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李鸿章任直隶总督,后又兼任北洋大臣,需要经常在天津处理洋务和外交事宜,因此常驻天津,在三岔河口附近的三口通商衙门办公。
因为洋务繁忙,清廷制定了直隶总督在保定、天津两地办公的制度,直隶总督大部分时间在天津办公,冬天封冻后才回保定。
就这样,直隶总督的总督府仍在保定,到天津的办公场所被称为总督行台。
到袁世凯时候,他身上的职衔太多了,天津、保定、北京都有他的办公衙门,1905年10月初,老袁来到天津的总督行台衙门,倒不是办公,而是为了避嫌疑。
他离京几天后,英国公使萨道义、法国公使谢尔利,便分别代表自己国家政府,向大清外务大臣、首席军机大臣、庆亲王奕劻表达了他们对中国事务的关切。
他们希望满清政府能够考虑中国人民的呼声,做出顺应时代发展的举措,结束封建专制,将权力交给袁世凯,以期建立民主之中华。
两国政府做这样表态的时候,作为大清的‘忠臣’,袁世凯留在京师,就不妥当了,他必须当作不知道此事,不然,岂非要马上进宫谢罪?
所以,提前几天来到了天津。
局势已经越来越清晰了,忠义军占据山海关,就是为了进攻京师,一旦东北的内政理顺完毕,忠义军就会动手。
而双方第一次谈判的情况并不乐观,忠义军要求军权,即北洋军也要交给林重指挥,以此为条件,支持袁世凯担任总统。
这对于北洋来说,是绝不可能接受的,没有军队的总统,焉能坐的安稳?
既然这样,双方早晚兵戎相见,现在,袁世凯有五镇军队,其中第二镇是新建的,虽然枪械到位,但刚刚开始训练,战斗力肯定还不行。
战车即将生产,也还没有,而忠义军悍匪却兵强马壮,真要动起手来,北洋军不一定是对手。
问题的关键是,即使势均力敌,袁世凯也不希望用自己的部队去拼,真要拼尽了实力,赢了也是输了。
既然如此,他就需要湖广、安徽等地的新军北上,来阻挡忠义军,而这就需要权力,所以才有了英法公使逼宫朝廷的事情发生。
对任何一个头脑清晰的人来说,局势都是明朗的,英法支持的北洋军,与得到美德支持的忠义军有一场战争,胜利者将主宰这个国家。
至于清廷,已经没有任何实力左右局势、掌握自己的命运了,他们即将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这是毫无疑问的。
只要洋人不力挺他们,只要袁世凯背叛,他们就一无所有,事情就是这样。
如果按照英国公使萨道义的看法,袁世凯只需要一场兵变,就可以掌握政权,因为兵变后,英法等国会迅速承认他的政府的合法性,为他背书,南方各省势必也会支持他。
但袁世凯虽然很想上台,却不肯做大清的奸臣贼子,不想背上噬主的名声,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所以,躲到了天津。
可是,虽然英法公使都几近相当于做出类似外交照会的通牒,但清廷却没有屈服,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把自己的江山拱手交出啊?
得知袁世凯离京,得知英法的通牒,满清亲贵气坏了!这不是合起伙来欺负人嘛?
奕劻、载沣、载洵、溥伟等人商议时,载洵愤慨道,“袁世凯那王八蛋落井下石,比林重还可恶!我们偏偏不如他的愿!”
谁都不傻,老袁打什么算盘,这些满清亲贵也看的清楚,想趁人之危,捡现成的便宜?
事实已然如此,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如果说六月份忠义军刚刚占领山海关时候,朝廷还想着调南军北上勤王,此时遭到列强威逼,北洋背叛,他们已经不想为别人做嫁衣裳了。
在几个人六神无主时候,载洵硬气道,“要死一起死,我们也不调南军,如果忠义军来攻,与北洋军打到一起,我们正好坐山观虎斗。既然最坏的结果也是失去江山,我们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呢?”
再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调来南军能打败忠义军也行,问题是第一镇第二镇全军覆没,调来南军又能如何?
南军的战斗力比北洋军要差不少呢。
最后,他们一起去禀告慈禧,老太婆拿面前的局势毫无办法,洋主子不要她了,手下势力最大的臣子又背叛了,第一镇的旗兵都战死了,载洵新练的万八千新兵能顶什么用?
但慈禧还是下了一道旨意,令军机大臣张之洞南下湖广,总督南方各省兵马,令正在围剿兴中会的兵部侍郎荫昌、湖广总督赵尔巽、四川总督赵尔丰、两江总督端方等人听其节制。
这算是在京师外部布下一局棋,张之洞对朝廷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这样,无论北方局势如何演变,只要南方还有忠于朝廷的军队,无论是忠义军匪徒,还是北洋军逆臣,都必须忌惮三分。
然后,朝廷就放挺了。
没人回复英法公使什么,载洵把自己的部下调入京城,只做守城的打算,外边的事情一概不理。
外边有忠义军虎视眈眈,京师里边有洋人威逼,自己摆出旁观的架势,结果朝廷居然没有妥协,甚至没有来一封电报,袁世凯挺意外。
既然如此,关键是自己强大起来,袁世凯给兵工厂下令,让阮忠枢迅速组织战车生产,又叫人继续招兵,他要再练两镇兵马。
这时候,窝心事来了,袁世凯收到段祺瑞、冯国璋的电报,忠义军不许北洋生产战车,林重说如果北洋生产战车,就发动进攻。
袁世凯收到这份电报时候,与徐世昌、袁乃宽、梁士诒、杨士琦、段芝贵、唐绍仪、朱启钤等人正在商议当前局势。
他拿着电报纸,看完后手微微发抖,嘴唇上下张合,气的讲不出话来,眼睛狠狠瞪视着那两行字,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惊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