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雨薇,你怎么了?”
“孙大炮,怎么怂了,刚才不是还挺能耐吗,起来接着干啊!”孟川打趣。
孙雨薇已经鼻涕眼泪漫了一脸,听见这声喊,立即蹿起来追着孟川打,边打边哭边喊:“你个孟小眼,不许叫我孙大炮!”
她越不让叫,孟川就越叫,这个外号还是上次运动会后,他给取的呢。
两人打闹一阵,孙雨薇酒劲上来跑不动了,就干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委屈得像是被人抢了钱似的。
几个女生赶紧过去安慰,可没把她安慰住,一个两个也跟着哭了起来。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你们哭什么呀!”男生们也有点感伤,赶紧把她们喝止住。
孙雨薇却根本停不下来,抽噎着说:“我不想毕业,不想离开学校,不想和你们分开呜呜”
她这一句话,顿时把所有女生的眼泪全勾了下来,几个男生自诩铁骨铮铮,这时也忍不住眼眶湿润,一个个假装喝酒唱歌聊天,可喝到嘴里的酒是苦的,唱出来的歌声是抖的,头高高地扬起来,眼泪也是止不住地滑落
少年们失算了!
他们本以为,青春的散场是潇洒的、激昂的、喜悦的,可没想到真走到这一步,个中滋味会是这般苦不堪言!
所有人都忍了一晚上,被孙雨薇这一带,这一刻都忍不住了。大家干脆抱头痛哭,痛痛快快地发泄了一场。
许久,此起彼伏的嚎啕才变成了若隐若现的抽噎。
孙学军抹了一把脸,大喊:“操,好好的日子哭成这样,真他妈扫兴。都别哭了,是爷们的拿起酒来,今天老子要不醉不归!”
“怕你啊孙学军,今天老子要把你喝翻!”
“算我一个,今天谁不横着出去谁是孙子!”
“干就干,服务员,再来五箱啤酒,不,十箱!”
男生们纷纷响应,就连班上最老实本分的王善林、孙浩等人,这一刻也彻底放开了,拿起酒瓶就吹。
女生们见状纷纷撇嘴,一个个道:“我们不是爷们,我们不跟你们来!”
最后被男生激的,也相互招呼:“我们也干杯,不跟他们一起!”
然后男女就分成两拨,这边豪气干云各种对着瓶子吹,那边有说有笑相互打闹,方才的伤感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不多一会儿,男生那边就有人顶不住了,开始哇哇吐。
女生们一边嫌弃一边笑,几个男生不服输,还在硬着头皮往死里灌,旁边的人加油叫好,热热闹闹响成一片。
一整晚,陈宇都坐在一个角落里,没有掺和到大家的兴奋和伤感中去。
别人举杯他也举杯,别人唱歌他也唱歌,别人哭他也哭,但从没有主动去说什么做什么。
一整晚,他都静静地注视着这帮青春飞扬的少年,心头始终是热的,眼眶始终是湿的。
他知道,这是久违的青春的味道。
随着这场狂欢进入到后半段,一个班的人开始分散开来,一小拨一小拨进行私密地交谈。
有的在哭,有的在倾诉,有的在骂人,有的在唱歌,有的在打闹,有的还在闷头喝酒。
陈宇呆坐了一整晚,这时,终于有人过来找他。
“陈宇!”赵梦拿着一杯可乐,笑得温婉。
从穿越回来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赵梦露出这种自信的笑容。
他回报了一个微笑,示意她在身边坐。
赵梦坐下来,刚开始什么也没说,听着几个女生唱青春纪念册,嘴里也跟着哼:
“给你我的心做纪念,这份爱,任何时刻你打开都新鲜风浪再大,我也会勇往直前,我们的爱,镶在青春的纪念册”
那边歌声结束,女生们欢呼起来。
赵梦笑了笑,这才开口:“上次的事,我还一直没有好好谢谢你!”
陈宇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也笑了笑。
赵梦却正色起来,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有光。
“陈宇,特别感谢你,真的!”她道。
“嗯,你的感谢我收到了,我的回答是,不客气!”陈宇说。
看他回答得一本正经,赵梦的严肃瞬间破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陈宇也跟着笑起来。
“陈宇,你身上真的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毫无保留地相信你,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地跟你走,可以”她没再继续说。
陈宇笑道:“你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我是个人贩子呢?”
赵梦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突然来了一句:“陈宇,其实我喜欢过你!”
陈宇点点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不是喜欢,而是喜欢过!
“真的,我喜欢过你,但是经过后来那么多事,我明白我对你的感受,其实欣赏远多过喜欢。很奇怪,我没有喜欢过别人,可是和你的接触,让我清楚地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欣赏一个人是什么样。”
赵梦笑了笑,继续道:“你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有人格魅力的人,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不过没关系,经历过上次那件事,现在的我很强大,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
她捏紧拳头,一脸刚强:“我会把我对你的那份悸动保存起来,留给未来那个对的人。我知道,你也会找到那个真正喜欢爱慕你的人,说实在的,我很羡慕她,但是我们高中同窗这两年的经历,只属于我和你。这一点,她也羡慕不来,我很骄傲得意!”
陈宇被她的话也感动得笑了,此时此刻不用再多言语,他朝她举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两人对视,都是灿然一笑。
“师父,你竟然躲在这里偷偷喝酒,太不像话了!快来快来”贺峰喝得东倒西歪过来,不由分说把陈宇拉进了斗酒的男生中。
同学们狂欢了一晚上,这才意识到班上的核心人物,所有人的精神领袖,竟然一整晚都没有站到舞台中央来。
大家顿时怒了,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陈老大,你怎么回事,太不讲义气了!”
“有你这么当老大的吗,全班聚会,你竟然自己躲到角落里!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就是,你是老大也不行,自罚三杯,赶紧的!”
“别三杯了,直接吹一瓶吧!”
同学们纷纷起哄,散落在各个角落的人被喊声吸引过来,顿时个个神采奕奕地欢呼。
“吹瓶,吹瓶,吹瓶”
陈宇哪受得住这个架势,二话不说,拿起酒瓶仰头就干。
一瓶酒下肚,包间里瞬间响起热烈的欢呼。
“陈老大,陈老大,陈老大”
“老大,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说两句吗?”
“对啊老大,你来两句呗,听你讲课都听习惯了,现在猛不丁不听,我浑身难受啊!”说这话的是和陈宇同寝的林杨。
经过高三下学期的折磨,原本一身白肉的林杨肉眼可见的瘦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听见他的话,同学们爆笑,纷纷开火。
“林杨,你怎么那么贱啊?”
“看样子你是高三没学够,来来来,把这林胖子再送回学校,回炉重造一年”
“我看行,大家一起来!”
说着,男生们就一起动手把瘦了一圈的林杨整个抬起来,要往门外运。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非礼我,大哥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还是黄花大闺男啊”林杨非常入戏地扯着嗓子大喊,惹来同学们爆笑。
角落里,沈思瑶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赵梦的手,生怕她因这个玩笑想起那段可怕的回忆。
赵梦回了她一个微笑,手指在她的掌心抓了抓,表示自己完全没事。
男生们还在闹,这时孙雨薇冲出来,挂着一脸半干未干的泪痕大喊:“你们有完没完,不是要让老大说话吗?真的是!”
女生们连连帮腔,她们哪怕看陈老大埋头做题,也比看这帮讨人厌的男生打闹强!
男生们:感觉有被冒犯到!
陈宇盛情难却,笑着开口:“讲就不讲了,啰哩啰嗦,挺讨人厌的。我唱首歌送给大家吧,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也祝大家未来的旅程一路顺风。”
同学们热情响应,听着旋律响起来。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却打不开你深深的沉默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我只能深深地祝福你,深深地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短短三分钟的一首歌,还没唱完,几十个少年却早已泪流满面。
“操,为什么不能一直读高中,为什么不能不高考,不毕业”贺峰流着满脸的泪痕,顶着一张醉得通红的脸,喊得声嘶力竭。
他这一声喊,同学们哭得更凶了,所有人都成了泪人。
朱莎这时喊道:“同学们,我们的高中生涯结束了,相信大家和我一样,都舍不得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但是青春终要散场,不管我们多不愿意,也还是要背起行囊继续下一段旅程。我们拥有一段共同的回忆,这是最重要的,以后不管大家走得多远,24班都是我们的家,我们永远不分开!”
“班长说得好,我们永远不分开!”
“不分开,大家永远是一家人!”
“干杯,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我们的青春,为了我们共同走过的拼搏岁月”
“干杯!”
酒杯相碰,青春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