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还是永康见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给他介绍道:“璁儿,这位是我们的表兄,名叫袁骁,你跟着我们喊表兄就好了。”

尹璁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皇后娘娘就姓袁,而太子他们喊他做表兄,那他就是皇后娘娘的侄子了。

看到对方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样子,尹璁羡慕极了。这也许就是正妻娘家侄儿该有的样子,他这个妾室娘家的庶子是完全没得比的。见对方看着自己,尹璁甚至还感到了些些自卑,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不论是太子敬王公主他们,还是袁骁,都是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而他不过是个仗着被皇帝宠爱,才能混进他们之中的卑微之人,跟他们格格不入,甚至还会拉低他们的身份。

这样想着,尹璁扶着黑云的身体想要下马找个地方回避,太子看到了,怕他摔着,就上去扶了他一把。他的身量比起太子来说太小了,导致他几乎是被太子从马背上抱下来的。他心里还别扭着呢,被太子这么一抱,更加不自在了,手跟脚在半空中乱动,好在太子力气大,才没把他摔了。

袁骁见状笑道:“尹家弟弟看起来虽然娇小可爱,但骑术学得不错,若是多加练习,说不定会有所建树。”

尹璁没想到袁骁非但没有轻视他,反而还夸他,再想到自己刚才别扭的心理,只觉得对不起人家的欣赏。惭愧地低下头,呐呐道:“谢谢、谢谢袁大人的夸奖。”

永康听到他喊同辈的表兄袁大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乐道:“哈哈哈,袁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璁儿是在喊舅舅呢。”

袁骁无奈地看向自己的表妹:“公主,注意形象。”又对尹璁说,“我年长你几岁,你喊我袁兄,或者跟着太子殿下他们喊就成,私底下不用计较那么多礼节。”

尹璁听他的谈吐,就知道他是个德才兼备的正人君子,一时更加向往他了,轻声应道:“嗯!袁兄。”

萧擎见他们俩认识了,就问道:“表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袁骁:“将近年关,司里没什么事情,我被调回城里执勤,值班的地刚好在这附近,就过来看看。”

萧擎见他身上无要事,就摩拳擦掌地说:“如此甚好,我许久没跟表兄比试过,今日难得有机会,不如我们兄弟几个比一下骑射?让我看看表兄有没有进步。”

袁骁纵容道:“行,既然敬王要比,那我就舍命陪君子,输的那个人,改日请喝酒。”

萧擎豪迈地拍拍胸膛:“没问题!到时候醉仙楼不见不散!”

于是兄弟三人上了马,从宫人那里拿了弓箭,就比试起来,剩下尹璁跟永康站在原地。尹璁见识过太子的骑射水平,知道太子十分厉害,但让他惊讶的是,袁骁居然跟太子不相上下。

武场上马的嘶鸣声和射箭的声音混在一起,只见没一会儿,靶子上就射满了箭,让尹璁看得目不暇接,不由得感叹道:“太子哥哥跟袁兄都好厉害。”

永康笑道:“这是自然,不说皇兄,就说表兄,他年纪轻轻就担任都指挥副使,肯定要有两把刷子,不然怎么服众?父皇说了,等他年纪再大一些,就能派他到外地出任一方指挥使了。”

尹璁不知指挥使是何官职,但从永康公主自豪的语气中就可以猜出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官,顿时更加钦佩袁骁了。

看着袁骁坐在马背上射箭的风采,尹璁不由得想,要是自己是皇后的亲侄子,而不是尹昭仪的侄子,那他是不是也能像袁兄这样自信骄傲,面对乾德帝的时候,是不是也能更有底气一些?

为什么他不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呢?

太子他们骑马在武场跑了一圈,箭囊已经空了,下马之后,他们让宫人去把靶子上的箭数一数,看谁的比较多。比赛结果出来,袁骁比太子还略胜一筹,敬王垫底。

袁骁也不谦虚,对着太子敬王作揖笑道:“承让了!”

太子也不骄不躁地说:“甘拜下风。”

萧擎不管比赛结果如何,反正他要的只是兄弟几个喝酒小聚,不论是谁赢谁输都一样。他拍拍手说:“萧擎愿赌服输,择日我就在醉仙楼摆一桌,希望到时候皇兄和表兄都能赏脸来喝几杯。”

尹璁听到醉仙楼三个字,眼睛就亮了亮。醉仙楼他当然知道,京城最好的酒楼,除了酒出名以外,他们家的烤鸭也不错。醉仙楼的口碑很好,但消费也高,即使这样依旧宾客如云,达官贵人有事没事,总喜欢在里面摆宴请客,一般人还进不去。

想以前他还没进宫的时候,偶尔经过那里,也被里头飘出来的烤鸭香味吸引得流连忘返,可惜他没有钱吃,也没那个胆混进去,只能在墙外面闻闻香味过过瘾。

虽然他现在住在皇帝寝宫,每日吃的都是御膳房做出来的美食,说不定御膳房做得比醉仙楼的还要好吃。但正因为他每天吃着御膳房的菜,已经吃腻了,听到太子他们说要去醉仙楼吃饭,才会这么心动。

他都还没吃过醉仙楼的菜呢,光是想起童年时在醉仙楼外面闻到的香味,他就下意识觉得醉仙楼的厨子做的菜比御膳房的厨子做得好吃,便拉着萧擎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央求道:“三哥哥,璁儿也想去,带带璁儿吧!”

萧擎哪里经得住他撒娇,一听他说话,就忍不住答应了。正要开口应下,又想起尹璁身份特殊,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带出宫,得先经过他父皇的同意。不然要是父皇追究起来,他可担不起责任。

他看着尹璁,犹豫道:“这个……这个哥哥做不了主。”

尹璁便看向太子,用同样的神情和语气央求道:“太子哥哥,我也想去。”

萧竞被他信任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别开眼咳了咳道:“这个嘛……要不你先去问问父皇?”

尹璁看到大家都能说出去喝酒就出去喝酒,只有他还要请示过乾德帝,顿时又是着急又是委屈。他眼眶都红了,眼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儿,要掉不掉的样子,看起来怪可怜的。袁骁都要看不下去了,想说带他去,但又觉得自己做不了主,只能无奈地对他摊摊手。

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在后面问道:“璁儿要去哪里?”

听到这个声音,太子等人急忙回头,对着来人行了个礼,毕恭毕敬道:“儿臣/微臣参见父皇/陛下。”

来人正是乾德帝,见太子他们向他行礼,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让他们免礼。然后走到尹璁身边,把人揽到怀里,笑着问道:“璁儿刚才说要去哪里?”

尹璁不太习惯在这么多同龄人面前跟乾德帝这么亲密,小心翼翼地往旁边躲了躲。这个小动作自然没逃过乾德帝的注意力,只见乾德帝的眸子暗了暗,干脆把人抱起来,不满地“嗯?”了一声。

尹璁没有想到乾德帝会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说抱他就抱他,腾空而起的时候没有一点防备,吓得他赶紧伸出手抱住乾德帝的脖子。乾德帝的脸色因为他这个下意识的反应才缓和了点,轻轻松松地托了托他的身子,将他抱稳一些。

乾德帝抱着尹璁这个姿势就跟大人抱小孩没什么区别,让尹璁怪不好意思的。明明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跟他年纪相仿的敬王和永康公主甚至还是乾德帝的亲生孩子,结果被乾德帝像抱小孩一样抱着的却是自己,让他有种鸠占鹊巢的错觉,他都要没脸面对敬王和永康公主了。

他抱住乾德帝的脖子,脑袋埋在乾德帝的肩窝里,一副羞得没脸见人的样子。乾德帝就喜欢他这样,笑了好一会儿,才转头问太子:“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呢,怎么璁儿一个劲缠着你们说他也要去?”

萧竞回答道:“回禀父皇,儿臣刚才跟表兄比骑射,说好输的那个在醉仙楼请客,结果三皇弟输了,便讨论什么时候去醉仙楼。璁儿听说我们要去醉仙楼喝酒,便也缠着要去。儿臣们出于对璁儿的安危着想,没敢擅作主张答应他,于是便有了父皇所看到的一幕。”

乾德帝自登基后,就兢兢业业地扑在政事上,二十几年来别说出巡,就连出宫都很少,听到“醉仙楼”这个名字,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就问道:“醉仙楼是什么个地方,你们非要去哪里喝酒,璁儿也吵着要去?”

萧擎应道:“醉仙楼是京城内一处酒楼,那里的酒最是好喝,儿臣跟表兄经常去那里喝酒,才会定下那里。”

尹璁小声地在乾德帝怀里嘀嘀咕咕地补充道:“他们家的烤鸭也特别好吃,我都没吃过,我好想吃鸭。”

乾德帝一听他这话,哭笑不得道:“你就知道吃,御膳房天天给你做那么多烤鸭,还没吃腻呢?”

尹璁听到他挖苦自己,苦恼地避开他,小声哔哔道:“御膳房做的又不一样,醉仙楼的比较好吃。”

乾德帝哑然:“怎么可能,御膳房可是汇集了天下名厨,朕不信一个小小的酒楼,做的东西比御膳房的还好吃。”

尹璁不服气道:“你又没吃过,你怎么知道,万一醉仙楼的厨子就比御膳房的厉害呢!”

荣华在一旁听着,默默地同情起在御膳房工作的老哥们。天知道御膳房的厨子有多努力,每天为了能让小公子吃得香一点,费尽苦心去钻研菜谱。结果小公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否认了他们的努力,唉!

于是他小声地在乾德帝身边劝道:“陛下,既然小公子想去醉仙楼吃饭,那不如就带小公子出宫吃一顿?您跟小公子还没一起出过宫呢,刚好今天没什么事情了,带小公子一起出去玩玩,不也是一件美事?”

尹璁就靠在乾德帝怀里,荣华说的话他自然也能听到。见荣公公帮着自己说话,尹璁不由得对荣华投去感激的一瞥,荣华美滋滋地接收下了。

乾德帝又怎么没注意到怀里人的反应,觉得荣华说得也有道理,他还没跟尹璁一起出宫玩过呢,每天都呆在宫里,也怪无聊的。他倒不要紧,毕竟这样过了二三十年,但是尹璁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新鲜热闹,进宫这么久,应该也快要闷坏了,想出去看看也是正常的。就点了点头说:“那今晚就出宫去所谓的醉仙楼吃饭吧,竞儿你们也一起去。荣华,你去准备一下,天一黑就出发。”

荣华见乾德帝答应了,由衷地替小公子感到高兴,欢喜地应了下来。

最高兴的还是尹璁,他甚至在乾德帝怀里欢呼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摔下去,幸好乾德帝眼疾手快护住了他。见他坐不住的样子,只好把他放下来,牵着他的手哄道:“既然今晚要出宫,那就先回去乔装一下,别惊动了外头的百姓。走璁儿,朕带你回承光殿换身衣服。”

因为今晚能出宫,尹璁异常地听话,乾德帝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乖乖地跟着乾德帝走了。

乾德帝这次私服出宫并没有惊动太多人,只带了荣华和几个心腹公公,乔装打扮一番,酉时从东门出去。

袁骁作为这次出宫行动里唯一的臣子,自觉地担起护驾的责任,他就在东门外面接应乾德帝的马车。等乾德帝出了宫门,就由他带路前往醉仙楼。

外面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但到了朱雀大街,因为接近年关,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看起来竟然比白天还要热闹许多。尹璁自从进宫后,不知多久没上过夜市了,乍一听到外头熟悉的叫卖声,就忍不住掀开窗帘,往外头张望,恨不得把脑袋都伸出去。

还是乾德帝怕他被外面的东西撞到头,把他拉回来一些,抱在怀里,两人靠着窗欣赏外面的闹市。尹璁完全沉浸在久违的热闹中,过于兴奋,就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乾德帝抱着了。

天街上方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把整条街照得比白天还要亮。小贩们站在街两边卖各种各样的东西,吃的喝的玩的用的,行人时不时在摊位前停下,双方讨价还价起来,充满了市井气息。

尹璁坐在豪华的马车里,走马观花一样欣赏着沿途的景色,这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体验。以前的他都是用走着的,被人群拥挤着,所看到的景也有限。

马车经过一家店铺门前,他在乾德帝怀里轻轻地“啊”了一声,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那样,语气里带着些许惊讶,小声自言自语道:“这家铺子的牌匾被换了啊,看起来好像不一样了。”

乾德帝离他离得近,自然听到了他的碎碎念,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虽然不知道这家店铺以前的牌匾是什么样的,但并不妨碍他跟尹璁搭话,他沉吟道:“应该是刚换不久的吧,看起来还挺新的。”

有人跟自己讨论自己曾经熟悉的事物,尹璁还是很高兴的,也不管跟他讨论的人是谁了。他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不停地跟乾德帝说:“这家铺子以前的牌匾旧得都脱漆了,好多人都让掌柜的换一块,掌柜却跟人哭穷说他换不起,如今他终于有钱换新的了。”

乾德帝便说:“可能是觉得新的一年要到了,换块新的牌匾迎接新年吧。”

尹璁听了这话,就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还有个成语专门是说这个的,叫‘辞旧迎新’。”

外头的荣华听到里头两位主子的对话,忍不住狗腿奉承道:“对对对,没错,就是辞旧迎新,我们小公子成语用得妙啊!”

尹璁今晚因为能够出宫玩,心情本来就很不错,又听荣华夸自己,更是得意洋洋,骄傲地抬着他的小下巴嘚瑟道:“这是太傅教我的,我只是学以致用。”

乾德帝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没忍住,揉了把他的脑袋,笑道:“学以致用这个成语都会用了,看来咱们璁儿在东宫真的有好好读书。”

尹璁被他揉乱了头发,不满地囔囔起来:“我明明就有好好读书,不信你问太傅或者太子哥哥!”

太子在后面那辆马车里,估计听不到他们俩的说话声,自然也就帮不了尹璁作证了。

好在这时刚好到了醉仙楼门前,没给尹璁发脾气的机会。荣华麻利地在马车下面放一个矮墩,给主子们撩开帘子请他们下车。

乾德帝一把捞起正要炸毛的尹璁,弯着腰出了马车。外头正是寒冬腊月,尹璁在温暖的车厢里待得久了,差点都忘记现在是冬天,出来一接触到冰冷刺骨的空气,就冻得他往乾德帝怀里钻了钻,恨不得整个人埋进乾德帝怀抱里。

荣华赶紧拿出大氅给主子们披上,尹璁被乾德帝抱在怀里,整个儿都要被大氅给裹起来了,只露出一个脑袋,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像是第一次出来玩的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得不得了。

他这个样子实在太可爱,乾德帝看着他,心都要化了,勾起嘴角抱着他大步踏上醉仙楼门前的台阶。

醉仙楼门口迎客的小二早就注意到了门前停的两辆马车,一看就是贵客。虽然他们店大,进进出出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也见过不少世面。但是眼前这两辆马车,看起来比以往贵客的还要豪华,心里就估摸着这应该不是普通的达官贵人了。

但他也没敢往宫里头的人物那边想,虽说他们酒楼生意火爆,但也不敢托大说连皇帝都慕名而来啊。宫里头什么好吃的没有,他们厨房里还有的厨子是跟着告老还乡的御厨学的手艺呢,皇帝真的没必要来他们这个小地方吃饭。

可能跟皇亲国戚沾点关系吧,毕竟这是皇城,皇亲国戚是最不缺的了。这样想着,小二也不敢怠慢,等马车里头的人出来,就躬着腰跑过来迎接,谄媚地问道:“客官几个人哇,有没有提前订包厢?”

乾德帝抱着尹璁,不方便理会他,荣华小跑着上前,对询问的小二说道:“咱家爷跟人有约了,在天字一号,麻烦小哥带个路。”

天字一号,小二一听到对方报得包厢号,顿时更加热情了。能订得下他们天字一号房的,都不是普通人啊。下午的时候,掌柜就火急火燎地让他们去把天字一号整理出来,有人来问,就说已经被客人定下了。听掌柜的说,今晚要来的客人不是一般人,看来就是面前这几位爷了。

他心里好奇客官的身份,带路的时候好几次偷偷往后看,只见这位客官人高马大,器宇不凡,虽然穿着打扮与一般客人无异,但身上高贵的气质怎么也掩饰不住。应该是个挺有来头的贵人吧,他暗中观察半天,下了这个结论。

更让他好奇的是,这位贵客怀里还抱着个人,虽然被大氅包起来了,但还是能认出里头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用抱着的。不过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怀里人还是很上心的,走路的时候都带着些小心谨慎,生怕把怀里人摔了一样。

他也没往奇怪的方向想,比如以为男人怀里抱着的是养来解闷的小玩意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猜测。即使京城里养娈宠的人家不少,他在酒楼这种地方工作,平时也不少见客人带着伴儿过来。但是眼前这位看着就不像,哪里有主人对一个小玩意儿这么好的,连走路都要用抱着?反正他没见过。

应该是家里的小儿子吧,他这样猜到。

他这个猜测很快就得到验证,上楼的时候,男人的随从紧张兮兮地跑前跑后,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小公子”之类的话,看样子应该是跟男人怀里的少年说的。这样看来,男人怀里抱着的应该就是被宠坏的小儿子了。

小二一时好奇得不行,不知这些客人是京城那户人家,居然这么疼儿子。他平时在酒楼工作,从客人那里听过不少豪门八卦,也没听说过京城哪个大户人家里这么疼幺儿的呀。

好奇的同时还很羡慕。像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家里穷,孩子又多,父母忙着做工维持生活,能分得清他们兄弟姐妹几个的名字都不错了,更别想要父母的疼爱。他们像这位小公子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出来讨生活了。哪里能像这位小公子一样,都长这么大了,家里还舍不得让他下地多走几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