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汉武帝种田);
揉着酸涩疲惫的眼角,
卫莱坐起来,很是后悔一时心软。
刘彻看到她脸上的懊恼是无语又想笑,“朕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我并不想生孩子。”卫莱看着他说出来,
刘彻不敢接茬。
这样的话无论谁说他都会万分怀疑,唯有从卫莱口中,
他是深信不疑。
刘彻道:“朕当然知道你们那儿的人想生就生。可这里不是你那儿啊。你真甘心养别人的孩子?”
孩子妈没了,卫莱甘心,
还活着且就在宫里可不甘心。
刘彻见她这次没有再像早年那般,斩钉截铁的脱口而出,
甘心!刘彻心中大安,
不再担心她让他找别人生儿子。
“再忍三个月,
三个月后你有了女儿,朕有了长公主——”
卫莱打断他的话,
“我记得你说过,你那三个女儿没有一个是明年二月底或三月初出生的。你怎么那么笃定是女儿?”
刘彻被问愣住,道,
“这话不是你说的?”
“我是说过有可能,没说一定是啊。”卫莱点头承认。
刘彻有心同她辩几句又觉得实在没那个必要。自打她查出身孕,
就有了反复无常爱较真的毛病,再也没了往日的冷静与善解人意。
半夜惊醒,她也能抓住他的胳膊咬一口把他闹醒,
她反而一闭眼又睡着了。
刘彻道:“朕也怕出了意外,问过御医,御医暗示朕你怀的是女儿。”
“御医诊脉诊出来的?”
刘彻想了想应当如何措辞,
“不全是。你脸上无斑,比以前好看,一定是女儿。若是男胎,
你会变得很难看。”
卫莱皱眉,“你这没什么依——”
“陛下,夫人,醒了吗?”
施红的话不合时宜的打断卫莱。刘彻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待卫莱开口,“何事?”
“卫中大夫来了。”
卫青到了军营,不好再顶着“侍中”的名头,就成了中大夫。
刘彻露出喜色,这小子可真会挑时间,“他怎么下午来了?”
“上午在下雪他怎么过来?”卫莱白了他一眼,托着笨重的身子推门。
刘彻顿时不敢同她置气,先一步把门推开,听到一阵密密的脚步声。刘彻纳闷,还有谁?屏风旁露出一个小脑袋。
小孩张大嘴,不可置信的指着卫莱的肚子,“姨姨的肚子怎么这么大?姨姨病了?”
“你怎么也来了?”刘彻忙问。
小孩正是霍去病。刘彻跟他没规矩,他同刘彻自然也没什么规矩,“我想姨姨就来了啊。陛下,姨姨怎么了?”欲上前,看到卫莱的肚子又驻足,随即回头找他二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姨姨生病了?”
“我怎么没说?”卫青反问,“来的路上是怎么同你说的?”
小霍去病拧着眉头想了想,“你只说姨姨有小娃娃了。姨姨,娃娃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啊。”
卫莱拉起他的小手移到她腹部,小孩吓得正要往回缩,肚子动了两下。小孩惊得睁大眼睛,隐隐知道了什么,又想不明白,小娃娃在姨姨的肚子里干嘛?翻跟头吗?又是如何进去的呢。
小霍去病困惑极了。
卫莱看出来了,“这件事是陛下做的,去病想知道什么尽管去问陛下。”
小霍去病立即转向刘彻,“陛下,陛下,是不是您把小娃娃塞姨姨肚子里的?小娃娃还出来吗?陛下,小娃娃在姨姨肚子里不难受吗?您可以让她出来玩一会儿再进去吗?”
刘彻背着霍去病瞪一眼卫莱。
卫莱朝卫青走去,“这等事关人命的大事,陛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我们先去茶室等着。”
卫青忍着笑跟上去,转身之际看到陛下又瞪一眼他阿姐。卫青险些笑出声来。
皇帝陛下的笑话可不是好看的,以免他哪天给他穿小鞋,卫青快速追上卫莱,扶着她坐下。
卫莱早几个月孕吐特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以至于也特别瘦。近一个月好些了,还是比怀孕之初瘦。
卫青一个月休两天,他担心明天下起鹅毛大雪,毕竟十一月份下大雪很正常,老天爷也特随性,想什么时候下什么时候下,想下多久就下多久,他中午用饭时一看雪停了,就把车弄出来。
霍去病看到了哭着闹着要来,冬天黑的快,卫青没时间哄他,只能把他一块带来。
卫青看到炉火上的热汤水,很是勤快的倒一杯,“阿姐暖暖手。还吐吗?”
“不吐了。”这么大冷的天过来,卫莱也猜到卫青是担心她,不敢说闻到鱼腥味还是会不舒服,“胃口也特别好,特喜欢吃辣,白米粥都恨不得洒上辣椒面。就是陛下不让我吃,说什么吃多了容易生出个红皮娃娃。”
卫青连连点头,“母亲也是这样说的。阿姐这次且听陛下的,过几月娃娃出来,阿姐想吃什么吃什么。”
快要被刘彻绕晕的小孩听到这话跑出来,“再过几个月小娃娃就出来啦?”
卫莱看向随他出来的刘彻。
刘彻表示朕尽力了。
卫莱扬起笑脸,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问:“是的。小娃还是个喜欢听人读书的。去病这一年跟博士学了多少字?可不可以给小娃娃讲个故事?”
小霍去病脸上的稀奇全变成了窘迫,盖因只有他二舅刚离家和快回家的那几天在学。平日里不是溜出去耍,就是折腾家里的鸡和马。
卫莱佯装震惊,“去病还不会讲故事?”
小孩平生第一次体会到羞愧难当,想抠一条地缝把自个埋了。
卫莱叹气,“姨母又不指望去病的文采像司马相如那样出众,给去病请先生,是希望去病多认些字,看得懂咱家的房契,帮帮你母亲和祖母,以免卖东西时不会算账被人骗了。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卫莱若对他大呼小叫,耳提面命,一副为了他好的模样,小孩会非常反感。要求这么低,小孩绞着手指,不敢抬头面对她。
卫莱冲刘彻使个眼色,刘彻把他抱给卫莱。卫莱把小孩放她腿上,“去病是不是觉得家里有舅舅们?”
小孩抬起头来,仿佛在问姨姨是怎么猜到的。
“舅舅大了都要做事,一个月回来一次,或五六天回来一次,他们不在家,你们要怎么办呢。”
小孩嚅嚅道:“不可以不买不卖吗?”
“冬天可以一次买很多菜,夏天也可以吗?你祖母年龄大了,赶上你母亲生病,令奴仆去买,他们若是骗你们,你们知道吗?你母亲和祖母都不识字。”
小孩顺着她的话问:“她们为什么不识字?”
“家里穷请不起先生,更别说是太学博士。姨姨要不是有陛下,也请不起。”
小孩不由地看刘彻。
刘彻道:“给你请博士的钱,是朕给你姨姨买漂亮的发簪的钱,你姨姨没舍得用。”
小孩脸上的愧疚之色越发深了,弱弱地问:“姨姨,我是不是很不乖啊?”
“人无完人。谁都会犯错。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去病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小孩没懂,根据上下句猜出来了,“知道。”
“姨姨不要求去病一天认很多字,三个字行吗?再跟先生学几个数字。”
这个要求跟他母亲和授课博士比起来很低很低,低到小孩又很羞愧,“姨姨,对不起,去病惹姨姨生气了。姨姨不气,原谅去病一次好不好?”
“可以啊。姨姨刚刚说了,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卫莱隔着他的虎头棉帽摸摸他的小脑袋,“去病不再犯,过两年我就让你舅舅教你武艺。你想学什么我就让他教什么。”
小孩的眼睛瞬间变得亮亮的,“姨姨不是在给去病画饼?”
“画饼?”卫莱下意识看刘彻。随之想到他不可能知道,又找卫青。
卫青道:“他大抵是听母亲说的。也不知何时听到的。”
小霍去病点头,“姨姨不知画饼是什么意思?”
“当然知道。好比你二舅说,去病,你自己走回去,到了家里就把授课的博士辞了,其实是骗你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孩佩服,“姨姨好聪明啊。”
“我是去病的姨姨,不聪明怎么当你姨啊。咱们去病都这么聪明。”
这话小孩爱听,美滋滋的。
刘彻想笑,以后有你美的时候。
卫青今天上午还在为小霍去病能气死先生的脾气发愁,而今很是松了一口气。
卫莱可不希望小孩到家就忘的一干二净,“去病这么乖,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都可以吗?”
卫莱微微摇头,“容易伤到人的宝剑弓箭不可以。木剑可以。”
小孩惊得张大嘴,姨姨怎么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啊。
“姨姨有跟陛下学写字啊。姨姨以前都不认识字,现在写的可好了。看的书多了,姨姨的脑袋转的快自然就比以前聪明了。”
小孩好奇,“为什么看了书就转的快啊?”
“看书要先学字吧?人的脑袋就像铁器,不用就生锈了。每天都要认新字,脑袋每天都在转,可不就是越转越灵光吗。去病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孩相信他最爱的姨姨不会骗他,“是的吧。姨姨,可以给我一把木剑?”
“可以!”卫青回答。
小孩又美了,想窝到他姨姨怀里,看到他大大的肚子又不敢,“姨姨,娃娃出来我教娃娃玩木剑。”
“好啊。”卫莱不假思索的应下来。
刘彻担心她的腿麻了,把小孩抱开,“饿不饿?”
小孩摇了摇头,“不的。陛下,我要和姨姨坐一块。”
“不可在坐她腿上,她的腿要麻了。”刘彻道。
小孩点头,“不坐!”靠在卫莱腿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肚子。
卫莱被小孩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她怀了一个神奇的小东西。
卫莱问:“是不是很神奇?”
小孩使劲点头,“姨姨,去病也想要个小娃娃来玩,姨姨可不可以帮去病把小娃娃的种子从去病脚底下塞肚肚里啊?”
2(我和汉武帝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