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壶还有些烫,原本应该是在炉子上的,此时虽然已经掉在了地上,但它的温度其实还很高。
水壶里的水大半已经在翻倒的时候流到了地上,只有壶底还残留着一点。
林瑶找了个碗,把水倒了进去,然后端着碗凑到鼻端嗅了嗅。
有些熟悉的味道,虽然轻微,但如果真是那东西的话,这样的比例也足以要人的性命了。
林瑶的眉毛皱了起来,一伸手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银簪。
以她的身份,银簪这种低廉的饰品原本是上不了她的头的,但她不是懂医术吗,再加上银在某些方面的特性,她便让人专门打造了一支细细的银簪插在头发上。
现在,这不就用上了。
银簪探入碗中的水里,不一会儿那入水的一头便染上了一层黑色。
林瑶叹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的银簪,道:“果然,是砒/霜。”
南春子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这小厨房的水,烧开了就会被送过去烹茶,然后进了他和林瑶的肚子。
显然,这是有人投毒,目标则是他和林瑶。
南角也看到了那银簪上的黑色,再听到林瑶说的话,自然也明白了霍宝儿是怎么死的了。
“先生,是不是隐楼的人又来了?”
她问的咬牙切齿,可见对这隐楼十分的痛恨。
“隐楼?那是什么?”
林瑶却听的一脸的糊涂。
不过联系到现在的情景,她也能想得到这隐楼怕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还与南春子或者小坐闲听有仇隙,不然南角不会用个“又”字。
南春子看了林瑶一眼,道:“隐楼就是个隐秘的江湖势力,专门收钱替别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林瑶轻轻皱了皱眉,难怪叫什么隐楼,果然是见不得人吗?
可是,隐楼为什么又会找上小坐闲听?难道有什么人向隐楼买了阿南的性命?
“隐楼怎么会找上这里?”林瑶问道。
南春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或许是我碍了某些人的眼吧。”
林瑶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南春子这么一说,她首先想到的是中京城里其它那些曲艺馆,或许是嫉妒南春子的名气,才会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他。
“知道背后是谁做的吗?”林瑶又问,要是知道的话,她就给他们好看。凭她堂堂青王妃,不信还整不了一个小小的曲艺馆。
林瑶很纨绔地想着,她却是不想想,如果真的像她想的那么容易的话,那这中京城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曲艺馆?早就斗的一团混乱了。
南春子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却知道她在南角的误导之下,将今天这件事已经安在了隐楼的头上。
但实际上,“我觉得今天这事应该不是隐楼做的。”
“为什么?”林瑶疑惑。
南春子看了林瑶一眼,因为隐楼与青王易月有关,所以隐楼的人绝不会将她也算计进去。
但这话他不会告诉她,于是便道:“因为这手法太粗糙了。”
林瑶眨了眨眼睛,有些明白南春子话里的意思了。
既然隐楼是专门做这种事的,那他们就绝不会用如此粗糙的手法,不但事先暴露,还打草惊蛇,可见下手之人也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儿。
在距离小坐闲听不远的一条街道上,有一座豪华的酒楼,某个雅间中,一名戴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正坐在桌边静静地等着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同时还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小姐。”
“进来。”
红衣女子立刻站了起来,想了想,又坐了回去,然后才开口让门外的人进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女子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淡淡地问道。
男子沉默了下,然后突然低下头单膝跪地道:“属下有负小姐所托,事情……失败了。”
“失败了!”
女子一巴掌拍在了身边的桌子上,声音也尖利起来。
不过很快,她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属下刚刚将药下到水壶之中,结果却被一个小孩儿给看到了,属下情急之下,踹了那小孩子一脚,然后便离开了。不过离开前,属下发现那小孩儿居然还挣扎着打翻了水壶……”
以他那一脚的力道,那小孩子大概是活不成了,只是他没有想到,那小孩子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会挣扎着打翻水壶。
不过,在那小孩儿发现自己,并且叫出声的那一刻起,自己这一次的行动便已经算是失败了。
“废物!”
红衣女子愤怒地低骂一声,骂得那男子低下头不敢应声。
女子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然后突然停下来又问道:“那小孩儿看到你的脸了?”
“应该是看到了,不过,那小孩儿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男子低声道。
“活不了多久了?他至少还有力气打翻水壶!”
男子不说话了,不过很快,他又小声道:“那小孩儿就算看到了属下的脸,他也不认识属下,应该不会暴露属下的身份。”
他知道小姐是在担心什么,不过正如他所想,那小孩儿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不可能认识他,而以他那一脚的力道,别说一个小孩儿了,便是成年人,也得重伤,所以,那小孩儿是没有机会暴露他的身份的。
红衣女子冷哼了一声,道:“回去后这段日子就呆在府里吧,别出去乱走了。”
“是。”
男子答应一声,看着红衣女子似乎没有别的什么吩咐了,便告辞离开了。
等到人走了,红衣女子才“呯!”的一声又重重地拍了桌子一掌。
“凌梦蝶,你可真是命大啊。不过,事情还没完,本小姐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
雅间里发生的事情,林瑶自然不知道,她现在在和南春子分析到底是谁想要害死他们。
尤其是这后院,可是禁止外人进入的啊,今天居然被人摸了进来,还在水壶之中下了毒,可见这厨房重地的安全性也存在着重大的隐患。
发生了命案,自然需要报官,五城兵马司的人来查看了一番后,得出的结论基本也是一样的。
不过从现场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倒也推测出了一些东西,比如那下毒之人,是从院子外面翻进来了,并不是小坐闲听的客人。
而这种事情,如果是针对的南春子,那显然是夜半三更的时候行动更加的方便隐秘,只需要把毒下在饮水里,第二天南春子也仍然是要吃饭喝水的,那时他中毒身亡,才是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必要在这大白天的动手。
那么凶手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定是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比如,他真正想要下毒的对象并不是住在这里,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目标会在这里留多久。
这样看来,凶手的目标也就很清楚了,只有突然回到小坐闲听的林瑶了。
因为不能确定她什么时候会走,所以只能在第一时间就动手。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林瑶有些懵,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让对方恨她恨到动了杀心。
不过因为自己的原因,却害死了霍宝儿,还是让她心里很是愧疚。
她想不出自己的敌人是谁,南春子却心中有所怀疑。
只是看着她懵懂的样子,他又不愿告诉她。
虽然知道她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害怕,但如果他能够替她解决掉这些危险,那又何必让她知道了烦心?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林瑶在小坐闲听也没呆多久,一方面是南角看向她的时候,那怨恨的眼神让她很难受,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再给小坐闲听带来危险。
有人想要她的命,而且行事还如些的疯狂,甚至都不顾及其它人,这样的敌人,还是要想办法找出来,解决掉才好。
林瑶打算回去后就把这件事儿告诉易月,让他调查一下,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她的命!
然而,当天晚上,易月却回来的很晚,回来后看着她的眼神也很奇怪。
还没等她开口说出白天的事情,易月已经先开口问了:“今天,你在小坐闲听出事儿了?”
林瑶一愣,然后道“你怎么知道?”
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回来的这么晚?难道就对她一点都不担心吗?
林瑶的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觉得易月似乎有些不够关心她了。
再想想这段时间以来,易月整天的忙,都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就连说说话的时候都不多了。
易月笑了笑,道:“因为有人告诉我了啊。”
有人告诉他的?
难道是阿南?
“我今天见到了你那位冷大哥。”
易月笑了下说道,语气淡淡的。
“冷大哥?”
林瑶一愣,然后便是惊喜,一下子扑到他怀里道:“你真的见到冷大哥了?他在哪里?怎么不来见我?”
易月原本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当林瑶扑到他怀里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看向她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尤其是在听到林瑶似乎并没有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
“他来找我,是为了告诉我一件事儿。”易月道。
“什么事儿?”林瑶奇道。
易月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拉着她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将她抱在了怀里,这才道:“在这之前,我先要问你一件事儿。”
“嗯,你问。”
“你是不是有一块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