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戏唱完了,宴席也散了,御花园里灯火阑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虽然宫宴已经曲终人散,但宫里并不因此而冷清下来,除夕宴结束,紧接着就是守岁,吃饺子,还得忙到凌晨才能休息。
接下来就是帝后一家守岁了,没有外臣,也没有别的妃子,就皇帝皇后和几位皇子公主,像普通家庭那样,一家几口聚在栖凤宫等新年的到来。
虽然皇帝的后妃很多,但名正言顺的妻子只有皇后一个,在这样仪式感很重的节日里,只有皇后能陪在皇帝身边。
但是子女就不一样了,不管是皇后生的孩子,还是妃子生的孩子,都能作为皇帝的家人参与到守岁中来,因为他们都是皇帝的孩子,也是皇后名义上的孩子。
听前朝的宫人说,前朝帝王多子多孙的时候,守岁的时候儿孙能坐满一个宫殿,不仅是皇后生的孩子,还有后妃们生的孩子。但到了萧氏这一朝,两代帝王都不是多子多孙的皇帝,先皇甚至只有乾德帝一个顺利长大成人的儿子,其他孩子不是流产就是早夭了,每年守岁都很冷清。
不过乾德帝比先皇好一些,膝下勉强有三儿两女,早些年公主还未出阁,大皇子还未去封地的时候,除夕守岁也算得上是热热闹闹。但是皇子公主们都长大后,守岁也没有以前那么欢庆了,就单纯坐在正殿里,等到子时,吃过饺子,就各自打道回府休息。
不过今年有小公子在,应该会比往年热闹一些吧。宫人们不约而同地这样想到。
尹璁最后到宴席结束,也没能回御花园找太子他们玩。乾德帝抱着他不放手,他也走不掉。更何况乾德帝跟皇后一个劲地哄他喂他吃东西,他很快就沉溺在这种温馨的氛围里,被宠爱得忘记了要去玩的事。他在乾德帝怀里吃饱喝足后,渐渐有了困意,没一会儿就跨在乾德帝的腿上抱着乾德帝的身子睡着了,连宴会是什么时候散的都不知道。
宴会散的时候,乾德帝跟皇后一起送走今晚来参加宫宴的文武百官和家眷。当然不是亲自将人都送到宫门,谁能劳驾世间最尊贵的两个人呢?帝后只需在宾客提出离开的时候,对他们点头示意一下表示知道了,甚至都不用从位置上起身。
前来告别的大臣远远地站在宴会中间的空地上,对着上位者的方向深深一拜,抬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乾德帝怀里好像抱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能算小的孩子。
那个孩子看起来好像睡着了,就趴在乾德帝怀里一动不动,似乎还睡得挺沉。而乾德帝也好像并不打算将他吵醒,回应他们的时候,也只是对着他们轻轻地点一点头,生怕动作大一点,就会把怀里的人给弄醒了一样。
若不是他们知道乾德帝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不是需要父亲抱着睡觉的年纪了,而且乾德帝除了太子瑞王敬王也没有别的儿子,不然他们都要以为乾德帝抱着的是自己最宠爱的幺子了。
但也有今年年底刚从地方升上来的官,不知宫里情况的,以为乾德帝抱着的是哪个受宠的皇子,离席之后忍不住跟周围的同僚打听。
“大人可知陛下抱着的那个孩子是哪位皇子啊?”
被问到的那个官员见他眼生,就知道他是今年刚入朝的官员,不清楚宫里情况也是正常的,就好心提醒他说:“陛下今晚抱着的那位少年可不是什么皇子,而是陛下正宠着的小公子。
你刚入朝可能还不太知情,这位小公子在陛下心里的分量可不比任何一位皇子轻,陛下宠他宠到放在自己寝殿里娇养。之前那些守旧一点的大臣甚至还差点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让陛下放弃那个少年,但都被陛下一只手压下来了,现在都没人敢在陛下面前提那个小公子的一点不是。”
这位从小地方升上来的官员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种场面,那个少年再怎么得宠,不只是个男宠吗,哪里值得乾德帝这样疼爱?
见他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前辈好心提点他说:“总之就是这样,你以后要是碰到陛下跟那位小公子在一起,就少说话少做事,尽量不要让陛下对你反感,不然你又得回你的山沟沟里当百姓父母官了。”
小官员好不容易才从小地方熬出头来,在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后,又怎么舍得回到自己原来那贫瘠的一亩三分地里当个小县令呢?于是忙不迭地感谢前辈对他的提醒,说他知道了。
百官和外命妇都走之后,后妃们也该离场了。她们进宫已经很多年,深知接下来没她们什么事,就算乾德帝突发奇想想找女的过夜,那也是皇后的事了,她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还不如早点回自己住的地方,早早歇着,毕竟也应酬了一整天,早就累了。
尹昭仪作为后妃里位份最高的那个,起着带领后妃的作用,特别她是身边还多了个刚进宫的小侄女在看着,她得给小侄女展示一下她的后宫的风光,等时间差不多,她就施施然起身,带着众多妃子给上位的帝后行礼告退。
尹茵不明就里,但还知道要听姑母的指示,便紧紧跟着姑母行礼。她发现不仅是她,其他妃子也跟着她的姑母纷纷起身,整整齐齐地站在姑母身后,给她一种她姑母在后宫很有威望的错觉。
她不由得有些羡慕,也更加敬佩她的姑母了。这就是在后宫当宠妃能够有的特权吗,要是她以后也在宫里当了妃子,是不是也能像她姑母这样一呼百应,谁都要听她的话?
尹茵的目光还是太过短浅了,只看到尹昭仪能够统率后妃,却没有注意到从头到尾,皇后都坐在上面都不用动一下,名正言顺地受着后妃们行礼。这才真真是世间女子的人生赢家,而尹昭仪不过是一个稍微有些头脸的妾侍罢了。
还是跟着尹昭仪离席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一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帝后所在的地方。只见帝后正交头接耳地有说有笑,皇后并没有跟着她们离席的意思,不禁纳闷地问了一下身边的姑母:“昭仪姑母,为何皇后娘娘还留在陛下身边?”
她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有点傻了,听到她这话的几个妃子都不屑地笑了出声,像是在嘲弄她的不知天高地厚。尹昭仪不虞地瞥了她们一眼,她们才收敛一些,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了。
尹昭仪为了在后妃面前做出疼爱家中侄女的样子,憋着一股子气跟侄女解释道:“陛下跟皇后娘娘一会还要守岁。”
尹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又继续问道:“那为何姑母不留下来一起守岁?”
这个问题比刚才的还要戳尹昭仪的痛处,但尹昭仪又不能当着这么多妃子的面对自己侄女发火,她还要靠这个侄女在宫里混出头呢,就皮笑肉不笑地应道:“这是陛下跟皇后的事情,和我们这些妃子没什么关系。”
尹茵还不死心地问:“那为什么尹璁、啊不,弟弟也没走?”
她习惯性直呼尹璁名字,说出口了才想起来娘亲走的时候要她表现得跟尹璁亲近一些,才改口叫弟弟。
这话尹昭仪没法好好回答了,她总不能说尹璁在后宫的地位比她这个当姑母的高,比她得宠,所以才能留下来跟乾德帝一起守岁吧,那她作为姑母的面子往哪里放?
好在胡昭容及时出声帮她缓解了尴尬,笑着跟尹茵说:“因为小公子住在陛下寝殿,一会自然是要跟陛下一起回去的,陛下带他一起守岁也是顺便的事,何况小公子已经睡着了,陛下总不能把他叫醒吧,所以就只能带在身边啦,尹小姐不用想太多。”
尹茵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觉得她这个庶弟在宫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嘛,就有些看轻尹璁了。
因为是皇帝一家守岁,袁骁和易俊就先回家了。永康见御花园没什么好玩的了,才跟着几个哥哥回到栖凤宫准备守岁,一进门就看到她父皇坐在榻上,怀里抱着还在睡觉的尹璁。
她马上收起了自己大大咧咧的动作,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凑到乾德帝跟前看在乾德帝怀里睡得正香的尹璁。尹璁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睡脸恬静平和,嘴巴微微张开,好像在乾德帝怀里感觉很安稳一样。
永康仗着父皇惯着她,大胆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尹璁嘴边轻轻地戳了戳,尹璁嘴角的肉受力,嘴唇微微嘟起,口水就从嘴缝里流了一些出来。
她倒不觉得尹璁睡觉流口水脏兮兮的,反而还觉得尹璁憨得有些可爱,忍不住又戳了戳。
尹璁不胜其烦,不满地哼哼两声,转过头要往乾德帝怀里钻,以躲开这根恼人的手指头。
永康像恶作剧成功那样嘻嘻笑了起来,惹得乾德帝抬头看了她一眼,故意板着脸说她:“贞儿,不得胡闹。”
乾德帝也只是随口说她一句,语气里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永康有恃无恐,又看了尹璁几眼,嬉皮笑脸道:“璁儿弟弟也太能睡了,他不会是从离开御花园时就睡到现在吧,像只小猪,睡觉还流口水。”
萧擎在后面逗她说:“你小时候不也这样,在母后怀里睡得像只猪一样,口水流得比璁儿还多呢。”
永康见小皇兄又说自己的坏话,气得要追着他打。
皇后在内殿换了身衣服出来,见孩子们都回来了,就温柔地笑着招呼他们一声,让宫女给他们拿吃的。
“你们这些孩子,玩了一晚上也该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离吃饺子还有一些时间呢。”
永康这才放过熟睡中的尹璁和讨打的萧擎,蹦着跳着去吃东西了。
皇后坐到乾德帝身边,接过宫女递上来的湿帕子给乾德帝,乾德帝拿过帕子,帮尹璁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萧凭作为乾德帝的儿女里最年长的那个,可以说弟弟妹妹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的想起弟妹们还小的时候,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不过被抱着睡觉的人从他们几兄妹变成了尹璁罢了。
尹璁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还是听到人的说话声才醒过来的。他睁开眼没看到光,只觉得自己眼前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鼻尖都是熟悉的气息,不由得转了转脑袋,揉着朦胧的睡眼四下看了几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睡到乾德帝怀里去了。
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乾德帝抱着睡,也不知道乾德帝这样抱着他多久,又被多少人看到了。想到自己都这么大的少年了,还要人抱着睡,他就有些难为情,挣扎着要下去。
乾德帝正跟皇后说着过年的事儿,就感觉怀里一沉,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怀里的小东西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正闹腾着要下去。
他连忙拍了拍尹璁的背,安抚道:“做什么呢,刚睡醒就这么闹人,别摔下去了又喊疼。”
皇后极少见乾德帝哄孩子的样子,觉得有些新奇,不由得多看几眼,见他的动作语气较起以前哄萧凭他们熟练了很多,还有些唏嘘,忍俊不禁地打趣他说:“陛下如今是越来越会带孩子了。”
萧擎就在一边煽风点火:“就是,以前父皇可没有这样哄过我,我一闹父皇沉着脸看我,一副要打人的样子,还是璁儿弟弟待遇好。”
这话勾起了兄妹几人的儿时的回忆,对此深有感触地点头赞同。
尹璁见这么多人都看着他,好像都在打趣他,羞赧得脸都要烧起来了,手脚并用地在乾德帝怀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乾德帝怀里跑出来,为自己正名道:“我才不要他哄呢,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是他非要抱着我。”
他这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人看了想笑,于是大家都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尹璁被淹没在大家充满善意的笑声里不知所措,感觉自己羞得脑袋瓜都要冒烟了。
尹璁委屈极了,嘴一扁就往皇后那边走去,可怜兮兮地喊道:“娘娘……”
“哎,娘娘在呢。”皇后笑着应了他一句,“怎么了璁儿,是肚子饿了么?”
尹璁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转了转眼珠子想了一圈,就顺着皇后的话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饺子啊,今晚不是有饺子吃吗?”
之前叶姑娘就都偷偷告诉他啦,宫里头过年有几个环节,有什么东西吃。所以他知道今天除夕不仅有宫宴吃,观戏的时候还有水果点心吃,到了子时,还能吃饺子,他一直期待着呢。
皇后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哄他说:“厨房在煮了在煮了,一会就端出来给璁儿吃啊。”
乾德帝见尹璁就知道缠着皇后要吃的,无奈极了,不停地摇头道:“这小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苛刻他,不给他吃东西呢。明明刚才在御花园的时候已经把他喂饱了,现在又喊饿,真想看看璁儿肚子里是不是住着只饕餮。”
尹璁听他说这话的语气带着七分无奈三分真,怕他真的想刨开自己的肚子看看,吓得小心翼翼地躲在了皇后身后,像只警觉的小兽时刻注意着乾德帝的一举一动,还不忘了为自己辩解道:“我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饕餮,你不要看了。”
他这迷糊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家人的活宝,永康笑得前仰后翻,手里抓着的瓜子都撒在了地上。就连太子等人都忍不住笑意,只能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姿势掩住自己的笑,免得尹璁看到了又恼羞成怒。
子时一过,宫殿外面就噼里啪啦响起了迎接新年的烟花炮竹声。尹璁被外头的热闹吸引了注意力,也不吵着要吃饺子了,拔腿就要往外面跑。
乾德帝一不留神,就看到他跑开了。眼看着他就要穿着好看但不保暖的衣服冲出去,怕他被风吹着凉,就要站起来把人抱回来。
但乾德帝今晚穿的衣服不方便行动,如果等他起身去抓人,尹璁说不定都已经跑出去了。幸好坐在离门口有些近的萧凭眼疾手快,在尹璁跑出去之前把尹璁拎住了,把人提了回来,交到乾德帝手中。
乾德帝接过尹璁,把人摁在腿上好好坐着,笑骂道:“你跑什么呢,不是吵着要吃饺子吗,饺子马上就上来了,你给朕安分一点,吃了饺子再出去玩也不迟。”
尹璁见哥哥姐姐们都没急着出去玩,而是一起走到了餐桌坐好,准备吃饺子。皇后正在给他们几个布碗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看起来温馨极了。尹璁对这种画面最没有抵抗力,羡慕的同时恨不得自己也能融入里面,成为他们一家子其中的一员。
他不乐意被乾德帝抱着了,在乾德帝腿上蹬着脚囔囔道:“我也要去吃饺子,你快放开我呀,不然皇后娘娘该忘记我的存在了!”
乾德帝见他张开闭口就是皇后娘娘,心里就跟皇后手里拿着的陈醋似的,酸得很,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屁、股,才将人打横抱起来往餐桌那边走去。
尹璁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屁屁,羞得脸都憋红了,又怕皇后和太子他们发现自己这么大人了还被打屁屁,都不敢声张,只能瞪着乾德帝,小气吧啦地嘀咕道:“我娘亲都没打过我屁、股呢!”
乾德帝闷声笑了起来,笑得胸腔都在震动,尹璁的脸都被他笑红了,鼓着腮帮子躺在他怀里干瞪眼。
他只听乾德帝笑着跟他说:“那朕来打也是一样的。”
尹璁气得对他龇了龇牙,殊不知他那一口小白牙在乾德帝看来是可爱又无害的。
乾德帝抱着尹璁坐在桌子正上方的位置,皇后见他们俩一个笑得像偷腥的狐狸,一个气得脸都在发红,就笑着调解他们说:“好了好了,别闹了啊,准备吃饺子了。”
尹璁见饺子端上来了,而乾德帝还没放他下来的意思,气得他又蹬蹬腿,抗议道:“放我下去,我要吃饺子了。”
乾德帝一副无赖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说:“朕抱着你吃不行么,反正你也是要人喂才肯好好吃东西的。”
尹璁反驳道:“才没有,我在皇后娘娘这边都是自己吃东西的,都没要皇后娘娘喂过,只有你天天把我当三岁小孩!”
说着他看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也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哝道:“要是皇后娘娘肯喂我,也不是不行啦。”
乾德帝闻言,横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嘴巴贴在他耳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璁儿还想要皇后喂你吃东西?你想都不要想,乖乖坐在朕怀里让朕喂。”
他们俩争执的时间里,皇后已经给他们盛好了一碗饺子,笑着说:“好啦别吵了,快点趁热吃吧。”
尹璁见皇后发话了,才不跟乾德帝一般见识,趴在桌沿拿起调羹舀了个胖乎乎的饺子,鼓起腮帮子用力将饺子吹凉。
好不容易饺子凉得差不多,尹璁正要把饺子放进嘴里,乾德帝就从身后贴了上来,一手握住他拿勺子的手,将勺子抬起来,低头将尹璁吹凉的饺子吃进了嘴里。
尹璁还保持着张嘴吃饺子的动作,只是脸上的表情从对吃饺子的期待,逐渐变成惊诧,然后就是不可置信的恼怒。他又气又委屈,眼睛被汤水的热气熏得都红了,看起来就像快哭了一样,嗓子黏糊糊地控诉道:“你怎么这样啊!”
乾德帝忍着笑吃掉尹璁的饺子,把里面包着的铜钱吐了出来,笑着夸他说:“璁儿好眼力,知道这个饺子里放着铜钱,专门吹凉了给朕吃,给朕图个吉利。”
他这样一说,尹璁更委屈了,要知道在饺子里吃出铜钱是多么难得啊,他好不容易才挑到一只,结果却被乾德帝给吃了!
但是他又生不了乾德帝的气,他选的饺子乾德帝吃出了铜钱,就意味着是他给乾德帝带来了好运。能为乾德帝做一些事情,他不禁感到一丝高兴和甜蜜,遂哼了哼不跟乾德帝计较了。
好在包着铜钱的饺子还有不少,后面乾德帝喂给他的饺子里,几乎每三个里就有两个能吃出铜钱,他惊喜得一愣一愣的,抬起头看乾德帝,睁大眼睛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乾德帝闭着眼睛说瞎话,哄他说:“可能是因为璁儿是个吉祥物吧。”
尹璁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是个吉祥的人,要知道以前他在尹家的时候,经常被主母跟嫡出的兄姐嫌弃的,主母甚至还骂他是个小野种扫把星瘟神,不让他靠近主屋,更别说跟父亲见面,和其他兄弟姐妹玩耍了。
他觉得自己鼻子有些酸,连忙低下头装作吃饺子,不让乾德帝看到他感动的样子。他不知道的是,乾德帝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哄他开心,而他之所以能从饺子里吃出那么多铜钱,也是厨子在帝后的授意下放的,主要也是为了哄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