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你输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藏拙,我只是懒得管你而已。”樊泽的脸色很平静,他甚至有心情去牵书从的手,好像身上从来没受过伤似的。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打不过你。”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力量感,“所以从一开始,我都只是在用刀吸引你的注意力而已。”
大皇子一时之间愣住了,他看向柱子上的颜色,莫名熟悉。
这个东西,母亲教过他,可是他忘了。
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光顾着思考自己是怎么在决斗上一次一次输给樊泽,又要怎么赢回来了。
他是豺狼,不惧怕尖锐的爪牙,可偏偏樊泽是条毒蛇,趁着他不注意给他来了一口。
“那又怎么样?”大皇子抬起眼,眼神阴冷,开口道,“这里一样会被夷为平地。”
樊泽皱眉,将书从护在身后,“你疯了,你已经输了。”
“谁说我输了?”大皇子癫狂的笑起来,双眼染上刺目的红,“你也忘了吧,决斗从来不是只有输赢的,我还可以两败俱伤——”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重锤一下一下打在樊泽心头,“我还可以同归于尽。”
樊泽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怒道,“你都要死了,为何还不让你的手下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说着,樊泽将面孔对向站着的士兵们,“你们为何还要苦苦追随?放下兵器,我与父皇,既往不咎。”
士兵们转过脸,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正要动摇之际,却被大皇子一句话给镇住。
“你们以为他会说话算话?”大皇子慢悠悠的脱下自己身上的黄袍,只穿了单薄的白色中衣,他拿着衣服,慢慢走向冷眼看着他们的二皇子。
“老二,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呢,看来是我看错你了,你还挺聪明的。”他自言自语,蓦然又笑起来,像极了夕阳下最后一抹鲜红的余晖。
他歪歪头,面容平静,“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你当皇帝,总比他当皇帝好。”他道。
士兵们又坚定了信心,拿起武器对着樊泽。
樊泽的手心出了汗,不染城的人怎么还不来?
老二没有回话,大皇子有些心慌,却又很快将这种心慌给压下去,他偏过头,露出线条流畅的侧脸,“还在等你那些母家的人?”
“你当我傻?看着你进来了,还不对这城内好好搜寻一番?”他坐在地上,也不顾秋冬之季地上传来的刺骨寒意,玩笑道。
看来是被发现了。
樊泽低下头,手心濡湿,大脑里飞速运转,这大殿里都已经布置下蛊术,可是这么多人,他要怎么控制?
樊泽的身体在隐隐发抖,连带着头上也开始冒冷汗。
书从透过樊泽,与南疆王对视一眼。
“丫头,你再不出手,你这未婚夫可就死了。”南疆王看着她,高声道。
大皇子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看来我说错了,”书从叹了口气,看向他,“你的确要被我杀了,动手!”
大皇子被书从可惜的表情给晃了一下神。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身后就袭来一股劲风。
他勉强狼狈躲开,回头一看,那个身穿黄色龙袍的根本不是老二。
老二的脸——在桌子上摆着。
那个男人打了个哈欠,对着樊泽大喝一声,“你可得好好对我们家小姐!”
旁边的舞女沉默的站起来,从胸口处拿出两个馒头,对着书从点点头。
“门外的人已经集结好了。”‘她’道。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走进来几个人,“行了,外面几个死了。”
樊泽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皇帝大笑着走下来,拍拍书从的肩膀,“不错!不错!”
我的媳妇儿和我的老爹背着我干了什么?
如果这个时代有标题党,这一定能上新闻,题目就是:震惊!媳妇和我老爹之间那些不得不说的事情!
书从敲敲他的头,“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孤身一人去白山涧找你的吧?小奴隶,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诺。”她努努嘴,“这些是我的侍卫和马夫。”
“其实如果不是怕被发现,我本来想带一个小军队来的。”书从叹气道。
樊泽惊呆了。
大皇子哈哈狂笑,看向书从的眼神里带上几分敬佩:“原来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你女人!”
书从将头发撩到耳后,挣脱开樊泽的手,走到大皇子面前,问道,“何必自欺欺人呢?你弟弟要是真有这么聪明,樊泽也不一定会回来了。”
大皇子抬头看着书从,发现这个女人是真的好看,他笑道,“本来是因为樊泽要娶你,现在倒是真的想娶你了。”
书从不理会他,随手取下花盆里一支花来,“这是什么花?”
很像垂枝海棠。
大皇子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很喜欢它。”
“你叫什么名字?”书从突然认真道,她补充道,“我很认真。”
“樊冥。”大皇子道。
书从点点头,将花枝作为刀刃,插入面前这人的胸膛,“我记住了。”
我记住了,一个叫做樊冥的人,喜欢一朵很像是垂枝海棠的花。
大皇子闭上眼睛,“多谢。”
樊泽;突然觉得自己被绿了怎么回事?
他想走上前去,却不知为何,总感觉此时的书从离自己相隔千里。
为什么会这么遥远呢?
“你们还不缴械投降?”书从抬起眼,盯向一众士兵,“难不成,你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只能放下武器。
南疆,太平了。
……
夜半时分,书从从房里出来,站在庭院里,“出来吧。”
老皇帝慢悠悠的走出来,不服气道,“两次都被你发现了,不错嘛小娃娃。”
书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没有。”
“你与我那长子素不相识,为何帮他?”老皇帝问道。
书从装傻,“我杀了他,怎么算是帮他呢?”
老皇帝冷哼一声,明明就是全了他不死在樊泽手里的心愿。
他不再说话,两人都识趣的转移话题,都只默默的看天上的月亮。
书从突然道,“我在大周,有一种很喜欢的花,叫做垂枝海棠。”
“那只花,和垂枝海棠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