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他们在承光殿耽误了一会儿,等去到栖凤宫,众妃子已经聚齐在那里等着了。

然后又是一阵礼数,乾德帝在众妃的跪拜中,带着尹璁走上正位,大年初一的早膳在皇后的主持下开始。

这顿早膳十分丰盛,就比昨晚的晚宴差那么一点点,尹璁坐在乾德帝身边,乖乖地捧着自己的碗喝粥,一边听着乾德帝跟皇后和妃子们说的话。

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话,跟昨晚相比确实是家宴了。尹璁放下粥碗,舔舔嘴边沾着的牛奶粥。这顿早膳的粥破例放了牛乳来熬制,粳米被熬得又香又甜,尹璁才会乖乖地喝掉一大碗。

牛奶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新鲜的东西了,他自从被乾德帝抱回承光殿,三个月来,御膳房风雨无阻地给他准备酥酪,他每天雷打不动喝一碗,早就喝习惯了。但后妃们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她们之中有的连粳米粥都吃不上,更别说比油还珍贵的牛奶了。

她们只知道乾德帝在马场养了几头牛羊用来挤奶喝,却从未喝过牛羊的奶。那几头牛羊挤出来的奶只够供给承光殿,如今她们听说,御膳房供给给承光殿的酥酪,乾德帝都是给尹璁喝掉的。

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们才偶尔吃到一些放了牛乳的糕点粥品之类的食物解解馋了。她们视自己面前这一小碗牛奶粥如圣品,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翘着兰花指捏住调羹,慢条斯理地一小口一小口吃。

只有尹璁,抱着个碗,含着碗沿大口大口地吞咽,在她们看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但是想想尹璁在承光殿的圣宠,只能强颜欢笑地夸他好胃口了。

这些妃子们终于学聪明了些,知道要想在这后宫过得好,就要讨好乾德帝宠爱的小公子。所以今天家宴上,因为没有外人,她们就大着胆子或谄媚或慈爱地跟尹璁说了几句话。尹璁不知如何应付这么多妃子,只能无措地看着乾德帝,让乾德帝来帮他解围。

乾德帝怜爱地将他圈进怀里,笑着对恭维尹璁的妃子说:“璁儿这段时间在长身体,胃口就好一些,你们别逗他了,让他安心吃东西吧。”

妃子们见乾德帝主动跟她们说话,不知多欢喜,连忙千娇百媚地应道:“是。”

然后又有几个妃子给乾德帝提建议,说小公子这个年龄段的人该吃什么,该补什么,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她们亲自抚育过孩子一样。

不知是谁开的这个话茬,家宴接下来的气氛就热闹融洽了许多。而尹璁作为话题的主角,有种后妃们都要把他当孩子养的错觉,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全程都借着吃东西,用碗挡着自己的脸。

好在这顿早饭很快就结束了,因为乾德帝还要去御书房主持开笔仪式,然后又要跟皇亲国戚吃饭,可以留下来陪后妃的时间不多。用过早膳,乾德帝就要走了,皇后便带着儿女和后妃送他出去。

尹璁刚才被妃子们慈爱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不太敢继续留下来,所以乾德帝要走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也跟着乾德帝走了。

乾德帝一脚跨出栖凤宫殿门,才发觉自己身后亦步亦趋地跟了条小尾巴。他故意停了下来,而小尾巴并没有注意到他停下来了,一头撞到了他结实宽厚的背上,还把自己撞得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反应过来,揉着脑袋看他。

尹璁不知乾德帝为何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乾德帝见他迷糊得可爱,用大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说:“璁儿就不用跟着朕了,留下来陪皇后吧。”

尹璁难得在跟着他和留下来陪皇后这两个选择中犹豫了一下,要知道,以往他都直接选择陪皇后的,只要有皇后在,乾德帝就绝对不是他第一个关心的人。

乾德帝又怎么不知道他为什么犹豫,也知道他绝对不是想粘着自己,大概率是不想跟这些妃子们待在一起,才想跟着自己走。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尹璁的额间,说:“你不是最喜欢皇后吗,平时天天吵着要找皇后玩,今天朕让你留下来,你怎么不愿意了?”

尹璁被他问得心虚,支支吾吾道:“我……”

乾德帝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帮他决定了:“璁儿今天就留在皇后这里吧,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要见很多外人,怕是顾不上你。你要是自己回承光殿的话,中午御膳房那边可能来不及给你做午膳送过去,朕怕你自己在承光殿饿着。所以你还是留在皇后这里,等晚上了朕再来接你回去,陪你吃顿好的。”

乾德帝说这些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在场的所有妃子都能听到,所以她们看到尹璁被乾德帝留下来,也就没了冷嘲热讽尹璁被抛弃的理由了。

而尹璁却表现得像是被乾德帝抛弃了一样,可怜兮兮地走到黄后续身边。皇后便笑着哄他说:“好了璁儿,既然陛下让你留在我这里,那中午璁儿就陪我在栖凤宫用膳吧,下午还能跟我说说话,不然大年初一的,我这儿多冷清啊。”

尹璁被皇后一哄,心情又好起来了,乖巧地说:“那我就留下来陪皇后娘娘吧!”

尹昭仪听了皇后的话,就起了推荐自家侄女的主意,刚好太子瑞王敬王都在,万一皇后就打算将她的侄女许配给其中一位皇子了呢?

在场的三位皇子,不论她侄女能嫁给谁都不吃亏。

瑞王被封去了齐地,那可是个富饶广阔的地方,虽然他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但也是皇后养大的,又是乾德帝第一个孩子,地位跟嫡子无异了。

能嫁给太子那就最好,就算不能当太子妃,当个良娣良媛,再不济当个昭训,只要给太子生下第一个儿子,以后就不怕扶不了正。

嫁给敬王也可以,敬王作为乾德帝的嫡子,太子的亲弟,以后就是个富贵闲王的命,她的侄女也能跟着享福。要是太子命不好没了,敬王当了太子,那就更好了。

她算盘打得极好,笑眯眯地对皇后说:“娘娘要是觉得无聊,改天臣妾也可以带家中侄女过来陪娘娘说说话啊。臣妾那个侄女啊,听臣妾的嫂嫂说她最能说会道了,一定能把娘娘哄得开开心心的。”

尹璁一听这话,就警惕起来,紧张地看着尹昭仪,手也不自觉地挽住了皇后的手臂,生怕尹昭仪真的让他那个嫡姐过来抢走皇后放在他身上的关注那样。

皇后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就笑着敷衍尹昭仪说:“等过段时间吧,正月里本宫实在太忙了,怕是招待不好昭仪娘家的小姐,让人笑话。”

尹昭仪也不敢强求,笑着应过了,心里却想着等哪天过来给皇后请安了,直接把侄女给带过来,到时候皇后见也得见,不想见也得见。

尹璁见皇后这样说了,才放松了警惕,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是大年初一,后妃们没事做,为了热闹,就都留在皇后寝宫跟皇后聊天,顺便给皇后介绍自己家的侄女外甥女,好让皇后从中选一些出来观察,许配给各位皇子。

昨日她们家里带进宫的未婚小姐,皇后都一一见过,这会儿她们说起,皇后也都还有些印象。哪家小姐贤淑,哪家小姐聪慧,哪家小姐看起来好生育,皇后都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过后会征询儿子们的意见,考虑要不要纳为妃子。

这对尹璁来说无疑是无聊的,甚至还有些同情太子他们,不能为自己的婚姻大事做主。而后又想到自己,自己不也是没有做主的权力吗?因为是尹家的孩子,即使不受宠,但作为一家之主的尹敏忠还是能一句话就把他送进宫里给乾德帝。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为太子他们也为自己,他只能祈求皇后娘娘不要看中他那两个嫡姐了。

皇后让人送走后妃,栖凤宫终于清静不少,她听到尹璁老气横秋的叹气声,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就问他:“璁儿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呀?”

尹璁当然不能指责皇后插手太子哥哥们的婚事,毕竟皇后是太子他们的娘亲,父母给孩子定亲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就连子女本人都不得有怨言,更何况他只是个外人呢。

他摇了摇头,想到乾德帝说自己跟皇后的婚事也是先皇定下的,便认为帝王家的人可能都没什么自由,就像乾德帝跟他说的那样,手里的权力越大,就越是不自由。

想到未来太子也会重蹈乾德帝的路,尹璁就为太子感到惋惜。要是他们是普通人家就好了,起码婚姻大事不会涉及太多利益,大家都能跟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没有勾心斗角。

尹璁趴在桌面上,百无聊赖地问道:“娘娘,您真的要给太子哥哥他们说亲了吗?”

皇后如何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笑着说:“你太子哥哥他们都二十有几了啊,是该成家了,不过我也不会逼他们的,不过是问一问哪家女儿比较好,到时候还是要他们自己喜欢,所以璁儿就放心吧。”

尹璁奇怪地咦了一声,为什么太子他们成亲,要他放心啊,他又不是太子的父母。

皇后见他迷迷糊糊的样子,笑道:“璁儿不就是心疼你的哥哥们吗,这我都知道,璁儿都会关心人了,我很欣慰啊,要是竞儿他们知道了,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尹璁被皇后说得不好意思了,想到哥哥们比以往更加喜欢他疼爱他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要幸福得冒泡泡了。

原来真心是真的可以换真心的啊。他单纯地想道。

乾德帝下午的宗亲宴花了不短时间,等他从朝阳殿过来接尹璁回承光殿两人吃个饭时,尹璁都准备在皇后寝宫用晚膳了。

他进栖凤宫的时候,尹璁正抱着皇后的手臂,半撒娇半囔囔着喊饿,皇后无奈地哄着他,说一会乾德帝就过来接他回去用膳了。

尹璁等乾德帝等了一下午了,见他还没来接自己回去,就兀自生闷气,赌气跟皇后说:“我不要跟他回去了,他一定是把我忘了,我要跟娘娘一起用晚膳,今晚留在娘娘住。”

乾德帝一进门就听到尹璁这句话,眉头一挑,施施然问道:“璁儿你说什么,要留在皇后这里,不跟朕回去了?”

尹璁乍一听到他的声音,毛都炸了,跳着脚先声夺人道:“你还记得来接我回去啊!我都要饿死了!我生气了,我不要跟你回去了,我就要留在皇后娘娘这里!”

乾德帝一看就知道这小东西是在跟自己撒娇抱怨呢,就因为自己耽误了点时间,来得晚了,担心自己不要他了,心里委屈才故意这样说的。

所以听到他这些气话,也不恼,而是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拉着他坐下,笑着说:“朕不过是来得晚了些,璁儿怎么就觉得朕不要你了呢,朕这不就来接你回去了吗。乖啊别闹了,让你皇后娘娘歇一歇吧,她都被你闹了一整天了,你不心疼她啊?”

尹璁被他说穿心事,耳朵不自然地红了起来,低着头呐呐地为自己辩解道:“我才没有闹皇后娘娘,我可乖了,是你不好,不来接我,还赖我不让皇后娘娘休息。”

皇后听他委屈巴巴的话,没忍住扑哧笑了起来。乾德帝无奈地哄他说:“好了好了,是朕的错,璁儿跟皇后道个别,朕带你回去了。”

尹璁抬头看看皇后,又看看拉着他的乾德帝,两者他都舍不得离开。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在皇后娘娘这边一起用膳啊?”

乾德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捏着他的脸说:“你皇后娘娘忙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你还想让她伺候你吃饭啊。快别闹了,跟朕回去,让皇后好好休息。”

尹璁扁了扁嘴,反驳道:“我没有要皇后娘娘伺候我呀,我在皇后娘娘这边很乖的。”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心虚,明明他就知道缠着皇后,要皇后关注他,皇后肯定很累了。他羞愧地对皇后说:“那娘娘,璁儿就先回去啦,改天有空再来陪您玩呀!”

皇后笑着对他挥挥手,应道:“好啊,璁儿快跟陛下回去用膳吧,别饿坏了肚子。”

尹璁被乾德帝牵着手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了跟乾德帝碎碎念地抱怨道:“你看,皇后娘娘对我多好啊,还担心我饿坏肚子。而你呢,玩到现在才记得接我回家吃饭!”

乾德帝要被他抱怨的小语气逗笑了,一把将他抱起来塞进龙辇里,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把人堵在里面,亲着他的脸蛋说:“朕不过是迟到了一次,璁儿就这样埋怨朕。那之前璁儿天天晚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朕一个人在寝殿里等你等得多心酸,嗯?”

尹璁被他说得心虚极了,又被他亲着脸蛋,简直又羞又恼,脸都烧起来了,只能一个劲钻进乾德帝怀里当鹌鹑。

回到承光殿,御膳房送膳的人已经在殿里面等着了,十八道菜依次摆在餐桌上,用热水温着,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但一个个都不敢有怨言。

带头的司膳太监终于看到乾德帝抱着小公子回来了,连忙跪下问安,然后才让手底下的人把菜从热水里端出来,摆好碗筷让乾德帝跟小公子坐下。

尹璁这几天跟着乾德帝吃了几顿丰盛而热闹的宴席,习惯了大鱼大肉人山人海的场面,突然回到承光殿跟乾德帝两个人用膳,还有些不习惯。看到餐桌上十八道菜,竟然觉得少了,也感觉到冷冷清清的。

他也不回想一下,他以前跟乾德帝两个人在承光殿用膳,甚至都吃不到十八道菜,一般就八道到十六道,偶尔乾德帝为了哄他才让御膳房多做几道甜品小菜过来。今晚这十八道菜,还是乾德帝看在这是他第一次大年初一跟尹璁一起用膳,才吩咐御膳房加菜的呢。放在往年,这一顿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吃,因为只是用来果腹,所以都是让御膳房随便做一些送过来而已。

看到尹璁不满意的表情,乾德帝都要被他气笑了,把他摁在自己腿上坐好,笑着说:“璁儿你这是什么反应,这么多菜还不够你吃的吗?”

尹璁无比怀念昨晚跟今早丰盛的饭菜,眼前这十几道菜跟昨晚的一百多道菜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寒碜。他不满地嘀嘀咕咕道:“都没有我喜欢的糖醋里脊。”

乾德帝笑着给他夹了个四喜丸子,哄道:“这不是有你喜欢吃的丸子吗,别挑剔了,快好好吃饭。大年初一你就挑食,也不怕今年一年都长不了个子。”

尹璁听他提到长个子,马上就紧张起来,也顾不得东挑西拣了,嗷呜一口吃掉一个丸子,又主动要求吃不少菜,恨不得自己一晚上就能吃出高个子来。

因为乾德帝昨晚和今天都没能休息,好不容易今晚没有别的事了,他早早就让宫人把木桶搬进暖阁,往里面倒满热水,抱着尹璁坐在里面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

木桶跟水池比不了,空间有限,尹璁只能紧紧挨着乾德帝,坐在他怀里,自然也不能随意地玩水了。

尹璁是静不下来的,他身子向前倾了倾,趴在木桶上要拿放在凳子上的香胰子玩。乾德帝睁眼的时候看到他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眼眸一暗,伸出一条手臂将人圈了回来,让尹璁老老实实坐在自己怀里。尹璁刚要出声抗议,他就覆到尹璁背上,在尹璁耳边低声道:“璁儿不要乱动。”

那语气带着一丝丝危险,尹璁跟只小动物似的,一下子就发觉了,下意识就要起身跨出水桶,结果还是被乾德帝摁住了。

原本留在暖阁里伺候的宫人见状,都很有眼色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等他们俩洗完澡,木桶里的热水都已经凉了,乾德帝担心尹璁着凉,就把人抱了出来,顺手拿起一条毛毯将人严严实实地裹成一个毛团子,大步流星地抱回内殿,放在宫女们早就铺好的龙床上。

尹璁屁股一着地,就像有了底气,蹭蹭蹭地退到床角里,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被热水熏红的还是因为害羞红的,气不可遏地指着乾德帝,结结巴巴地控诉道:“你你你!”

乾德帝刚从他身上收了点好处,这会心情正好,也不觉得疲惫了。见这小东西被自己欺负得狠了,一颗心像是被热水泡得又软又膨胀,满是温柔地问道:“嗯,我怎么了?”

尹璁见他还好意思问自己怎么了,脸气得更红了,半晌才憋出来一个短句:“你不要脸!”

乾德帝低笑着欺身上前,把尹璁堵在龙床的角落里,尹璁被毛毯裹着,行动不便,只能拖着两条腿慢腾腾地往后挪。挪动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疼得他呀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整个人被乾德帝团进了怀里。

萧令笑得像只刚偷了腥的老狐狸,在尹璁看来欠打得很,奈何自己两条腿酸疼得发软,连蹬蹬脚都做不到,只能龇牙咧嘴地冲这老狐狸做鬼脸。

乾德帝身上还带着洗澡水的味道,皂角和龙涎香混在一起,还掺杂了别的气味。他的怀抱充满了雄性气息,尹璁被他塞在怀里,感觉自己像只被野兽擒住的猎物。这种莫名其妙的认知气得他嗷嗷叫,奈何乾德帝就是不放开他。

两人在床上抗衡了一番,最后尹璁还是被乾德帝抱着躺在了龙床上,精疲力尽地摊在乾德帝身上,眼看着就要睡过去。

而已经两天一夜没合过眼的乾德帝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困,尹璁还记得他好久没睡觉,憋着自己的小脾气凑上去问他:“你怎么还不睡觉!”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却带着一些紧张的关心。萧令被他瞪得心都化了,把人抱在怀里,低笑道:“好好好,朕这就睡了,璁儿也睡吧,朕抱着你。”

尹璁便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