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逼出魇珠本是为了让王道士知道自己也是妖,她愿意用她的妖丹来交换左丘克与竹君的性命,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王道士见了魇珠反而比妖丹还兴奋,心中不禁暗自猜测,他之所以盯上竹君主要还是为了这颗魇珠。
思及此,青娘当即紧紧握住魇珠,由乞求转为威胁道:“我可以把魇珠给你,但是你必须先放了竹君并且解开我夫君身上的禁制!如若不然,我现在便毁了它!”
青娘虽然是个修行不精,凡人日子过久了小妖,但端看这道士的紧张程度,便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到,魇珠对他来说定有大用。
但她猜到是一回事,王道士愿不愿意答应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见他枯瘦的脸上皱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左手无名指微微弹动了两下,同时嘴唇蠕动着默念了一句咒语,紧接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左丘克越发痛苦的蠕动起来。
他脸色涨的紫红,五官扭曲纠结着,额头上青筋尽数暴起,四肢蜷缩在一处,似是剧烈的痛楚令他忍不住抽搐,但每抽搐一下,反倒越发加重他身上的痛楚。
他紧咬着牙关,喉头滚动间不时发出沉闷的呜咽声,竟是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相公!”
青娘连忙跨到左丘克身边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整个人被他剧烈的颤动带动着,也跟着忍不住发抖。
“你这是做什么!真当我不敢毁了这破珠子么?!”
青娘将紧握成拳的右手高高举起,五根指头被她的攥的发白,坚定的神情似乎再说,若是王道士再做出什么不利于她相公的事情,她便立刻毁了魇珠。
“哈哈哈~竹君啊竹君,她还真是你养的好妖精!哈哈哈哈哈——!”
王道士是半分都没有将青娘的要挟放在眼里,他嘲笑完青娘后,便在她茫然不解的目光中将视线转回了竹君的脸上。“怎么,你从来没跟她说过,魇珠乃是妖族圣物,除非是大罗金仙出手,否则只能净化而无法销毁么?”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青娘心头,令她万分焦灼的心情越发无措,‘怎会如此!’
若是魇珠不可毁,那她该怎么做才能救回左丘克和竹君呢?
然而竹君此刻却未答一言,他双目通红,神色癫狂,似乎仍旧沉浸在对青娘的恨意之中。
只见他双手在丹田上下翻飞,道道残影交错间,迅速掐了数个手印,明明他的妖力被压制,此刻什么法术也使不出来,但竹君仿佛无知无觉一般,嘴唇不断开合着,默念了一句又一句法决——他似乎,连自己的招式完全不起作用这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竹君,竹君?”
青娘也发现了竹君的失常,慌忙喊了他两声后,竹君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浑身动作连停顿都不曾有过。
青娘当即不可置信转头的望向王道士,“你……你对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不应该是这样的,以竹君的性子,就算他此刻受制于人,法力使不出来了也不至于惊慌失措到五感神志都出现了问题,一定是这道士还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
“你这牛鼻子到底想做些什么啊!我夫君一向老实本分、乐善好施,我和竹君虽身为妖精但也从不曾伤人性命,与你不要说仇怨了,此前我们根本从未见过你!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
青娘嘶吼着,悔恨的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涌出,既是恨王道士心狠手辣、奸诈狡猾,也是恨自己软弱无能,不仅没有保护好左丘克,还连累了对她这么好的竹君。
“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既然身为妖精,那害人便是早晚的事!纵然现在看着不错,焉能证明以后也如此?老夫我不过也是替天行道罢了!”
王道士这番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是他那嘴脸却让人分外不齿。
“你放屁!你分明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才如此设计陷害我们的!不说是不是全天下的妖都有一天会害人,但还没影儿的事情哪里就轮得到你替天行道了!这世间的道理若是真如你所言,那你生下来还早晚得死呢,何必还要活这么些年?干脆,生下来直接让人掐死你才是替天行道呢!”
青娘见到他这番惺惺作态的模样就觉得恶心,当即破口大骂出来。
王道士被青娘一语道破,虽然这里除了他们也被别人了,但还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当即做了个小动作,令青娘怀中的左丘克无声嘶喊一句后瞬间面色惨白,浑身汗出如浆,红血丝遍布的眼珠子不断上翻,肉眼可见的出气多进气少了。
“相公,相公……”
青娘见状当即顾不上再骂王道士几句,颤抖着手不住的将自身妖力转化一番后输入左丘克体内。可她本就疏于修行,这二十三年间更是几乎从未使用过法术,此刻非但没有替左丘克缓解症状,还令自己也消耗过大同样面白如纸。
王道士轻蔑的一笑,枯枝般的十根手指捻动着,检查了一番竹君身周的困阵,确认没有什么纰漏之后便将双手背在背后,踱着缓慢步伐,散步一般走到了青娘身前。
青娘当即警惕的后撤开几步,王道士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暗黄混沌的眼珠子上下打量起青娘来,好半晌咂咂嘴,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很是猥琐的说道:“老夫这些年见过的妖精不少,像你们这档子痴儿怨女小情小爱的折子戏便是没见过十出也有个七八场了,可人家那几个无论男女皆是姿容绝世,天生一股子勾人的风流媚态,如你这般跟凡人没两样的黄脸婆……嘿嘿,老夫还真是平生仅见!”
说完这句,他还觉得不够,又补上一句,“当然了,你也不是样样都比不过别人!若不论容貌道行,至少你蠢是要比别人更胜一筹的,哈哈哈——!”
话音未落,便抚掌大笑起来。
青娘白着脸怒目而视,到底再不敢开口骂他,她担心这龌龊道士再做出什么事来伤害到左丘克——这会儿没人比她更清楚,左丘克此时已经不起任意一丝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