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妹妹倒真是心灵手巧。”
赵玄安笑道。
他八岁时被赵将将军收养为义子,这五年来,赵将军带他就如亲生父亲一般。可终究不是亲生的,他自认为心里始终是隔了一层。
记得几年前他跟随父亲来到桓府时,看见小小的桓玉被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话。看着小桓玉那般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就像看到了自己。
因为他是被赵将军收养的,但他也忘不了他的亲生父亲是为了保护赵将军而死的,赵将军对他越好,他心里就越不自在。
可他也不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要是赵将军教给他的,无论好的坏的他都通通接受。
他本以为今日见到的桓玉定会是像从前那般的怯懦,没想到几年的时间便转了性子。
“多谢玄安哥哥夸赞,玉儿只是觉得宁儿妹妹与我甚是投缘,不自觉的便想和她亲近罢了。”
赵宁儿是为她未来的弟媳妇,还不够亲近吗?
“宁儿乖巧懂事,着实是讨人喜欢。”
赵宁儿虽说不是赵玄安的亲生妹妹,但赵玄安心底可是把宁儿当作亲生妹妹看待,毕竟一个乖巧懂事的小丫头,谁又能不喜欢呢。
“从前我看见玉儿妹妹时只是一副胆小至极的性子,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怎么今日玉儿妹妹就这般大胆了?”
赵玄安调笑道。
他问这个问题也不是恶意的,他只是单纯的很好奇罢了。
毕竟他走过来时,也听到了张夫人是如何咄咄逼人的,张夫人不是桓玉的生母吗,怎么会对她这般的严苛呢。
他的义母李氏对他也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断断不会像张是这般逼迫于她。
“每一个孩子出生时就想一张未作画的纸一般,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污点,而生我养我的父母便是这执笔作画的人,这一幅画是好是坏,是俗是雅都在父母的笔下…”
说这话时,桓玉还特地瞥了一桓国公。原女主的悲剧一大半都是张氏造成的,可也不代表桓国公这个父亲没有半分的责任啊。
桓国公不喜欢张氏,和张氏冷淡了多年,也连带着忽视了怀桓玉这个女儿。桓玉的成长过程中的悲剧全都是张氏带来的,是真是把怀孕养成这么一副唯唯诺诺怯弱的性子。
后来桓玉嫁给王煜后,在王府可谓是受尽的委屈,可张氏知道后也是不闻不问的,只是劝桓玉再多加忍让。
那时候桓安和赵宁儿也已经成亲了,张氏又看不惯自己的儿子儿媳这般的甜蜜恩爱,因为她不希望看到别地女人得到他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张氏把心思全都放在如何为难赵宁儿身上去了,哪里有空顾得上桓玉呢。
桓国公听到这番话后,又感受到桓玉向他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丨
从前也是他做的太过糊涂了,明知道张氏是什么性子,竟还把玉儿留在她的身边。从前他也是顾念着,张氏身边总得有个孩子陪着她,他已经把安了带走了,不可以把玉儿再带走。
可现在细细想来,真的是大错特错。还好玉儿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主见,也不会轻易被人给带偏了。
“难道孩子的命运,便只能由父母来决定吗?孩子便只能当做被作画的纸,而不能当作决定如何画得笔吗?”
赵玄安皱着眉头说道。
他心里有些不认同桓玉说的这番话,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反驳。
因为他所接受的教育必定有一项是孝道,父母生他养他,恩情大如天,又怎忤逆父母,岂不是成了不孝之人。
。可他内心里根本就不认同这种说法,一个人的人生不应该是由自己来决定吗,是好是坏,总归是让自己去体验一遍。
“玄安哥哥,我们孩童时期就像一张白纸,只得任由父母在我们身上作画,我们也无可反抗。但人终究是会有长大的那一天,长大了,也就有自己的思想了,能够分辨是非对错。做父母的也不是圣人,也不是事事都对,如若父母有说得不对的地方,我们也要按照错误的思想去做吗?”
其实桓玉也不知道,她的这番思想是从何而来的,应该是小统子给她的吧。
毕竟这种思想,在这个世界里是稍稍有些惊世骇俗的,这个世界人人都要遵从孝道,父母就是天,而她说出的这番思想和遵从父母之命的孝道,思想的确是不一样的。
也不知他们听了反应如何,会不会骂她在说胡话呀。
几个小孩子哪里,听得懂桓玉说的话呢,只不过是坐在一起玩闹吃糕点罢了,小怀里的赵宁儿和小桓安更是叽叽喳喳的说话。
哎,从小就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了,那长大了,那还得了…
桓国公听完这话也是一脸的沉思,从前他知晓张氏教给玉儿的都是一番糊涂话,可是他也不能教导玉儿去忤逆张氏,只能私底下说一些鼓励玉儿的话,让玉儿不要再被张氏的话的影响。
因为张氏做事再糊涂,她也是育儿的生母,玉儿若是顶撞忤逆张氏,那边是不孝,传出去对玉儿的名声不好听,日后又怎能为她寻个好人家。
只是现在看来,玉儿的婚嫁之事,断断是不可由张氏做主的,谁知道张氏又会糊涂的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着实是不放心的。
“那玉儿妹妹觉得我们应当如何去做呢?”
赵玄安也是一脸凝重地询问道,赵将军不是他的生父,但对他事事也非常上心。只是他如今也十二岁了,算是个小大人,有些事情他也可以自己处理了。
只是碍于父亲这一层的身份,有些话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毕竟忤逆父母,就是大逆不道的事。
可桓玉的这番话是有点醒他之意,人长的一个脑子不就是用来独立思考的吗,幼年时思想还不成熟。可随着人逐渐长大,思想总归是会一步步独立的。
难道人活到了二三十岁时还要听着父母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