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怨恨嫉妒的目光,林瑶就算是想要装作看不见都做不到。
于是她便迎着那道目光淡漠地看了过去,回以一个蔑视的微笑。
这样的举动让华烟更加的愤怒了,同时也引起了易月的注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就看到了华烟那张扭曲到狰狞的脸。
他皱了皱眉,对林瑶低声道:“不要理会她,那个女人是个神/经/病。”
林瑶保持着端庄,微笑着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还不是你招来的烂桃花。”
易月被她这句话惹笑了,脸上的神情很是愉悦。
他低声为自己辩解:“我也很冤枉,我什么都没做。”
此时已经拜完了天地,两人已经在司仪的唱赞之下要送入洞房了,于是两人稍稍斗了几句口,便将这件事儿丢到了一边。
今天可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任何人都不能影响他们的心情。
第二天早上,林瑶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人还是懵懵的,直到身体的不适像水波一样散开涟漪,漫延至她的全身。
她才想起昨夜易月的可恨。
她扭头看向易月,见他闭着双眼睡的正香,这让林瑶心中的不忿越发地强烈了。
动动身体,发现自己被易月抱在怀里紧紧的根本就动弹不得。
于是她便想抬脚踢他一脚,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和他的双缠在一起同样无法动弹,而她这冒然的举动却让她又吃了一些苦头。
可恨啊!
这家伙简直不是人,这具身体才十五岁!十五岁啊!
如果是前世,那还是个孩子,他都能下得去手!
林瑶心中不停暗骂,越想越是不甘,就想对易月做点什么。
可是她被一只人形八爪鱼缠着,根本就动弹不了,在吃了苦头之后,她现在也不敢再乱动了。
林瑶缓缓扭头,就看到了一片白晰光滑的肌肤,那是易月的胸口,正紧紧地贴着她的脸。
林瑶看啊看,看了好一阵子,终于张开口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啊!”
原本就在装睡的易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口咬的痛叫出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还伏在自己胸前咬着一块肉不松口的女人。
“咝~~~”
他口中抽气,央求道:“阿瑶,快松口,肉都要掉了。”
自己用了多大力气林瑶心中有数的,但在易月开口后她还是松开了口。
“你昨晚太可恨了,不咬你一口我心气不顺。”林瑶愤愤不平地道。
易月闷声笑了起来,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这才道:“不气不气啊,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能控制住。”
林瑶叹了口气,这人认错的态度怎么看怎么没诚意,但是她能怎样呢?
她只好动了动身体,道:“该起床了,还不放开我?”
他们今天要进宫去谢恩,哪怕皇帝很宠爱易月,去的太晚肯定也不行,更何况皇宫里还有一位皇后正等着抓易月的小辫子呢。
易月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好起床了。
一声招呼,在门外等了不知道多久的南宫和南商才推开门进来伺候他们梳洗穿衣。
易月本来是想让林瑶来伺候他的,但谁让他昨晚闹的太狠了,现在的林瑶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还能伺候他,他只好自己收拾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南宫和南商把东西准备好之后就把人赶走了,然后亲自伺候起林瑶来。
小坐闲听,南春子一个人坐在树下弹着琴,偶尔会抬头看一眼空空的秋千架,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在他身后,南角静静地站着,已经觉得的有些脚麻了。
没有人要求她站在那里,尤其是南春子不会不么做,只是她自己想要陪着先生而已。
如今的她也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声少女了,褪去了过往的瘦小与平凡,渐渐展露出少女的美丽来。
她喜欢陪在先生身边,伺候他的衣食起居,因此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先生的心意。
昨天是林瑶大婚的日子,先生说他不能去,所以派了她去送贺礼,但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先生并没有在小坐闲听,而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等到很晚很晚,才看到貌似平静的先生一个人回来,面带微笑,目光却有些空茫无神,甚至连她迎上去问候都没意识到。
有那么一刻,南角觉得那样的先生好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这让她感觉到了恐惧。
南春子回来后就把琴摆到了后院的那棵大树下开始弹琴,弹一阵子又会停下来,似乎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中,愣愣地发呆,等到清醒过来,又会继续弹奏,然后再接着发呆……
南角便默默地守着他,听他弹琴,看他发呆,从晚上,到黎明。
霍宝儿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和他昨晚睡觉前一模一样,先生和南角连位置都没变化一下。
他不敢打扰先生,便走到南角身边用气声轻轻叫了一声:“南角姐姐。”
南角像个木头人一样地微微低头,看了霍宝儿一眼,却没有出声。
“你和先生,昨晚都没睡觉吗?”他问,觉得先生和南角姐姐都好奇怪。
南角仍然没说话,只是抬起头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南春子的身上。
霍宝儿眨了眨眼,心里有些迷茫,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这个气氛有些古怪,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挠了挠头,觉得南角大概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甚至可能都不想跟他说话,于是尴尬地笑了笑,小声道:“我去找南琴哥哥他们去。”
说完也不等南角的回应,小跑着离开了。
霍宝儿走了没多久,小院的门就被轻轻推开,南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站到了南角身边。
“先生一晚上都没睡?”
“嗯。”
南角没看他,但却回答了他。
南琴微微皱了皱眉,叹息一声。
他们是先生的身边人,所以也最是了解先生,因此也就最是明白先生此时的心情了。
但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在这件事儿上,他们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我,我去让人送早饭过来,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先生恐怕吃不下。”
“吃不下你不会劝劝?总不能看着先生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吧。”
“……好,我会劝的。”
两个人悉悉索索地说着话,以为自己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南春子却听到了。
“琴。”
琴声停止,南春子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南琴。
“是,先生。”
南琴连忙答应一声,走到南春子跟前。
“先生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南春子笑了笑,道:“我之前让你给瑶儿准备的嫁妆,你今天送到青王府去吧。”
南琴默了默,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南春子看他不说话,轻轻皱了皱眉,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南琴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大声道:“没,什么问题都没有,我这就带着箫他们一起给小姐送过去。”
南春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于是当林瑶和易月从宫中回到王府的时候,就收到了南琴他们送来的两大车嫁妆。
这些嫁妆虽然算不上多,但却很贵重,从金银饰物,到瓷品摆件,再到绫罗绸缎,以及珍品书画,如果单看价值的话,足够一个女人舒舒服服地享受到老了。
易月在得知这些所谓的“嫁妆”都是小坐闲听送来的时候,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只是小坐闲听本就是林瑶的产业,南春子在他面前也一直以主人来称呼林瑶,最主要的是,这些东西是林瑶的“嫁妆”,他也根本无权干涉。
所以他只能假装不在意,甚至还要表现出高兴来,因为这是林瑶的产业为她创造的红利,她自己为自己攒下这么多的嫁妆,如此能干,他该高兴才对。
倒是林瑶,在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情有些微妙。
小坐闲听是南春子为了安顿南琴他们才创建的,她除了出了点钱,然后让瑞丰堂帮了点忙之外,基本上就什么都没做了。
可以说小坐闲听能够发展到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有南春子的名气在那儿撑着、有南琴他们的辛苦经营。
可是现在,南春子却让他们送来了这么多贵重物品,估计已经把小坐闲听给掏空了吧。
也不知道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积攒这些东西的,但是让林瑶就这么收下,她却也觉得有些烫手。
但是南春子有多倔她清清楚楚。
而南琴他们有多敬重南春子她同样明明白白。
所以,最后这些东西还是被送进了王府的库房,与尚书府为林瑶准备的那些嫁妆放在了一起。
罢了,虽然她曾经说过要撇清自己与小坐闲听之间有关系的话,但事实却是从始至终,她都被当作小坐闲听的主人来对待的,这一点不仅仅是南春子以及南琴、南宫等人,就连易月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他们就是她的责任了。
而以她现在的身份与地位,要想庇护一个小小的曲艺馆,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想通了这一点,林瑶的心情又变得美好起来,甚至还向易月炫耀了南春子和南琴他们多有才华、多能干。
只是,高兴过头的她却根本没有察觉易月在听到她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的虚假,眼中的神色有多么的晦暗。
她不知道,男人最是忌惮自己的爱人嘴里经常会吐出其他男人的名字,尤其,伴随着这个名字的往往还是赞美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