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内。
“小姐!小姐不好了!”侍女小然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没留神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
可她却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痛意一般,连忙爬起来奔向薛绵。
“谁让你这么进来的!”薛绵放下正在绣的荷包,不耐烦道,“跪下!”
小然慌忙跪下,不敢说话。
薛绵看了小然一眼,更加是不耐烦了。
她近日本就心情不好,上次周媛自谢礼辰府里出来,她不可置信的去找谢礼辰,却被拒之门外……想到这,薛绵更是气愤。
这些天,府里不知道多了多少流言,说谢礼辰与长公主有情,说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马上就要被赶出去了。
呵,她才不信谢礼辰能看上周媛那个草包。
现在最紧要的是和谢礼辰和好,这不,薛绵放下了以前的刀枪,在这绣起了荷包,扎了一手的血洞。
只要谢礼辰回来,这荷包一送,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她这样想着。
薛绵的手指抚上荷包,“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小然急急的抓住薛绵的衣摆,喊道,“围场那边传来消息,摄政王他——”
小然突然顿住了,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薛绵心下一慌,抓住小然的领子,“摄政王他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没了。”小然怔怔答道,“皇上派来的人说,摄政王掉下悬崖,生死不明。”
薛绵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她转头看向那个绣着鸳鸯的荷包,一时间竟不知道有何可做的了。
谢礼辰若是死了,那她岂不是又要回去做宫女?
“小姐,摄政王要是真……”小然咽了咽口水,“那些人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啊?”
“闭嘴!”薛绵将杯盏砸在小然身上,滚烫的茶水烫了小然一身。
小然诚惶诚恐的叩头,“小姐饶命!”
“摄政王不会死的。”薛绵早已没时间关注她了,她握住那个荷包,“便是他真的死了,我也绝不会回去当宫女。”
“世上没了一个谢礼辰,难不成就没有达官贵人了不成?”
……
“皇上,摄政王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甘永春俯首道。
周行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把谢府盯紧了,一只苍蝇飞出来了,也要报告给朕。”
“是。”甘永春道,“已经派人去悬崖下搜查了,若是摄政王还活着,可要——”
甘永春比了比抹脖子的动作。
周行手上的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会儿,“不必了,将他带回来见我,别走漏风声便是。”
“还有,随身带上太医,若是遇见皇姐受伤,给她医治。”他道。
甘永春不悦的抬起头,想要开口,“皇上,您怎可在如此关头儿女情长!”
周行转头看他,“怎么,皇姐不听我的话,连你也不听了吗?”
“甘永春,你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周行道。
他受肖覃说教已久,对宦官自是也有些不满,只是曾经尚需仰仗,如今……
也是时候打压他了,以免前朝宦官专权的事情再度出现。
甘永春后背上渗出冷汗,“奴才不敢,全凭皇上圣断。”
周行挥挥手,示意甘永春下去。
甘永春这才起身,他毕恭毕敬的走出了营帐。
直到回了自己的营帐,他弯着的腰才直起来,小太监凑上来,“干爹,怎么了?”
“哼,这还没掌权了,就这样对待咱家。”甘永春不屑的声音在暗处响起,“恐怕到时候,又是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小太监怕极了,“那我们怎么办?如今谢礼辰一死,我们岂不是再无用处。”
小太监面上虽怕,他心下却有些不满,当初他就说不如投靠谢礼辰,都是奴才堆里出来的,谁能看不起谁?
“你想什么呢?”甘永春阴冷的声音响起,像是毒蛇吐出了信子。
小太监连忙跪下去,“奴才在求菩萨让干爹洪福齐天呢!”
“呵。”甘永春捏了个兰花指,摁在小太监头上,“你干爹我在宫里这么久,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我要是看不出你在想什么,恐怕早就死了。”
“自己去厂里领三十鞭吧。”他道。
小太监诚惶诚恐的下去了。
甘永春看着小太监瑟瑟发抖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这小子能想到的事,他会想不到?
肖覃那个老古董一直呆在小皇帝身边,耳濡目染的,小皇帝又怎么会一直信任他甘永春?
更何况,小皇帝这么优柔寡断,哪配得上坐那位置,便是坐上了,也迟早有一天会被扯下来。
他甘永春可没这么傻,他效忠的另有其人。
一具柔若无骨的身躯突然靠上来,甘永春转头看去。
若是周媛在此必然会惊讶,那竟然是一张和揽珍一样的脸!
“揽星。”甘永春叹道,将揽星拥入怀里,“主子那边可有消息来了?”
揽星摇摇头,“主子只说按计划进行。”
甘永春点点头,“乔娘不是来过了,她没见着你吧?”
揽星刚要点头,突然动作一顿,她静静聆听了一会儿,笑道,“皇帝搜查的人来了。”
揽星站起来,躲到桌下。
不久,一个将领打扮的人走进来,抱拳问道,“厂督,皇上的意思是?”
甘永春垂下头,与桌下的揽星对视一眼,拈起兰花指,“皇上说了,若是遇见摄政王。”
“格杀勿论,五马分尸。”
……
山洞里滴滴答答的的滴着水。
谢礼辰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尤为认真。
周媛心中竟然升起了几分愧疚之情,她摇摇头,将那几分不合时宜的感觉全都扔掉。
这些权谋之中,一旦有了心软,下一秒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回过了神,周媛笑道,“既然要效忠摄政王,自然是要拿出诚意的。”
“摄政王以后可要好好待我这个大功臣啊。”她认真道,“我可是拿命在帮您呢。”
听见这话,谢礼辰垂下眼,微笑答好。
明明是正常的话,站对阵营这些事,有时候本就需要用性命换信任,很正常。
可谢礼辰却不知为什么有些难过。
“摄政王,你再不处理后面的伤口,恐怕这个悬崖,我就白跳了。”周媛摆摆手,“我可不会把你的尸体拖回去。”
谢礼辰点点头,顺从的将上衣脱下。
周媛用手指蘸上捣好的草药,正要擦上去,却猛然一怔。
她摸上谢礼辰的腰,语气平静,“这是什么?”
那里是一个黑乎乎的,形状有些像凯蒂猫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