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人,是你师父。”
陆秦氏静静的站在钱芊面前,面无表情的说出肯定的话语。
“不不不是的!我,奴婢是说,是说。”
钱芊本就湿透的全身更觉寒冷起来,明明周围的火势不小,然而那灼热的温度仿佛才一贴近陆秦氏身边,便被瞬间冷却了一般,毫无存在感。
“对、对了,夫人!方才是不是露珠姨娘被人劫走了啊!那,那您快去救她呀!”
钱芊抱着双臂浑身颤抖着对陆秦氏说道,妄想岔开之前不小心脱口而出的‘师父’二字。
按照陆秦氏之前的做法,钱芊断定她对露珠的关心绝对非同一般。现在露珠被人劫走,那么陆秦氏无论是立即去追,还是召集人马四处搜寻,总归暂时是没时间来同自己一个小丫鬟计较的。
只是,钱芊仍然失算了。
只见,陆秦氏听到钱芊的话,原先还面无表情的她竟是冷笑一声,微微勾唇说道,
“怎么,你和你那个藏头露尾师父串通好劫走珠珠,现在还想将我也骗走不成?”
钱芊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将自己的小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不不不,不是的,奴婢真的没有……”
“罢了!”
陆秦氏不耐烦听她说些不着四六的借口,挥手打断了钱芊的话,接着说,
“方才我已经打中了你师父,按我的功力他就算不至于当场晕厥,但也会经脉受损,暂无运功之能。看来是珠珠暗中出手帮了他这一把。不然,他们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钱芊看她没有要追究的意思,高兴地差点想要像影视剧中的炮灰狗腿一般喊上两句,‘夫人神功盖世明察秋毫!’了。
但是直觉告诉她,她要是真这么喊了,估计只能换来一个冷冰冰的白眼,于是只能遗憾作罢。
“既然你们师徒二人是为珠珠办事的,那今天这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至于你师父挨的那一掌可不是好受的,寻常的大夫绝无根治之法!你若是有办法联系上他,便让他去阳宁谷求药吧。”
陆秦氏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正要离开,地面却突然猛烈的震动了一下。
钱芊一时站立不稳,跌倒在地。陆秦氏也踉跄了一下方才稳住身形。
“啊!不好了,西北那个废园子的房子全烧塌了!”
“这什么呀,怎么有这么大的洞啊?!”
“救命啊!救命啊!”
“这火怎么越烧越大了!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远处又是一阵阵的呼喊,配合着周围的火势,‘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让钱芊不禁有种身处烈火地狱的错觉。
“西北?不好,那老不死的怕是要出来了!”
陆秦氏听到有人说西北的园子被烧塌了,第一反应不对就要赶去查看。
只是看了看周围的火势,回身又看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钱芊,心中只觉,
‘罢了,毕竟是他的人!我若将她留在此处,她必然葬身于此。还是先带上她,再寻机送她出去找她师父吧!’
想到这里,陆秦氏伸出手拽住了钱芊的胳膊,口中说道,
“抓紧了,若是掉下去,我不会救你的。”
钱芊一个恍惚间,身体便被陆秦氏带着腾空而起,吓得她立马紧紧的反手抱住了陆秦氏的手臂。
‘嘶!冷的跟冰一样!’
钱芊此时才发现,陆秦氏整个人都是冰冷的,抱着她就像被关在冰箱里一样,冻得人头皮发麻。
‘等等,我们这会儿在飞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真好,我这角色怎么就一点武功不会呢!’
此时的陆秦氏速度比方才还要快些,脚下冰层不断凝结又不断融化,一路过去,竟像是下了一场毛毛细雨般,将熊熊的大火浇灭了些许。
突然,一阵笑声震天彻底。
“哈哈哈哈!秦素霜你这个贱人!你想不到老夫还有出来的这一天吧!”
接着,钱芊便看到陆秦氏红着眼眶,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两个字,
“陆!枭!”
只见前方那处空地上站着个须发皆白浑身伤痕的老人在狂笑声后,又是一阵叫骂,
“秦素霜!贱人,可敢来见我!”
“那害死婆婆囚禁公公的不肖儿媳现在何处?可是听到老夫出来吓得屁滚尿流了!”
叫骂声间,陆枭不断随手抓过周围的家丁护院,仅伸出两指便插入了被捉之人的天灵盖内。不到三息的时间便将人给吸了个干净,变成了只着一层枯皮的白骨,委顿在地。
这是钱芊头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一个人在她眼前死去,接着是下一个,又一个。
她不敢再看下去,正想闭上双眼逃避眼前的现实之时,目光恰好掠过了地上的其中一具尸体。
那尸体胸口的衣襟处滑落出了一方绣帕,绣帕的一角歪歪斜斜的绣着分辨不出是花还是草的图案,接着便是突如其来的悲伤瞬间将她淹没,脑海里针刺一般开始闪过一个个破碎的片段。
“你是花是不?俺,俺叫郑成,额,那什么,俺还有事儿,先走了。”这是一张憨厚端方的脸,笑起来的时候,牙齿不太整齐,但在记忆中却显得犹为可爱。
“春花!你咋又被罚了?”明明的是担心的眼神,却偏要说埋怨的话。
“别哭别哭!俺不是那个意思!哎呀!俺不会说话,这是俺趁休沐去隔壁镇上买的桂花糕,你拿着偷偷垫垫肚子。别饿着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包的桂花糕,毛毛躁躁的,都是碎的。
“这,这是你绣的啊?”那人将绣帕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宝贝似的摩挲着上面辩不分明的花草图案,问道
“这是花还是草啊?俺大老粗一个,认不出来,不过,你手真巧!嘿嘿。”
“傻瓜!哪就绣的那么差了!那是鸳鸯!”
“什么鸳鸯?”陆秦氏听到钱芊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禁出口问道。再回头一看,这丫头竟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面的泪水,还有几颗泪珠儿因自己过于冰寒的内功被冻成了冰珠,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滚了几圈。
陆秦氏知道,陆枭这老怪物一旦脱困而出,她今日必然无法善了,心中不禁叹气,
‘当初不应贪图多折磨他几年将他关起来的,要早杀了今日也少了这许多杀孽。’
“别哭了。”陆秦氏转身看着钱芊,
“今日这里必成人间地狱,你若是再留下,我也护不了你了,去找你师父吧!若是阳宁谷的人不肯为你师父治伤,就把这个交给谷主。”
说完,陆秦氏掏出半块雕花玉佩递给钱芊。
钱芊摇了摇头,没有接过玉佩,反而红着双眼,怨恨的说道,
“夫人,您这么厉害!肯定可以杀了这个老怪物的对不对?”
“奴婢不走!奴婢要亲眼看着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