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四岁出道,妈妈当时也想了一些办法,总算让我刚出道就能在这个行当里占据一席之地。这三年里,我拼命练琴、练舞,然后故意端着架子,假作清高,不就是为了造势么?好在我成功了。我的名气越来越响,肯在我身上掏银子的也越来越多,我才能看见那一点点希望。”
倚云轻轻扭过头看向窗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语音轻柔听上去非常平静,可是林瑶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心酸。
“我还算是好的,比起这楼里的大多数姐妹来说,我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的,她们的未来唉,不说也罢,这都是命!”
轻轻的伸出手去握住倚云的手,林瑶看着她笑了:“也许是命吧,但是这世上不是还有逆天改命这一说么?我不是神仙,没有能力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但是姐姐你,我还是可以帮到你的。”
林瑶想着躺在荷包里的那块桃木令,忍不住对黎洛生出感激之意来。
想想当初师父在知道了她想离开雾山游历时,虽然脸色难看,但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阻止,甚至还帮她选了一位车夫,并给了她三枚铁钱。
据他所说,每一枚铁钱都可以换他一次出手,不论是看病还是占卜,或者是请他弹奏一曲。
总之,请他出手一次的价值似乎非常大,大到就算是三国的皇室也会动容。
给她这三枚铁钱的目的,是怕她在游历的时候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到时候就可以拿这铁钱找她能找到的能力最强或者地位最高的人交易。
当然,最后一枚铁钱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将她安全送至桃花岛,因为他担心在她用完了铁钱后,再遇到危难,就没有自保的手段了。
听上去似乎很厉害,就像观音菩萨送给孙悟空的三根救命毫毛一般,只不过有点少而已。
不过身为师叔的黎洛给了她另外一样好东西——桃木令。
桃木令当然是桃木做的,只是用了一些特别的工艺,使得这种原本应该很普通的小木牌也变得厚重起来,再加上桃花岛所特有的暗记,使得这桃木令具有了信物一般的特质。
而据黎洛所说,凭借这枚小小的桃木令,她可以随时到任意一家瑞丰堂里提取十万两以内的白银。
这么大的一个钱袋子,原本林瑶是不想要的,但是后来她想到了很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故事,再加上师父玄易这次居然也没有阻止,她就接了下来。
原本她也只是想着有备无患而已,毕竟出发时玄易还是给了她不少的银票呢,她自己也将那只装满了贵重物件的小箱子带在了身边,想着一时半会儿是绝不会用到那桃木令的,谁知现在为了倚云,可能就需要她动用一下这个桃木令了。
倚云听到林瑶在知道了她的赎身银是多少后,还能说出可以帮她的话时,真正的惊到了,她圆睁着双眼看着林瑶嘴巴都哆嗦起来。
“你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帮你。”看到倚云的样子,林瑶笑了笑道:“两三万两银子,确实不少,但是我可以帮你赎身。”
这回倚云终于听明白了。
她反手抓住林瑶的小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后,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到最后甚至笑出了眼泪。
林瑶被她笑的莫名其妙,脸上的神情便古怪起来。
“倚云姐姐,你笑什么?”
倚云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抹着眼泪,渐渐收了笑,然后在林瑶不解的目光中重新坐在了桌边。
“瑶妹妹,你真好。真的,就算是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男人,也没有谁说过肯花两三万两白银替我赎身。可是你,你虽然跟我学了一个月的舞,却也教了我许多东西,如今竟说出肯为了我赎身的话来。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是啊,我却不能让你这么做。”
“为什么?你不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吗?”
倚云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睛越加的温和:“我当然想离开,但却不是现在。”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轻声道:“我虽不知道你的身份来历,但是能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可以拿出两三万两白银为我赎身,相必你的身份也不一般。你小小年纪,却不畏人言,胆敢易装来这楼里跟我学舞,说明你处事随心,没有多少约束在身。若是你是失了尊长管束,那么你便是坐吃山空。你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须得学会过日子。若是你尊长仍然健在,那便说明你深受宠爱,我若受了你这样的恩惠,却要担心你尊长的怒火,毕竟你还这么小,人人都会认为是我哄骗了你。”
“不会的,我的尊长很开明,他们不会对我的决定有任何意见的。”
倚云回过头来,看着她,见她一脸的郑重,那样子绝不像是在说谎。
虽然不知道林瑶所谓的尊长到底为什么能够这么放心地放任她小小年纪就做出这样重大、看上去又这样不谨慎的决定,但是她却被眼前这个小姑娘完全的折服了。
“瑶妹妹,我并不是不想你帮我,我只是不想你用这种方式来帮我。”
“嗯?为什么?”
“因为,我也想帮帮楼里那些姐妹们。就像你说的,谁都不可能帮得了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但总能够帮到身边人一点小忙。我练琴,练舞,一边为自己攒着赎身银子,一边吸引更多的客人来这醉仙楼。来的人多了,我却能见的只是少数,这样我那些姐妹们就能多点机会,也能多赚一点银子。我还可以教她们弹琴,教她们跳舞,这也能让她们的收入能高一些。虽然说,这并不能改变她们的命运,但却能改善她们的生活。因为没有客人的青楼女子,她们的下场是你想象不到的凄惨。”
林瑶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倚云竟是这样一个人,她自己的境遇都不好,却还在同情着更可怜的人,想着能够帮助比她更悲惨的人。
“所以,瑶妹妹,如果你能教我多学一点本事,实在比直接给我银子要好啊。”
“好,我教你!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便尊重你的选择,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了,那么便捎个口信到任一家瑞丰堂,他们会想办法将口信传给我。至于现在,我便教你没有轻功,也能更飘逸地舞蹈的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