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要撤陶成章的职务,但陶成章说他只是临时总统,恐怕不好过度使用权力,为了总统的威信,希望他仔细权衡,再做决定。
当时袁世凯气恼不已,徐世昌和杨士琦都劝他忍忍,不好一下子撤掉忠义军方面一个省长一个总长,看看耿林盛去东北情况如何,再做决定。
这不,耿林盛不但被赶了回来,还被刘老疤抽了几十个耳光,看着手下还有些浮肿的脸,老袁大怒,当即下令撤掉陶成章。
此前还说让他去担任铁路总长,这回直接撸掉了事。
可是,马上,梁宇达、陶成章、蔡锷和贺刚就赶来了,“总统,何故撤换陶总长?他有什么过错?”梁宇达完全是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
“第一,有更合适的人担任这个职位,第二,这是我这个总统的权力范围之内,不劳梁院长过问。”袁世凯道。
贺刚冷笑两声,道,“临时总统阁下,清室是忠义军推翻的,北洋有什么贡献?当初司令让你当总统,我们就不同意,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总统,我们之间是有口头协议的,你的撤职命令,恐怕我们不能接受。”梁宇达道。
又提临时总统的话,老子的临时总统也是总统,袁世凯大怒,拍桌子道,“你们不接受又能如何?”
四人不说话,只冷冷看着他,杨士琦在旁看到,这四个人没有一点服帖的意思,而且,北京卫戍司令贺刚眼露凶光,赶紧上前打圆场。
他表示命令没有公开,既然如此,彼此再商量一下,好说歹说,劝走了四个人。
“杏城,我们放弃了军权,真是太失误了!”四人走后,袁世凯颓然坐下。
当时的情况,不放弃也不行啊,如果忠义军来硬的,北洋军也打不过,连临时总统也没得做。
于是杨士琦道,“既然他们总是强调临时总统,总统就赢得第一次大选,那是全国民意的结果,他们总不能不认吧?不然,国会也不答应啊。”
理是这个理,但老袁强硬了一辈子,感觉窝囊啊,他问道,“我们将此事通报给国会如何?”
杨士琦摇摇头道,“陶成章没有渎职,找不到撤职的理由啊,真要闹开来,恐怕真的会影响总统的威信,会影响到临时政府的名声,至少对选举不利啊。”
袁世凯攥紧了拳头,自从和这帮土匪打交道以来,甚少顺心的日子,他想了想,咬牙忍了。
林重在上海通过禁烟获得更高人望和拥护,又去福州与海军打成一片,袁世凯获知后,更加恼火。
国防军杀俘、进攻印度,在上海公开处决英国人,英国首相向全世界宣告,要对中国启动全面战争,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又递交了言辞激烈的抗议书,袁世凯可找着机会了。
他当即到国会,向所有的议员谴责国防军擅自行事,导致国事大坏,要求国会弹劾总司令林重。
此时是战争状态,焉能轻易更换总司令?再说,国防军刚刚取得大胜,不过国会同意开会讨论,毕竟,英国首相威胁要全面开战啊。
于是,北京电召林重速速回来。
但马上,袁世凯就接到了远东舰队离开上海的消息,他暗想,这英国人也太完蛋了,被那些土匪公开处决了五百人,就这么算了?
他真希望英国能给林重点教训,也让他出口恶气,这些土匪太嚣张了。
有的人以良善立于世间,有的人以信义立于世间,有的人以卑鄙龌蹉立于世间,北洋众人商议时候,大家一致的看法是,林重和忠义军这些土匪,就是以豪横强硬立于世间的。
“对任何人,他们都不会软弱的,因为他们已经尝到了强硬的甜头,但刚者易折,恐不能久。”徐世昌评价道。
林重回到北京的次日,就被国会召去质询,总统与内阁均到场,共同商议对英战事,以及之后的策略。
“林司令,你为什么要闯进租界禁烟?”
“为什么要处决五百英国人?”
“为什么要杀俘?为何如此残忍?”
“为什么要攻打印度?谁给你的权力?”
“……”
林重刚刚站到台上,台下北洋一系的议员们便纷纷开炮。
林重安静站着,等他们说完,然后环视一圈,道,“我觉得你们应该首先恭喜我大胜,全歼了入侵的英军。”
“大胜是事实,谁也不能否认,但林司令,国家大事不能你一言而决,那样的话,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回家休息吧,
现在英国即将启动对华全面战争,难道你觉得大英帝国真的发力,我们接得住吗?你一意孤行,会给中国带来灾难的!”袁世凯抨击道。
“首先我理解诸位的担心,但是我觉得,某些人过于持重而谨慎了,过于尊重洋人,这是骨子里的不自信,我觉得你们过于夸大英国的实力了,英国有什么能力启动对华全面战争?”
林重然后描述了印度对英国的重要性,对外长唐绍仪问道,“唐总长,我讲的不错吧?”
唐绍仪点头。
“印度对英国非常重要,所以,也是英国的软肋,我们现在就捏着英国人的要害,力大力小完全看我们自己。
以流氓的手段对付流氓,以无赖的手段对付无赖,英国肆意入侵我国,难道我们打败了他们,就此了事?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英国人必须为入侵付出代价!我们总是软弱,总是退让,所以强硬一次,进攻一次,自己都觉得不适应了。
洋人敢肆意欺侮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们软弱吗?和平是打出来的,谈判和妥协退让只会让敌人更加变本加厉,这次我军就是要狠狠教训一下英国人。
英国正在西非与德国人对峙,我向诸位保证,不会有什么对华的全面战争,如果有,如果战败,我自刎向国人谢罪!”
林重掷地有声,又刚刚获得大胜,弹劾是不存在的,接下来,他回答了所有提问,表示这一战必然以英国人来找我们求和为结束。
受限于视野和思路,人最难正确评价的就是自己身处的时代,最难看清的就是自己身处时代的问题。
因为你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份子,置身这个时代滚滚洪流中,很难跳出自己的三观和框框,客观全面的看问题。
林重却是从后世来的,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其实此时英国已经走在下坡路上了,只是世人仍然畏惧它。
再说,只要捏住印度,中国就立于不败之地,有什么可担心的。
国会讨论持续了一天,最后,议长章太炎表示,“那就暂且依照林司令的办法来,但对印度的战事也不宜扩大,只要有利于我们与列强的庚子赔款谈判,就见好就收吧。”
林重表示,一定这样办理。
这边会议散会,另一边忠义军与北洋方面展开了激烈的争吵,关于不尊重总统的问题,关于总统是不是有权撤换省长和总长职权问题,关于林重的权限问题等等。
一方是林重、蔡锷、梁宇达、陶成章和贺刚,一方是袁世凯、徐世昌、杨士琦等十来位北洋核心人物。
这是双方合作以来爆发的最严重的争吵。
林重和袁世凯倒是说的不多,都是他们的部属在发言,最后,林重对袁世凯道,“大总统,合作出现矛盾分歧也正常,这样吧,如果您大选获胜,我将军权交出,如何?”
“你此言当真?”袁世凯盯着林重的眼睛,问道。
“当然了,只要总统能带领中国崛起,我个人愿意做出牺牲。”林重说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暂且一切照旧,等大选后再说。”袁世凯一拍桌子,果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