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除夕越来越近了,宫里的年味也越来越浓。挂灯笼,贴春联,梨园里戏班子敲锣打鼓,处处都是热闹的人声。
宫里除夕晚上兴看戏,戏班子早就进宫,这几日正紧锣密鼓地排练,尹璁也是偶然听到戏子的说唱声,才知道有这回事的。
他去问了皇后,皇后跟他说宫里来了戏班子,他就缠着皇后带他进梨园看戏子排练。然而皇后要忙的事很多,没空带他去,就让身边的一个姑姑陪他去梨园看戏。
梨园设在西苑,离后宫有段距离,为的是防止进宫的戏子跟后妃有染。戏班子进宫后就不能随便进出西苑了,没有表演的时候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只能待在西苑的院子里,门口有侍卫守着,吃喝有专门的太监负责,也不许无关的人进出。
尹璁跟着皇后身边的姑姑来到西苑,敲锣打鼓的声音越发清晰,让他想起小时候戏园子里摆台,他跑去看热闹的事来。
京城里戏班子不少,达官贵人闲着没事就去戏园子里喝茶请人唱戏,尹璁仗着自己身量小,从狗洞钻进去,化作戏园子打杂的学徒偷偷地看人家唱戏。偶尔逢年过节的时候,大街上有免费的戏看,人们把戏台子围得水泄不通,周围叫卖声不断,是极热闹的,吸引得尹璁流连忘返,到深夜散场了才舍得回家。
他那个时候觉得戏班子里的花旦好看极了,像天仙一样,还想跑到后台去看人家花旦化妆卸妆,好几次被班主赶出来,让他遗憾不已。
这次,他想着自己是皇后娘娘让来的,戏班主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总不会为难他了吧,到时候他就应该能进后台看花旦化妆了。
他跃跃欲试,不禁走快几步,跟在他后头的宫人见状,怕他摔着,一个个紧忙跟上,在后头呼喊道:“小公子,您慢点走,仔细别摔了,奴才可就一个脑袋够陛下和娘娘砍的。”
尹璁便停下来,不停地催促道:“哎呀,姑姑公公你们走快点呀,不然戏都排完了。”
一行人好不容易来到西苑门口,侍卫不认得尹璁却认得皇后身边的人,以为是皇后派人过来的,本着后宫不得入内的规矩,便把人给拦下了。
姑姑拿着皇后的令牌上前说道:“我奉皇后娘娘的懿旨,带小公子前来看戏。”
这里的侍卫不够格去乾德帝面前当差,没见过传说中很受宠的小公子,这会听皇后身边的宫女一说,看了眼被宫人们众星拱月一般拥簇着的矜贵少年,才知道这位少年就是被皇帝宠爱的小公子。想到这位小公子身上的圣宠,侍卫不敢再阻拦,连忙给人让了一条道。
尹璁不知道侍卫放行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份,还以为他们是看在皇后的旨意上才让自己进来的,一时又对皇后的威严敬佩不已。
他蹦蹦跳跳地进了西苑,很期待地往里面跑,又惹得身边的宫人一阵紧张。戏班子本在后院排练,听到前院嘈杂的动静,不免被分心。
班主也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喊来西苑的总管太监,打发他去看看前院是什么人在喧哗,“咱们后天就要上台给陛下娘娘表演了,要是被人影响了排练的进度,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草民可担当不起啊。”
总管太监也知其中要害,连忙跑出去看了。
他才刚走到前院,就看到个眼生的漂亮少年往他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女太监。他第一反应就是哪位皇子过来了,而后反应过来乾德帝也才三位皇子,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已经出宫了,太子殿下也不长这样。那应该就不是皇子了,他这样想着,胆子就大了些,把人喊住问道:“来者何人,在西苑吵吵闹闹的。”
也不怪这个太监不认得尹璁,在西苑工作的宫人可以说是宫里头比较边缘化的人了,认识的主子比较少,尹璁平时也不来这边走动,会被人喊住质问身份也是正常的。
还是皇后给的姑姑比较有气势,见这里的太监敢对小公子这样说话,就沉着声音喝道:“大胆奴才,见了小公子还不下跪!”
那太监刚走到面前,听这位姑姑一喝,胆子都颤了颤,下意识就跪了下来。跪下来后才觉得不妥,他还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呢,怎么就随随便便给人下跪,他好歹也是西苑的一个总管太监啊!
这小公子又是谁,身边的奴才竟然这么有恃无恐?他纳闷地想了一下,宫里头有谁被称为小公子的,想来想去,都好像只听说过承光殿那里有个深受乾德帝宠爱的小公子,面前这位不会就是吧?
他来不及思考承光殿的小公子怎么跑他们这个旮旯窝来了,急忙叩拜道:“奴才见过小公子。”
尹璁还是不太习惯别人跪拜他,就学着乾德帝和皇后的语气说:“平身吧。”
西苑的太监起身后也不敢胡来,身子几乎躬到地上,毕恭毕敬地站到小公子身边问道:“小公子今儿怎么过来了,奴才都没做好迎接小公子的准备,真是罪该万死。”
尹璁随意道:“我只是过来看看戏排得怎么样了,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吧。”
太监怎么敢放皇帝宠爱的小公子随便在西苑里走,万一出了什么事,乾德帝迁怒他,他有几个脑袋可以砍?就谄媚地跟上去说:“小公子今儿第一次来这里,还是让奴才伺候小公子,给小公子带路吧。”
尹璁觉得也有道理,就让他跟在身边了。
太监趁他不注意,招来他下面的一个小太监,低声吩咐道:“去通知戏班子,说陛下身边的小公子过来了,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
小太监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早在小公子带着一群等级看起来比他们高得多的宫人进来,他就大气不敢喘地躲起来了。这会听总管这样吩咐,他更是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后院,跟正在排练的戏子们说:“都别排练了,赶紧地收拾好,小公子来看你们了。”
班主不知道小公子是何方神圣,居然让宫人如此紧张,还要他们停下排练迎接他。他们可是要给皇帝表演的,排练就这两天的时间了,是何其地紧张,还要他们停下来去拜见那位什么小公子,万一耽误了排练,被皇帝降罪,那谁来承担?
“拜见这什么小公子难道比给陛下唱戏还重要不成?”班主不满地问小太监。
小太监着急道:“哎哟我的班主,总管让您这样做,您照做就是了,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只知道那位小公子带了好多人来,看起来在宫里很有来头的样子,您就赶紧带着您的人准备好迎接吧。”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总管公公谄媚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位小公子到了,班主只好将自己的人召集,等那小公子过来。
等人来到跟前,班主才发现这位小公子不过是个舞象年纪的少年,看起来倒是挺金贵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能带这么多宫人过来。
他不敢多看,怕不小心惹到什么权贵,连忙跪下来,学着小太监对对方的称呼喊道:“草民见过小公子。”
尹璁看到面前又跪了一地的人,连忙把往前走的脚收了回去,干巴巴道:“都起来吧。”
班主没想到这位小公子居然这么好说话,语气也没想象中的张扬跋扈,心想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主子,就起来了。
然后又听小公子问话道:“你们就是进宫唱戏的班子吗?”
班主低着头应道:“回小公子,草民正是。”
尹璁觉得对方这样跟自己说话怪累的,自己也觉得累,就摆摆手说:“那你们继续排练吧,我自己到处看看就好。”
班主不敢妄动,看了一眼小公子身边的总管公公,总管公公急忙跟他们说:“小公子今儿过来是看你们排练的,你们可得打起精神来排练,不要辜负了小公子对你们的期望。”
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小公子是过来监视他们排练的一样。班主在心里嘀咕着,不知道这小公子到底是何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进来西苑,还大摇大摆地到处走动。
不过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问,只能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再去问总管太监了,现在还是按照小公子的意思好好排练比较好。
尹璁在后院找了个位置坐下,身边的宫女连忙在他坐下的地方铺好毛毯,放个炉子,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好一阵忙活,生怕把他冻到了一样。
这样的阵势,班主只在妃子那里见过。先皇还在的时候,他奉旨进宫给宠妃唱戏,那些娇滴滴宠妃就是这样被人伺候的,生怕伺候得不好,就有什么闪失一样。
可是眼前这位少年也不是妃子,甚至都不是女子,怎么也这种待遇,他到底什么什么来历,难不成是皇子吗?
不不不,如果他真是皇子,那宫人就不会喊他小公子了,这难道是哪位皇亲国戚家的小孩,进宫里玩了?可是谁家的小孩这么大的阵势,还能在宫里随便跑。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班主,他实在无心看手里的戏子排练了,趁小公子跟他身边伺候的人离得远,连忙拉过总管太监,小声打听道:“公公,这位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总管太监见他实在好奇,又怕他一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冲撞到小公子,就压低了声音跟他解释道:“这位主儿来头可不小,他可是咱们陛下最宠爱的小公子。”
班主不知其中关系,不解地追问道:“他是哪家的公子吗?”
总管太监道:“尹侯府你知道吧,小公子是尹侯府的少爷,也是宫里头昭仪娘娘的亲侄儿,陛下的心头肉。”
班主还是没弄清楚,只以为乾德帝宠爱尹侯府出身的尹昭仪,爱屋及乌,对尹昭仪的侄儿也这样惯纵,但是听到总管太监说这位小公子是陛下的心头肉,他又不明白了。
“这位小公子不是昭仪的亲侄子而已吗,怎么就是陛下的心头肉了?”
总管太监见他脑子拐不过弯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低声道:“他是陛下的心头肉跟是昭仪娘娘的亲侄子没关系,是陛下宠爱他,这个宠爱不是指长辈对小辈的宠爱,而是喜欢的意思,懂了么?”
班主恍然大悟,原来小公子是皇帝的男宠,怪不得这么大阵势。这样想着,他又小心翼翼地往小公子那边看一眼。隔了老远的距离,他只能看到那位小公子肤白胜雪,青丝如黛,唇红齿白,比他们戏班子里的花旦还要好看,也比花旦贵气多了。
他们班的花旦都算是难得的美人了,小公子竟然比花旦还要美,而且看起来年纪还小,五官都没长开,若是再长大一些,估计会更加好看。怪不得能被皇帝宠爱,能在宫里乱跑。
班主知道这位小公子是乾德帝的男宠后,不免对小公子的外貌气质多加注意。他的戏班里也有不少男戏子傍上京城的达官贵人富家子弟,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皇帝也养男宠,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得想知道皇帝的男宠有什么过人之处。
于是尹璁在看戏班子排练,戏班主就在暗中观察他,然而尹璁看戏看得入迷,都没注意到他在观察自己。
尹璁在西苑看了一下午的戏,等人家排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想去后台看戏子。这可把带他来的姑姑给急坏了。戏班子的后台人多又乱,一堆男人挤在里面换衣服,有什么好看的,污了小公子的眼怎么办,要是陛下知道,吃醋了,他们也担不起这责任啊!
姑姑跟宫人们不停地哄着劝着,尹璁不依,非闹着要看,姑姑就跟他说:“小公子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回去吧,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您呢。”
尹璁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戏台上那个花枝招展的花旦,惊讶地问道:“他是男的?”
姑姑连忙说:“是啊,小公子您不知道吗,演花旦的都是男子啊。”
尹璁感觉自己被骗了,这么好看的仙女姐姐,怎么会是男的呢?
他的反应都被戏班子的人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位矜贵的小公子的言行举止好像有些配不上他的身份,但是也不敢明说。见小公子失望地看着他们,他们也不敢抬头跟他对视,只能等人走了,再私底下议论一下了。
尹璁被仙女姐姐都是男人这件事打击到了,姑姑又劝他回皇后宫里,他就毫不留恋地抛下戏班子离开了西苑。看花旦什么的,才没有皇后娘娘重要呢!
等小公子一行人一走,戏班子就松懈了下来,几个主要的戏子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迫不及待地去问班主这位小公子是什么人物。
班主见没有外人,小声地跟他们说:“他是皇帝陛下的男宠。”
花旦听到“男宠”两个字,吓了一跳,以为班主在说他,因为他也是被一个有钱的公子捧红的,现在还是那个公子养的男宠呢。这件事戏班里的人都知道,所以大家都下意识地看向他,看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但很快,大家就被皇帝的男宠吸引了注意力。
“您说那个小公子是陛下的男宠?”
“不会吧,他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啊,除了年纪小一些,长得有些好看,但怎么看也不像个男宠啊。”
“宫里不是不让后妃靠近西苑吗,那个小公子作为男宠,应该也不能来吧,那他怎么来了?陛下不会因此降罪于我们吧?”
“不是,皇帝也会养男宠吗?”
“怎么不会了,咱们唱的戏里,不也有皇帝跟男宠的吗?”
“放在别的皇帝那里,养男宠我能理解,可是当今圣上连女色都不近,怎么会在身边养个男宠,还把人宠得这么任性娇纵?”
“我听说陛下已经很久不临幸后妃了,难道陛下本身就是个断袖?”
“难道不是因为沉迷男色,才荒废后宫的吗?之前我还听去咱们戏园子里听戏的几位大人说起过,说陛下沉迷一个少年,还把原先的贵妃娘娘给废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变。能让皇帝废掉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看来这个男宠很得宠啊,或许他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傻,而是个狠角色?
大家不由得有些后怕,庆幸自己刚才没在小公子面前做出什么得罪他的事来。
尹璁跟着皇后派给他的姑姑回到栖凤宫,刚进殿门,他就打了几个喷嚏,把他身边的宫人吓得够呛,一个个张罗着找衣服熬姜汤拿暖炉的,生怕他是路上冻着凉了。尹璁想说他只是鼻子痒,没有着凉,但是看到皇后闻声而来,他就故意把自己的鼻子揉红,装作感了风寒的样子,可怜兮兮地往皇后身边凑。
果然,皇后看到他这样,就拉过他的手,关心地问他是不是着凉了。尹璁感受着皇后手心的温度,心里美滋滋的,不以为意地说:“可能是被风吹到了吧,不过我看到娘娘就好啦!”
皇后被他狡黠的样子逗笑了,轻轻地点了点他的鼻子,无可奈何道:“你呀,就知道跟我撒娇,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让人给你熬个药,你喝了再回承光殿,省得到会儿陛下又说我娇惯你,让你胡来。”
尹璁听说要喝药,就笑不出来了,围着皇后不停地给自己辩解,说他没生病。皇后可不吃他这一套,很快宫人就端着一碗药出来了。
隔着老远,尹璁就闻到了生姜和紫苏的气味,刺鼻得很,他连忙捏住自己鼻子,跟皇后撒娇卖惨:“娘娘,璁儿不要喝药嘛。”
皇后亲手端过药碗,拿起调羹吹了吹药汁喂到他嘴边,轻声又不容拒绝地说道:“不行哦,喝了药才是好孩子,我最喜欢听话的好孩子了。”
尹璁听她这么说,纠结了一下,就乖乖张嘴了。姜汤并不苦,味道淡淡的,辣辣的,倒也能接受。不过尹璁娇气,想要皇后关注他,喝完就露出一脸被苦到的神情,等皇后把甜甜的蜜饯放到他嘴里,他才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皇后又问他去西苑都看了些什么,尹璁迫不及待地跟她抱怨道:“原来漂亮的花旦姐姐是男子饰演的!我一直以为是好看的仙女姐姐呢!虽然他们唱的戏很好啦,但我好想看漂亮姐姐。”
这番话惹得皇后跟宫令女官忍俊不禁,跟他解释道:“因为以前世道很乱,女孩子抛头露面地唱戏很危险,容易被恶霸抢走,所以就由男子来演花旦。”
尹璁听得很认真,听完惶然大悟地说:“原来是为了保护女孩子啊,那我再也不嫌弃花旦是男子演的了,我还应该尊敬他们。”
皇后笑着赞许道:“璁儿能这样想很了不起。”
尹璁之前喝了一大碗姜汤,又被皇后用衣服捂着,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地难受。他担心自己汗津津脏兮兮的被皇后嫌弃,就站起来囔囔道:“天黑啦,我该回承光殿了,不然陛下又要说我天天早出晚归,只黏皇后娘娘您。哎呀!他好烦啊,我还想留下来陪娘娘用晚膳的。”
皇后想到乾德帝一本正经吃醋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见尹璁要走了,就喊上几位宫人一起送他出去。看他上了轿子,从窗户伸个头出来对自己挥挥手,也笑着对他挥挥手。
尹璁用充满元气的声音对她说:“娘娘我明天再来陪您聊天呀!”
皇后笑着哎了一声,让他回去路上小心。等他的轿子消失在夜色中,才带着宫人回到殿里。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栖凤宫,随着尹璁的离去变得冷清下来,皇后忍不住叹了一声气:“还是有璁儿在比较热闹啊,他走了我都要不习惯了。”
宫令女官就笑着宽慰她说:“小公子不是说了,明天还会过来陪娘娘吗?娘娘忙了一天了,也该好好休息,明天瑞王殿下就回来了,娘娘可要调整好状态,不然瑞王殿下看到,又要担心您了。”
皇后想到瑞王回来后,几个孩子就全在自己身边了,尹璁看到瑞王应该会很高兴,到时候宫里头就更热闹了,不禁温柔地笑了起来。
尹璁回到承光殿,乾德帝果然已经在殿里等着了。乾德帝不用上朝批奏折之后,就闲了下来,反而是他待在承光殿等尹璁夜归了。
终于等到尹璁回来,乾德帝幽幽地问他:“璁儿今天去哪了,怎么又玩到这么晚才回来?”
尹璁被他这么一问,就有些受宠若惊了。乾德帝这是在担心他吗,就像以前他出去玩很晚才回家,娘亲担心他一样?
这种感觉不知道多久没有过了,尹璁鼻子一时有些酸。他反常地小跑到乾德帝身后,从后面抱住乾德帝的脖子,蹭着他的脸,带着浓浓的小鼻音应了一声:“我回来啦。”
乾德帝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愣了一下,听到他声音里带着些落寞的哭腔,才反应过来将他拉到身前抱住,用大拇指擦了擦他的脸,温声问道:“怎么了璁儿,出去受委屈了吗?”
尹璁感觉到自己被乾德帝搂在怀里抱着,想起自己出了一身汗,脏兮兮的,就跳着出了乾德帝的怀抱,变回没心没肺的样子囔囔起来:“你不要抱我啦,我要去洗澡!”
然后他就转身去找叶姑娘了,大呼小叫地说自己要洗澡,整个承光殿的宫人又因此忙碌起来。
乾德帝无奈地笑了起来:“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