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回忆录纷争(三)

刘老疤淡淡地瞥视二人,没有说话,袁世凯反应过来了,自己遭到了辱骂。是真的,不是幻听,血色当即涌上面孔,脑子一阵昏晕,气的半天讲不出话来。

一会儿,他指着刘老疤,颤抖着声音骂道,“你这……土匪……无恶不作的畜生……你这混蛋……东西……”

刘老疤摆摆手,对自己副官道,“弄出去,别他娘的死这,老子还要处理军国大事呢,哪有功夫理会这种屁事!”

如果是摆事实、讲道理的争论,对话时间不会这么简短,但刘老疤用老袁意想不到的方式,绝杀了他。

对方这么粗俗、无礼、跋扈、野蛮,老袁感觉有辱斯文到极点了,气的哆嗦着嘴唇,彻底讲不出话来,李云虎狠狠瞪了刘老疤一眼,扶着袁世凯走了。

回到家,老袁就病倒了,袁克定、袁克文和袁璇祯等一大帮子女、姬妾都围过来。医生及时赶到,幸好没有大碍。

几个人出来,在院中,李云虎将刘老疤的话讲了一遍,气的袁克定大骂,袁克文也沉下面孔,袁璇祯扶着额头,叹息一声。

“十一,大总统夫人,那刘老疤也太过分了吧?这不是欺负人吗?还把你放在眼里吗?”袁克定被林重任命为农业部规划司副司长,日常上班,才知道此事。

袁克文也道,“父亲毕竟岁数大了,受不住气,他也太野蛮了吧?如果有个好歹,怎么得了?”

袁璇祯又叹息一声,她能说什么,对于刘老疤来说,可能这么说这么做,已经是最轻的了,毕竟父亲的书写的太过分。

但她也心中埋怨刘老疤,怎么不顾及老人家上了年纪?刚才医生还说惊险呢。

听说袁世凯病倒,徐世昌、唐绍仪,梁士诒、袁乃宽、朱启钤、阮忠枢等在京的北洋系总长、次长都来探望。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不堪、不堪啊!”朱启钤听到刘老疤的话后,气愤道。

徐世昌和唐绍仪都皱眉摇头,虽然诸人心里都不赞同《袁世凯回忆录》的有关内容描述,但刘老疤说话做事未免太跋扈了。

袁世凯躺病床上,低声道,“不怪对方跋扈野蛮至此,当初实不该放弃兵权啊。”今天的事情,又触动老袁心中的隐痛。

众人皆不语,十年前的事情了,后悔也没用,再说,当初的情势摆在那,不然能如何?不就是打不过才放弃的吗?

林重离京,以前是蔡锷坐镇,蔡锷也出京去前线了,又换刘老疤来,也不知道总统是不是不放心,要说此时的中国,政局平稳,根本不会有人闹,京师已经没什么可防备的了。

或者,终于不是一家人?

但总统在用人上,并不分忠义军与北洋,皆放胆使用,用人不疑。国家蒸蒸日上,大家都很尽心维护来之不易的局面,因为,每个人都是这局面的缔造者。

但一本书稿,还是将一些裂隙暴露出来。

徐世昌心里埋怨袁世凯,可是见到老友病歪歪躺在那,他还能说什么?他现在是北洋系事实上的领袖,人民共进党的党魁,老袁更像是精神领袖。

两次全国大选,徐世昌都是总统候选人,当然都大比例败北了,但林重都任命他担任内阁总理,对经济和国内事务充分放权,非常信任他。

除了军事,所有的事情徐世昌都可以过问,他对国家发展局面非常满意。

刘老疤来京后,徐世昌跟他打过几次交道,有的人仅仅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为人的,所以,徐世昌很注意彼此相处的分寸。

他清晰知道刘老疤在忠义军中的地位。忠义军入关时候,东北就是他们大本营,结果林重入关,刘老疤留守,在没有打败日本和沙俄时候,刘老疤一直坐镇东北不动。

刘老疤也是此时唯一的国家元帅,仅仅在林重的大元帅之下,位列各个兵种元帅之上。

项城以为林重不在了,就想把书出版,造成既定事实,让对方哑巴吃黄连,但刘老疤是能当家的,如果没有袁璇祯在,这次的事情一定比这严重得多。

从卧室出来,徐世昌又将袁氏兄弟叫过来,对众人道,“这件事不要张扬出去了,让记者们知道不妥。”

唐绍仪,梁士诒、袁乃宽、朱启钤、阮忠枢等人,都已经知道书稿的大致内容,当然不会张扬。

传出去引起媒体关注,也是在场众人丢脸,很多事情忠义军方面一直没有对外透露,给大家留着面子呢。

“可是,徐叔叔,就这么算了?”袁克定不满道。

徐世昌看看他,暗骂这个糊涂东西,没好气道,“如果事情闹大,刘老疤将当年兵变的事情抖出来,记者们会大加挞伐的,项城的回忆录就彻底不用出版了。”

袁克定当即无语,诸人离开后,袁克定再次对妹妹抱怨刘老疤不给面子,袁璇祯道,“要紧把爹爹的病治好,其他就算了吧。”

林重回京时候,袁世凯的病已经好了,袁璇祯提起这件事,林重嗤笑道,“你爹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书出版了咱们就认了?任凭他混淆事实?扯淡!”

过年去袁府一起吃饭,袁克定对林重抱怨刘老疤跋扈,林重饭后在老袁书房里,对袁氏父子和袁璇祯严肃道,“第一,此事是爹爹做错了,这毫无疑问,没有任何争辩的余地。

第二,老疤哥的话虽然粗糙了点,但你们指望从他嘴里听到什么?爹爹贬低忠义军、抬高自己,还指望忠义军领导人好言相待?

第三,我郑重地提请爹爹注意一点,如果你的回忆录涉及到忠义军,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能出版!

书稿的事情幸好没有扩大化,不然会搅的军中将士不安、国家政局不稳!你就是历史的罪人!”

袁世凯听林重说的严重,但嘴巴张了几下,终于没有说出什么来,毕竟是不占理啊。

几天后,袁克文到林府吃饭,饭后问道,“妹夫,记得那年你问我,八大胡同有没有一个叫小凤仙的女人?”

林重看着他,袁克文惊讶语气,又道,“是有这样一个女人,但她去年才改的艺名,你如何能十年前就猜到?”

那年林重的确问过,因为来京后,看到蔡锷他就想起了小凤仙,随口问了一句。

袁克文的话不好接,林重转移话题道,“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中国女人。”

“八大胡同还有中国女人?”

这些年,逐渐帮助就业、成家,青楼里的中国女人已经极为稀少了,日本、朝鲜、印尼女人成了主力人群。

政府虽然没有明言,但各地警察局对青楼老板已经警告过了,尽量不要收中国女子从业。

“好像是和丈夫离婚,然后堕入青楼……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知道的?”袁克文追问道。

“我忘了。”林重道。

袁克文看着林重,道,“你好像知道未来似的。”他随口一句话,却道出了实情,林重不由地心里一惊。

【作者题外话】:诸君,五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