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三人成虎,什么叫众口铄金,钱芊今天可算是一把子体验了。
“不是这样的,请各位先听我解释……”钱芊的这点子小嗓门与众说纷纭的百姓们比起来只可谓是微不足道,更何况,正在兴头上的吃瓜群众们哪有那档子心情听她的解释啊,只要不是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那作为看热闹的一方巴不得事情越闹越大才好呢。
“诶呀,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都不提自己解释解释啊!”
钱芊无奈的推了一把净空,见对方微笑着,光溜溜的头顶被周围的灯火映衬着,亮的她心烦不已。
这人可真是有意思,明明自己被冤枉了也不恼,这会儿到端起得道高僧的架子来了。
可真要是端架子就是随便亮一手也好啊!像什么凭空飘起来,盘腿坐在半空中,或者念一段经文,搞点佛光普照普照……哪怕就是随便召唤点淡金色的雾气出来也行啊!只要是能证明他真是个有道行的和尚,让人别送他们去见官,那是无论他怎么做钱芊都没有任何意见。
实在不行,让她这会儿变回原形——也就是在众人面前重新变成狗,哪怕净空告诉大家她是被他收服的妖精钱芊也不会有意见的。
“随便你做点什么都行,在不解释清楚就真得被拉去报官了!”
钱芊恨不得揪着净空的耳朵提醒他,别老笑的老神在在,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才是正事。
净空微微勾唇,显然没将这档子骚乱放在心上。
“哦,那以你所见,贫僧做些什么好呢?况且,咱们有没有做亏心事,就是真被拉去公堂之上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钱芊被他这一问便晃了神,也对哦,净空虽然不靠谱,但光凭他这一路的手段难道还不够证明他真是佛修么?而且,那什么雌雄大盗的,他俩也确实不是啊,那为什么要怕呢?
“当然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啊,傻瓜!”
净空哈哈笑着,瞬间打破了钱芊写在脸上的不明所以。
钱芊这才发现,居然又被这小子给耍了,顿时脸一黑心一沉,当即就要向周遭的围观群众告状说净空这假和尚拐骗良家少女——捏马的,这秃驴真是惯不得,最好真能把他关进牢房里吃两天苦才好!
可这时,如玉石环佩相击一般的清脆嗓音骤然响起,顿时将周围百姓的嘈杂给压了下去。
“本少爷可替他们作证……”
众人当即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红衣,头戴玉冠,怀中搂着一位蓝衫美人,另一手轻摇着一把素面折扇的纨绔公子正站在不远处朝着流言中心的二人勾唇一笑。
“……这二位乃是我府上的贵客,想来不过是误会一场……大家看过热闹便尽早散了吧,这天色也不早了,一直聚在此处说些有的没的像什么样子。”
那公子摇着扇子,一番话说的漫不经心。
只见他狭长的眼眸状似不经意间扫过了在场众人,眼尾的红痕带着三分媚意,可眼角的一枚胭脂痣却斜到了太阳穴旁,平添了三分嘲弄。
可他这番话却比什么都管用,围观众人方一看清他的面容,当即互相对视一眼,便纷纷做鸟兽散了。整个过程除了衣料摩擦时的窸窣声、骤然加重的呼吸声以及慌乱行走间,鞋子踏在青砖上的“哒哒”声外,竟真的无一人再敢说一句话。
就连守在钱芊与净空身前的馄饨摊老板也当即拎着凳子就要走回灶台边,其余几桌食客也纷纷闭上嘴,不管吃完没吃完的,皆是轻轻放下馄饨钱便立即起身要走,都没来得及数一下给没给多。
老板也不在意,回了灶台便要收拾东西,只是一想到钱芊与净空二人还没走,反倒愁眉苦脸起来,瞧那架势恨不能让这二人赶紧离开,他连钱都不是很想收了!
见碍事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万青霜方才微一甩手收了扇子,搂着怀中女子很是悠闲的朝着净空走了过去。
“这人什么来头……”钱芊下意识便凑到净空耳边,小声问道。
这些百姓见了这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方才还热闹不已的这一块街区霎时间便没几个人影了,看来这男子不光是有钱,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咦,不对呀,所以你们的的确确是认识的对吧!那你刚才还那么说……出家人不可以打诳语的,净空你这么犯戒你佛真的不会怪你吗!”
钱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咬牙切齿的狠狠瞪着净空,顺便决定以后这和尚的话她再也不信了……嗯,也不太好,还是信一半好了。
净空却诧异的回望向钱芊,眉间的朱砂痣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歪的。
“这话不应当是贫僧问你么?玉研师妹,不,春花,他当真不是冲着你来的?”
“什么鬼!”钱芊顿时后退开来,将自己与这莫名其妙的和尚拉开一段距离,“我怎么会认识他!不是你说他是冤大头么?你不认识他……那人家干嘛说你是他的贵客?你、你少赖在我身上!”
钱芊原先见净空神色不似作伪,还下意识的真去原身的记忆里搜索了一番,但想也知道,她这次的原身可是条狗诶!刚刚化成人形才多久啊,怎么可能会认识人?就算真是以前喂过它的,但人家又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呢!分明就是这和尚又在借机驴她!
想到这里,钱芊忍不住狠狠的踩了净空一脚泄愤,“你少给我装摸做样的,没见到人家都快走过来了,赶紧的,认不认识好歹上去打个招呼!”
那男的也挺有意思的,说是从街对面过来,但这条街本来也就不宽,他腿又长,正经走过来最多十几秒,偏要一步三摇的晃着膀子,像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也学着旁人一样脚底抹油。
“嘶——!好疼,好疼!”
“砰!”
确实是不用担心,只见净空脑门上突然冒出几根青筋,哑着嗓子喊了几声,便两眼一翻,竟就这么晕倒在了桌子上,那锃光瓦亮的脑门狠狠砸在桌面上,震的一摞粗瓷碗狠狠晃荡了一番。
钱芊顿时傻眼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净空居然碰瓷,还是碰的她的瓷!
“你这秃驴装什么装,我踩得是你的脚又不是你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