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许久没有抽过烟,这一次居然点燃一支烟,抽完一根开始说,“你妈的遗书在我房间的抽屉里,你自己去看!”
我马上就去找,我一直想要知道我妈写了什么遗书,所以我爸才会藏起来不给我看,以前我觉得是对我的怒骂,现在才觉得有可能不是。
果然打开遗书,我妈是感叹她自己在那年,明知道我爸心里多装了一个人,可是她舍不得离婚,一直熬到生命的尽头,才知道她错了,如果当年离婚,成全了我爸,也成全了她自己。
后来十几年的相伴,他们之间只有亲情,没有爱情,对我影响很大,她在遗书中是对我道歉,但是绝对不允许我成为别人的小三,所以用命去告诉我,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人,而不是那三心二意的男人,否则只会是苦涩。
我将信捂在脸上哭,“妈,我没有当小三,一直都没有!”
我冲出去,看着我爸,“你跟我妈也是自由恋爱结婚,为什么会爱上这个女人?你让我妈痛苦一辈子呀!”
“不,我爱你妈,爱到可以为她去死!她就是我的命,可是我也没有放下你蒋姨,当年她就如一团火焰在我心中留下了印记,我想拔除,却留下了伤疤,刻在那里怎么也去不掉。你妈以为这,很痛苦,而我也痛苦,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人的心可以分开,装得下另外一个人。但是我从未对不起你妈!”我爸说得很痛苦,原来这世界上没有纯粹的爱情。
原来人的心可以分开,原来爱情不是两人行,更多的时候是三人行,哪怕表面上婚姻依旧,可是却在暗处落了伤。
我对婚姻,完美的婚姻再一次有了质疑,如果连我爸妈的婚姻都有问题,那我还有结婚的必要吗?
“你装着别人,就是对不起!否则她不会痛苦,为什么我妈就没有装别人,而你装着!你现在还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这就是背叛,就是对不起!”我恶狠狠地说着,伤害了我妈一辈子,现在却还要继续伤害吗?
“你不可以这么说你爸,他伺候你妈一辈子,从没有跟我私下见过面!”蒋娟为我爸打抱不平,但是最可恶的人就是她。
我一把推着她,“你明知道我爸有家庭,为何你当年要那么做?你毁了我们全家,也毁了我一辈子!”
他们的事情,影响了我整个婚恋观,让我跟着痛苦,我妈痛苦,现在居然以为没有见过面,就可以说,他们是没错的。
“婚姻里的出轨,不是要睡在一起才算,你们,你们真是无耻!”我甩手离去,擦着眼泪,时间好像回到了过去,我十岁那年。
我妈砸了他们的结婚照,拿着菜刀在上面砍,“秦健涛,我宁愿你去找她,也不找在这里说爱我,晚上却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记忆就这么清晰地凸显出来,我爸在那反驳着,“崔美玲,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这么无理取闹。昨晚是我在梦中都在拒绝她,我在拒绝她!”
嘴巴拒绝了,可心里却烙印了,爱情,婚姻,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真?谁能告诉我?
我一路走来的信仰彻底崩塌,原来幸福都是假象,十岁是我对婚姻的第一次认识,那就是疯狂,歇斯底里。
我第二次认识到婚姻是十五岁,我妈摔断腿,我爸前后照顾了三个月,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他们真的年级大了,似乎他们再也没有那种亲密感,现如今想起来,都是在我面前演戏吧!
我爸即便将所有的责任都给了我妈,可却让她痛苦了后半辈子,我宁愿他们那个时候离婚,最少不要让我妈压抑到得癌症。
“秦思语!”
“秦思语,你怎么呢?”
有人在我耳边喊着我,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反应,最后他一把抓着我的胳膊使劲地晃动着,才让我回了神,我才看清楚我眼前的人是崔明景。
我恍惚地问他,“你告诉我,长期压抑情绪,是不是得癌症的元凶?”
崔明景不解地回答,“你不过是抑郁,不是癌症!但是长期抑郁,压抑情感,确实是癌症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捂着脸哭了,为什么会这样?我妈死的时候该有多绝望,我爸这后半辈子心中多了一个人,而我又被她误会成自愿当了别人的小三,这等于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是希望我堂堂正正地做人,不能走上那一步,妈,我没有,真的没有!可是再怎么解释她也不会听见!
“你别这么哭,这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崔明景在一边看着我蹲在路边崩溃地哭,劝说着。
可是他越劝说,我哭得越狠,没人能够懂得成年人的崩溃的具体原因,我哭得最后那是跪在地上哭,哭得嗓子都没有声音,嘶哑着嚎着。
我在哭我妈的一生,何尝不是在哭我自己的一生。我妈一辈子都活在被人的阴影下,但是我爸确实理直气壮,他以为对妻子不离不弃,对女儿全身心地照顾,就是无愧于心吗?
却不知道女人对爱情的执着,她们不能忍有一丝瑕疵,她要的是一个能够全身心爱她,不仅仅是遮风挡雨的男人。因为有爱,所以才会被伤得更深。
因为有爱,所以才是自私的,我妈她营造了一辈子恩爱的假象,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丈夫的心里有了别人。这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不能找任何人倾诉,还不能在我这个女儿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那一年的疯狂耗尽她所有活着的力气,后来何尝不是行尸走肉伪装起来的幸福。
崔明景将我强行拉起来,最后直接背着我,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就如同小时候趴在父亲的肩膀上。从小到大,我爸对我是有求必应,这样好的爸爸,为什么不能全身心地爱着妈妈呢?
“为什么男人的心中可以装两个女人?”我喃喃地说着,声音沙哑着,全身哭到脱力。
“也许那是爱得不够深,也许是责任,我没有爱过人,我承认喜欢你,却没有爱上你,由喜欢到爱,爱后就不会再变。也许有的男人只是喜欢,却当成了爱,最后自然坚守不住!”崔明景的回答绕来绕去,我根本也就没有在意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