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也有些好奇,只是她的位置是最后一个,离的有些远,但还是能够看清那名满脸喜意的秀女。
这名秀女应该也是她见过的,因为她觉得挺眼熟,只可惜她却不知道她是谁。
正在这时,她就听前与她隔了一个位置的亭子里,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嗤笑:“嘁,怎么会是孙莹那个丑八怪?画的好又怎么样,本小姐才不信青王殿下会看得上她。”
孙莹?
听到这个名字,林瑶想起她是谁了。
而那个出言讥讽的秀女林瑶也认识,并且因为生了一些小小的仇怨,而让她这个脸盲症患者都记住了她的长相。
她就是华太师的孙女华烟。
当初,她在瑞丰堂的大堂里曾经目睹了华烟欺负孙莹的一幕,凌凤舞还曾帮孙莹出过头,只可惜,孙莹自己是个胆小懦弱的,后来凌凤舞也就没再管她了。
林瑶原以为,性格如此胆小懦弱,可能是她父兄的官职太低的原因,所以才不敢得罪华烟这个太师的孙女。
可既然能出现在易月的选妃大典上,至少也说明她的父兄的官职在四品以上了。
出于好奇,林瑶小声问了问她旁边的那名秀女:“这位姐姐,那个孙莹是谁家的啊?”
她之所以会主动和她说话,也是因为这秀女在看到她的时候难得的不像其他人那么敌视。
当然,也并不热络。
那秀女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孙莹,小声道:“她是左佥都御史的女儿。”
左佥都御史?
好像正好就是四品官。
但重要的不是品级,而是御史这两个字。
他们可都是一群天天睁大眼睛盯着满朝文武就等着抓人小辫子喷人的家伙。
一般来说,如非必要,官员们谁都不想去招惹这群喷子的,毕竟,如果没有几根硬骨头,是做不了御史的。
但奇怪的是,这个孙莹却似乎毫无骨气,也不知道她这样懦弱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他的御史父亲又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林瑶心里正在胡思乱想,那秀女却似乎来了谈兴,大概,她与另一边的华烟也有些嫌隙,所以没什么话说,所以有些憋狠了。
那秀女往她跟前靠了靠,低声道:“她父亲还罢了,她哥哥才厉害呢。”
“哦,她哥哥怎么个厉害法?”林瑶也好奇了起来。
“你不知道?哦对,你才刚回中京城,不知道也不奇怪。”
那秀女先是露出惊讶之色,很快又自己想明白了,点了点头道。
林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你说的对。”
“我跟你说啊,孙莹有个哥哥叫孙虎,明明出身书香世家,偏偏却不喜欢读书,前些年偷偷混进了征北军中当了个小兵。后来因为战场上表现出色,被大将军看中,提拔当了他的亲兵侍卫。这还不算,听说他还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陛下一命,所以现在已经是一位五品的游击将军了。”
林瑶点了点头,但她对于这个五品的游击将军到底厉害在哪里了也还是搞不明白。
那秀女又接着道:“听说她哥哥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因为弃文从武,差点被他爹赶出家门,所以一直都没成亲。不过现在可不同了,孙将军被大将军看中,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他,前几个月好像才成的亲。听说左佥都御史在婚礼上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
这下林瑶有点懂了。
孙虎厉害的不是他有个当御史的爹,也不是他自己有能耐有本事,而是他娶了大将军的女儿。
东华国只有一位大将军,那便是屠睢屠大将军。
这位大将军为东华国北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更是皇帝最为信重的人。
成了他的女婿,可以想见,孙虎将来的前程。
林瑶忽然对这位打开了话匣子的秀女感兴趣起来。
她笑着问道:“不知姐姐又是哪位大人家的,如何称呼?”
那秀女到也大方,笑着道:“我父亲是鸿胪寺卿封长林,我叫封淑婉。”
嗯,之前不说话,看着到确实像个淑女,可是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像个话唠了。
林瑶心中暗觉好笑,面上却不显,而是微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凌梦蝶,我父亲是兵部尚书。”
“我知道你啊,听她们说了。”
封淑婉兴致勃勃地看着她问道:“我听她们说,你曾经和青王殿下同乘一车,还共骑一马过?”
林瑶尴尬地笑笑,道:“呃,是有这么回事儿。”
封淑婉立刻眼睛发亮地凑到她跟前问道:“这么说,她们说的都是真的了,青王殿下很喜欢你,所以今天的选妃大典也只是走个过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难道不生气吗?怎么看上去还这么兴奋呢?
林瑶看着她眨了眨眼,道:“这怎么可能。我和青王殿下只是朋友而已,你不要听她们乱说。”
封淑婉还要说什么,就看到林瑶的眼睛直往她身后瞟,同时伸手把她的身子推的转了半圈。
“殿、殿下!”
封淑婉正在奇怪林瑶怎么突然推她,就看到了易月已经站到了她的桌前。
易月抬眼看了她一眼,鼻子里“嗯”了一声,然后便垂下眼皮去看她的画了。
封淑婉的名字叫的挺好的,一听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她的画可是画的很一般。
她心里也有自知之明,觉得这水平肯定入不了易月的眼,于是小心地扫了一眼排在她前面的秀女们,尤其是她旁边的华烟。
她以为,华烟是易月不喜欢的人,应该会被刷下去,谁知一扭头就看到了她正得意地站在桌前,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
看样子她竟然也被青王殿下留下了。
紧接着,她发现不仅仅是华烟,自孙莹往后的秀女们居然全都留了下来。
封淑婉目露古怪地看向易月。
这位青王殿下不会就是喜欢这种一刀切的方式吧?
她甚至有预感,就自己那三脚猫的绘画水平,可能也会被留下来。
她的预感很快成为了现实,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不过易月是不会去考虑她的想法的,因为那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此时,易月正站在林瑶的桌前。
易月这一路看过来,脚步从未有过停留,以至于后面跟着的皇后等人也没办法加快了脚步跟了上来。
好在,自从那位妃嫔问了一句之后,后面的人到是都留了下来,这其中便有那些妃嫔们的娘家人。
她们自然也看出了易月的挑选有多不上心,但是没办法,谁让这位皇子受宠呢?
别说她们了,便是皇后,都没办法在这件事儿上说得上话。
只能抱着那微不足道的希望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看到易月第一次停下了脚步开始认真地欣赏起林瑶的画来,皇后和妃嫔们也都围了过来。
林瑶的画是秀女中唯一只用墨画出来的。
明明没有用到一点其它颜色,但看着那幅墨色浓淡宛然的梅花图,莫名让人看出了一枝红梅来,尤其是在看了放在她桌子上的那枝梅花之后。
易月没说话,还在欣赏着,他甚至还将那幅画从桌上拿了起来捧在手上仔细地看着。
几位妃嫔互相看看,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不自然。
不得不承认,林瑶这幅画,在所有秀女们当中画的最好的。
皇后看了眼林瑶,笑着夸赞道:“凌二小姐这幅墨梅画得极好,只可惜失了点颜色。”
易月这时却将手中的画铺在桌上开始卷起来,听到皇后的话,便道:“本王到是觉得此画甚好。”
说完,他又看着林瑶笑道:“这幅画便送给我吧,我很喜欢。”
他在和皇后说话的时候用的自称是本王,却在和林瑶说话的时候用的自称是我,其中的远近亲疏可见一斑。
皇后被他下了面子,脸色当然不好看,可易月又没说什么过份的话,只不过是没有附和她罢了,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了。
皇后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道:“既然第二轮已经有了结果,那便进行最后一轮吧。”
众妃嫔都没有意见,包括易月也一样。
这亭子里虽烧了火炉,但到底不挡风,这么冷的天气,让林瑶这样的小姑娘在外面呆这么久,他挺心疼的。
皇后等人回到暖阁后,就有宫女们为留下来的秀女们送上了一个针线笸箩,里面针线剪刀、布帛绸缎齐全。
没错,这第三轮比的是女红。
要求是秀女们各自为青王殿下绣一个香囊,图案便是她们所画的梅花。
谁的香囊能被挂在青王殿下的腰间,谁便是未来的青王妃了。
这一次的时间稍长些,足足有一个时辰,但对于这项工作来说时间仍然很紧,难度也不小。
不过,因为消息被事先传出的原因,许多有些想法的秀女们都抓紧时间突击练习过。
所谓熟能生巧,而香囊毕竟也只是个小物件,对于秀女们来说,也不是完全无法完成的工作。
但那是别人,对于林瑶来说,这最后一关却无疑是最难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为难了。
两世她都没怎么动过针线,如果非要说说与女红能粘得上边的,大概也就是她前世钉过几粒扣子了。
这样的水平,你让她绣花,还要缝制香囊,那真的是赶鸭子上架了。
从易星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并且缠住她不让她返回,到画画没有朱砂,林瑶都能感觉得到自己似乎被人针对了,不想让她脱颖而出。
但那样不入流的手段,哪里能比得上这次的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