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茶饭不思

沐贵妃宫中,一个穿着御膳房衣服的小太监低眉顺眼的站在沐贵妃跟前,小声地跟沐贵妃汇报了中午尹璁在胡美人院子里一起吃饭的事情。

沐贵妃玩着手上长长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听着,而后问:“陛下最近有去过长宁宫吗?”

小太监赔着笑道:“不曾,别说陛下,连荣公公都很少过去了,也是这样,尹家那位公子才敢三天两头往胡美人院子里跑。”

沐贵妃勾起一边嘴角笑了起来:“看来尹家那野小子真的要失宠了。本宫就知道,陛下那么忙,若不是跟他朝夕相处,哪里会记得住一个人?估计再过段时间,陛下连宫里有这么一个人都忘了,到时候本宫就——一石二鸟,将尹璁和胡美人以淫、乱后宫的理由除掉。”

碧蝶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为她的计划笑了起来,谄媚道:“还是娘娘厉害。”

沐贵妃听到下人的吹捧,又自傲地抬起了下巴,说:“那是自然,本宫进宫的时候,胡氏和尹家那小子都还没出生呢,又怎么可能是本宫的对手?等除掉他们,陛下说不定还会觉得本宫治理后宫有方,更加信任本宫,到时候本宫就能摁死尹昭仪了。”

碧蝶娇笑道:“那奴婢就先祝娘娘称心如意了。”

沐贵妃又对小太监说了几句话,让他转告给李总管,之后小太监就鬼鬼祟祟地从沐贵妃寝宫的后门匆匆离开了。

影十一从宫墙上看着那个小太监进了沐贵妃的寝宫,又从里面出来,这才动身回御书房将此事汇报给乾德帝。

尹璁虽然是被乾德帝留下来陪乾德帝午睡的,但到后面他睡得比乾德帝还熟,乾德帝午觉醒来,他都还没醒。

乾德帝低头看他在自己怀里缩成小小一团,两只手交叠蜷着,抓着自己的衣襟,一副依赖的姿态,忍不住怜爱地在他头顶亲了亲。还是听到外头有动静,他才放开尹璁起身。

尹璁感觉到身边的人要离开,不舍地松开手,嘴里还发出了不满的哼哼声。乾德帝见状低沉地笑了几下,拍拍他的背哄道:“乖,朕出去说事,你乖乖地一个人睡。”

仿佛听到了乾德帝说的话那样,尹璁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抓着的手,乾德帝怕他自己一个人睡会醒过来,起床后又把枕头塞进他怀里让他抱着睡。

见他趴在枕头上睡得沉,乾德帝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暖阁,到前殿去。

影十一早就跪在前殿等着了,他知道小公子来在御书房,这会儿没在前殿看到乾德帝,就猜到乾德帝正在暖阁里陪小公子,所以就没贸然进去打扰。

等乾德帝出来了,他才将下午在沐贵妃寝宫中听来的话一字不漏地禀告给乾德帝。

乾德帝听了他的话,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吩咐了他几件事,就听到暖阁里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乾德帝知道是尹璁发现他不在身边所以醒了,这会应该在找自己呢。他暂时不想让尹璁知道影卫的存在,就挥退了影十一,自己转身回到暖阁里。

里头尹璁果然醒了,正光着脚揉着眼睛到处找他,就跟住在承光殿时那样,粘人得紧。乾德帝大步走过去将还没睡醒的小东西捞进怀里,笑着问道:“这么敏锐,朕才离开一会儿,璁儿就醒了。”

尹璁这个午睡睡得太沉了,这会头还晕乎乎的,见到乾德帝就乖巧地抱住他,懊恼地问道:“现在什么时候啦?”

乾德帝抱着他回软榻,弯腰拿起他的鞋子给他穿上,应道:“现在才刚申时,璁儿要走了吗?”

尹璁乖乖地坐在他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乾德帝握住他的脚给他穿鞋。他的脚被乾德帝的大手衬得有些小巧了,他像是第一次意识到乾德帝的手有多大那样,都看呆了。

他整个脚板被乾德帝的大手包住,只露出几只脚趾头,正不安地蜷缩着,然后被乾德帝套上袜子,才将它们盖住,不然尹璁都要不好意思了。

虽然他现在就挺不好意思的,让天下的九五之尊给他穿鞋什么的,好像有点不敬。

他动了动脚想从乾德帝手里抽走,小声道:“脚脚脏,我自己来。”

乾德帝被他小声逼逼的叠词逗笑了,忍不住捏捏他的脚心,尹璁马上就痒得缩了起来。乾德帝这才说:“璁儿不脏,璁儿连脚丫子都是可爱的。”

尹璁听了这句话,羞得连脖子都红了一片,甚至都不敢直视自己的脚了。

等乾德帝帮他把鞋穿好,他就迫不及待地钻出了乾德帝的怀抱,站起来跳了跳。乾德帝见他活泼可爱的样子,又把他拉到跟前,捏着他的手问道:“要不要朕送你回去?”

尹璁很享受跟乾德帝离别前的亲近,又伸开双臂大大地抱住乾德帝的脖子,摇头说:“不用啦!”

说完又忍不住说道:“其实璁儿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陛下。”

乾德帝挑眉,装出诧异的样子来问他:“哦?璁儿有什么秘密朕不知道的?”

他可是将尹璁调查地一清二楚了,尹璁身上有几根毛他都知道,又能有什么秘密瞒得住他的呢?

偏偏尹璁不知情,还做出得意的小样子来,眉飞色舞的让人心动不已,乾德帝想拉他到怀里再亲一亲,就见他主动凑到自己耳边,神秘兮兮地对着自己的耳朵吹气,说:“其实璁儿也会轻功的,所以以后璁儿可以经常偷偷来看陛下呀!”

乾德帝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早就知道的秘密,有些忍俊不禁,但又不好表现出来,让他知道自己调查过他,就微微惊讶道:“哦,璁儿也会轻功,朕还是第一次知道。”

尹璁便得意起来,如果他后面有尾巴的话,说不定这会已经甩起长而蓬松的大尾巴了,像只娇贵的波斯猫那样,“没想到吧,以前我经常用轻功飞来飞去,出去觅食玩耍,像东南角的菜园,御花园我都去过,还偷了不少东西吃。我曾经还经过御书房和承光殿,不过没让您发现而已。”

乾德帝挂着他的鼻子笑了起来:“这样说的话,朕的皇宫都让璁儿飞了个遍了?要是让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朕在宫里养了只小野猫呢。”

尹璁被他打趣得不好意思起来,在他怀里扭扭身子反驳道:“我才不是小野猫呢。”

“嗯哼?”乾德帝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尹璁感觉他像是在给猫顺毛,顿时不乐意了,就从他怀里跑开,吐吐舌头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要被人发现我偷偷来看您,又要大做文章了。”

尹璁显然还对别人说他耽误乾德帝办公的事耿耿于怀呢。

乾德帝不想给他留下这种想法,以免影响到他们以后的相处,就哄他说:“可是璁儿不在,朕总想着璁儿,都无心做其他事了。璁儿若是不来见朕,那朕就要茶不思饭不想了。”

尹璁的脸红了起来,显然是招架不来乾德帝的情话。他感觉自己是个坏孩子,把乾德帝的心给偷走了,又不想还回去,还不愿意来看看人家,真是太坏了。

他支支吾吾道:“那、那该怎么办啊,我要是经常过来的话,被发现就不好了。”

乾德帝便凑上去亲亲他的脸颊,低声诱惑道:“璁儿可以中午的时候过来,朕会以午睡为由将人都打发出去,就不会有人发现你来了。”

尹璁被他亲得有点傻了,歪着脑袋,半天才说道:“这好像是幽会啊。”

乾德帝没想到他还会这个词,顿时哭笑不得,掐了掐他脸上那一点肉问:“璁儿怎么连幽会都知道?”

尹璁眨了眨眼睛,调皮道:“以前在茶楼听说书人讲过,分隔的男子和女子彼此想念,背着人偷偷见面,就叫幽会。”

乾德帝于是笑了起来,拍拍他说:“那璁儿就陪朕幽会吧。”

尹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地说:“唉,既然陛下都这样吩咐了,那璁儿只能从命了。”

因为跟乾德帝约好每天中午都去看他,尹璁便期待起每天的中午来。他早上依旧会去胡美人那边蹭吃蹭喝,发现有什么好吃的,就撒娇跟胡美人讨来,带去给乾德帝吃。然后陪乾德帝在御书房的暖阁里睡一觉,下午才回自己的小院,剩下的时间就去看看庄妃,日子倒是比之前充实了不少。

他这段时间频繁往乾德帝那边跑,却不让乾德帝去他那边,怕被人看到,影响到乾德帝的威名。所以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乾德帝已经很久没宠幸过他,他已经彻底失宠了。

一时间后宫里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平时受尹昭仪欺压过的妃子,甚至在尹昭仪面前冷嘲热讽,尹昭仪看着前段时间恭维自己的后妃又回到沐贵妃那边,以挖苦她来讨好沐贵妃,不免被气得牙痒痒。

回到寝宫之后,她又给娘家写信,让她亲哥多到乾德帝面前走动,提醒一下乾德帝尹璁的存在,看看能不能让乾德帝把尹璁召回寝宫重新宠幸,也好让她去打后宫众妃子的脸。

尹璁突然不受宠,尹敏忠自然也是焦急的。自从听所尹璁被挪出了皇帝寝殿,他在家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用各种理由进宫见了乾德帝,乾德帝也对尹璁的事闭口不提。他东西倒是捐了不少,也没见乾德帝念着他们家的好,重新关注尹璁,他这段时间在这件事上都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偏偏尹夫人还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尹璁的不是:“一定是那小野种不懂规矩,惹怒了皇帝老爷,所以皇帝老爷才把他丢回冷宫的。哼,我就说,那贱婢生出来的儿子能有多好,有爹生没娘教的野种罢了,怎么可能真的被皇帝老爷青眼有加。”

尹敏忠本就急得上火,听她这么一说,就劈头盖脸地怼她说:“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当嫡母的都没尽到当母亲的责任,你要是从小把他放到身边教养,他会没有规矩?”

尹夫人听了这话,就哭天抢地地喊起冤来:“你这天杀的哦,老娘做错了什么,嫁给你这个孬种,自己搞出来的野种没教好,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凭什么要帮你养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夫妻俩正因为尹璁吵得不可开交,管家从外面小跑进来,喊道:“老爷,夫人,宫里来信啦!”

尹敏忠一听到宫里两个字,就不跟尹夫人纠缠了,他绕开胡搅蛮缠的尹夫人,几步上前接过信,还没看呢,就开始碎碎念是不是宫里的事情有了转机。

结果却是妹妹催促他多往宫里走动,说服乾德帝的内容。尹敏忠唉声叹气道:“唉,算了,老夫还是再进一趟宫看看吧。”

说完也不顾还要跟他计较的尹夫人,就让人备马车进宫了。

因为前段时间赈济难民的事他有出力,乾德帝便允了他入朝议事,这下他进出宫都不受限了,只需提前通报一声就可面圣,这也算是作为外戚的一种荣宠了。

他以为尹璁失宠,他也连带着失去了这份荣宠,没想到过宫门的时候,当值的侍卫认出他的马车,就放行了,还不忘跟他打声招呼:“侯爷又进宫议事啊?”

尹敏忠见一切如常,就安心了不少,专心地想一会见到乾德帝应该说什么话了。

他被告知乾德帝这会在御书房批奏折,就直接去御书房让人通报了。他以为乾德帝公事繁忙,起码得等上好一会儿,或者就干脆不见他,没想到进去通报的小公公很快就从里面出来,毕恭毕敬地对他说:“尹侯爷,陛下请您进去。”

尹敏忠面上一喜,提起衣摆就跨进了御书房的大门,目不斜视地走到龙案下方,给乾德帝行了个跪礼,扬声道:“臣参见陛下。”

乾德帝听到他的声音后,放下奏折看向他,一改之前的冷漠,温和地问道:“卿家今日怎么有空进宫见朕了?”

尹敏忠没有开场就提尹璁的事,怕乾德帝觉得他此番前来目的性太强,而是大义凛然地应道:“臣心系灾区百姓,才前来问陛下还有什么需要臣出力的。”

乾德帝笑道:“难得卿家如此爱国爱民,真教朕欣慰。卿家为了灾区百姓,也是出力良多,朕还没对卿家表示过谢意,不若改日上朝时再当着百官的面嘉奖卿家罢。”

尹敏忠心里一喜,能在众位大臣面前受赏,那是何等的荣幸?说不定他就能成为权臣巴结的对象,好在朝中结集党羽,跟安国公分庭抗礼了呢?

他欣喜若狂,面上却一派淡定和谦虚,对着乾德帝深深地叩了一头,道:“臣作为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分忧,爱护百姓是臣的使命,不敢邀功请赏。”

乾德帝客气道:“卿家过于谦虚了,朕是一定要赏卿的,不然就寒了朝中百官的心,卿家也不想让朕难做吧?”

尹敏忠压抑着狂喜应道:“臣不敢。”

乾德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他:“卿家冒雪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为了这件事。尹敏忠在心里这样想,思索一番,又跪了下去,用谢罪的口吻说道:“臣这次进宫,除了关心雪灾之事,还是为臣的犬子跟陛下赔不是的。”

乾德帝奇怪道:“哦?卿家的爱子做了何事,为何需要卿家亲自进宫赔罪?”

尹敏忠便说:“是璁儿的事,臣前段时间听说他在陛下身边犯了错,被陛下发配去了冷宫。臣作为璁儿的父亲,子不教父之过,自然是要来陛下面前请罪的。”

乾德帝闻言,叹气道:“原来是因为这事,卿家言重了,璁儿并没有做错事,朕让他回原来的地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听出乾德帝有难言之隐,又得知自己儿子不是犯了错才被冷落,尹敏忠马上提起十二分注意力,斟酌着追问道:“陛下此言是……”

乾德帝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就先屏退了御书房里伺候的宫人,连御前大红人荣华都没留下来。尹敏忠见到这架势,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听乾德帝跟他解释。

等御书房只剩下他们俩,乾德帝才幽幽道:“此前朕因为太过喜爱璁儿,将璁儿养在朕的寝殿里,这件事不论宫里还是朝中,都有人听闻。虽然有人提出异议,但因为璁儿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反而还督促朕勤政,就不了了之了。朕以为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璁儿留在朕的寝殿,没想到之前一直没有插手此事的司礼监却出来了。

司礼监的李总管不知道卿家还记不记得,他搬出祖训和礼制,千方百计说服朕将璁儿挪出寝殿。朕碍于祖制,又敬他是先帝的亲信,怕他对璁儿不利,让璁儿受天下人辱骂,无奈之下,只好接受他的提议,将璁儿放回长宁宫。”

尹敏忠第一次知道尹璁的事还有这样的内情,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开始想是谁在针对尹璁,针对他们尹家。司礼监李总管他自然是认识的,先帝还在的时候,刚被立后的姑母就多次受过李良的脸色。李良因得先帝宠信,便目中无人,连身为皇后的尹氏都因为先帝重视他而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尹家对李良一直都颇有微言。

只是乾德帝登基后不久,李良就从御前换了下去,这些年也不见他在宫里兴风作浪了。之前听说他都已经不怎么管事,等着告老还乡了,没想到这个关节眼上,又给乾德帝和他们尹家添了堵,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乾德帝偏宠尹璁,碍了后宫某些妃子的眼,所以才搬出李良来?尹敏忠觉得有这个可能,又想了想,后宫有本事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沐贵妃,而沐贵妃跟他妹妹尹昭仪一直不对付,会针对尹璁也是正常的。

他能想到这一点,乾德帝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乾德帝跟他说这些话的用意是……

果然,他就听乾德帝叹气道:“朕怀疑是沐贵妃做的事,之前朕宠爱璁儿,安国公就多次进言让朕不要沉迷美色。李良爱财,想必是安国公用钱财收买了李良,让李良为他们父女俩做事,让朕舍弃璁儿。朕跟璁儿儿女私情事小,权臣勾结阉党插手宫闱事大,是本朝大忌。前朝便是因此灭亡的,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朕的江山重蹈覆辙,所以必须查明真相,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但朕居于深宫,难以收集证据证明是安国公勾结太监总管干涉宫闱,朕也不放心让他人替朕办这件事,怕他们不上心,先把这事透露了出去。所以朕想让卿家着手此事,卿家算是朕的表亲,又跟朕有姻亲关系,还是璁儿的父亲,跟朕紧密相关,相信卿家一定会为朕、为璁儿全力以赴的。”

尹敏忠难得被乾德帝器重一次,乾德帝说的这番话弄得他飘飘然的,把自己当成是秘密为皇帝办事的忠良了。

何况此事还跟尹璁有关,跟他们尹家能不能得到荣宠有关,说不定还能扳倒安国公一家,替尹昭仪除掉沐贵妃,成为后宫里除了皇后以外最有权力的女子。皇后看着身体就不好,万一哪天没了,尹昭仪就能晋升上去,跟他们姑母一样,成为继后,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他自然是愿意为乾德帝肝脑涂地的。

乾德帝见他答应了,就满意地点点头,对他说:“为了不让安国公那老狐狸生疑,这事你知朕知,千万不要声张。还有朕之前承诺你的赏赐,等办完安国公那件事,再补给卿家,卿家意下如何?”

尹敏忠得了乾德帝的信赖,这可比什么赏赐都要来得值了,又何必在乎什么时候得到赏赐,他对着乾德帝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说道:“臣谢陛下恩赐,臣定会不辱陛下使命,将陛下交代给臣的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因为有皇命在身,尹敏忠这次没有在宫里多留,就匆匆地打道回府了。

留下乾德帝一人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太阳偏西又落下,御书房还没人敢进来点灯,他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