴。他不仅自己重视,还要求朝中百官也同样重视,说什么家和万事兴,正月十五便免了群臣进宫觐见,让他们好好在家陪家人,夜里也没要他们进宫作陪。
这对大部分正直的臣子来说是件好事,他们终于能够好好在家里陪家人过个节了,甚至还赞美乾德帝是位难得的贤君,深谙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虽然也有部分想趁机讨好乾德帝的臣子因此感到遗憾,但他们也不敢说乾德帝这样做有何不对,于是元宵节的安排便这样定下来了。
乾德帝今年这样安排,除了让臣子在家好好过个节以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承诺了尹璁元宵节带他去看月亮。若是臣子们进宫,他势必要应付群臣,等散场时,月亮都要下沉了,还怎么陪尹璁赏月?
当然,这个私人原因乾德帝是不会告诉臣子们知道的,不然就贤君变昏君了。
虽然臣子们不进宫贺拜了,但元宵节该有的氛围还是要有。每年正月十五,宫妃们会给皇帝献上她们排好的舞蹈,宫女们将在万寿宫里给帝后妃子皇子皇女跳舞助兴。
尹璁听说元宵节晚上还有舞蹈看,就期待得不行,缠着皇后问今晚会有什么舞看,会不会有很多漂亮姐姐。
皇后见他一提到漂亮姐姐就这么激动的样子,更加为乾德帝感到哭笑不得了。她摸着尹璁的头笑道:“只是后妃们教宫女们跳的舞罢了,看璁儿高兴成这样。”
尹璁闻言有些些失望,他还以为跟除夕宫宴时那样,是专门从宫外请人进来跳舞呢。不过听皇后说是妃子们教的舞蹈,就有些好奇,又问道:“宫里的妃子姐姐们还会教舞蹈啊,我怎么不知道?”
皇后便笑道:“能被选进宫里的女子,自然是才艺双全的,不仅要懂得琴棋书画,还要能歌善舞。就算进宫时什么都不会,在宫里头待这么多年,无聊的时候学一学,都该学会了。不信你去问你昭容姐姐。”
于是尹璁又屁颠屁颠地跑去碧华宫缠着胡昭容问跳舞的事,胡昭容笑着跟他说:“我进宫那会儿,整一个村姑,别说跳舞了,就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同时进宫的那些姑娘各个才貌双全,看得我可自卑了。当时我能够留下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负责教导我的那个嬷嬷跟我说,是看我能吃苦好生养,才把我留下来的。
可惜了,我一直不得陛下宠爱,一起进宫的许才人跟我交好,让我多学点东西,才能被陛下喜欢。我想着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陆陆续续念了不少书,学了琵琶,还学了跳舞。虽然还是没被陛下宠幸,但能有时间有钱学到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很有意义。要知道我没进宫的时候,家里家徒四壁,我连念书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学这些有钱人家小姐才能学的东西了。”
尹璁听了胡昭容的话,深有同感,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他在尹家的时候,因为不受重视,虽然生在侯府,却活得像个野孩子一样,吃都吃不饱,更别说去私塾读书认字了。还是进宫之后,乾德帝心疼他,恩准他去跟太子读书,又教他写字骑马射箭,他的人生才有了意义,不然他就要浑浑噩噩地度过这辈子了。
从这一方面看来,他应该是要感激乾德帝的。乾德帝教会了他好多东西,其中还包括了一些做人的道理,让他吃到了好多他不曾吃过的美味食物,穿上珍贵布料缝制的漂亮衣服。如果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报答乾德帝才行。
这样想着,尹璁又迫不及待地回到承光殿找乾德帝。乾德帝正吩咐叶姑娘和荣华明天去尹家要带的东西,听到他的声音,就让叶姑娘他们先下去准备,笑着对哒哒哒跑进来的尹璁招招手让他过去。
尹璁一头扎进乾德帝怀里,张开双手抱住乾德帝,像只撒欢的小兽不停地拱着乾德帝的身子。
乾德帝被他拱得不住地发笑,拎着他的后颈将他放到腿上抱好来,捏着他的鼻子问道:“璁儿何事这么开心?”
尹璁仰起满是灿烂笑容的脸,发自肺腑地说道:“陛下,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乾德帝听了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了,笑着问道:“哦?朕哪里对你好了?”
尹璁便一本正经地数着手指头说:“您给我好吃好喝的,给我做新衣服,让我读书识字,教我骑马射箭,您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乾德帝被他这个样子弄得整颗心都在发烫,却还是忍不住逗他说:“那皇后呢,璁儿以前不是经常说皇后娘娘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吗?”
尹璁便纠结起来,拧着细细的眉毛说:“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你是你,不一样的,你们俩都很好。”
乾德帝又问他:“哦?既然这样,那璁儿准备怎么报答朕呀?”
这个问题也是尹璁在想的,他想了一路,都没想出来答案。乾德帝对他这么好,他感觉自己就算把命都给他,都报答不了乾德帝对他的恩情。他便苦恼地趴到乾德帝怀里,闷闷道:“我也不知道呀,你对我太好了,我都没办法报答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乾德帝摸着他后背的长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因为朕喜欢璁儿啊。”
尹璁已经不止一次从乾德帝口中听到这句话了,但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脸红,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很快。他很想问乾德帝,为什么会喜欢他,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乾德帝便抱着他低笑道:“那璁儿就留在朕身边,一直陪着朕吧。”
尹璁被他温柔低哑的声音哄得脑子迷迷糊糊的,都忘了自己信誓旦旦要出宫的事,稀里糊涂地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