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厨房传来的刷碗声音,想着江白刚才对自己的夸奖,周格莫名想到了一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江白拿着刷好的陶瓷杯,从门口探出身子,问道,“周格,那个陶瓷杯子你一般放哪里啊?”
“放平时放碗筷的地方就可以了,我之前也是随便放的!”周格立刻回复着。
“噢噢!”江白把陶瓷杯子放好之后,去拿周格的导盲棍和吉他,把导盲棍递给周格,自己背着吉他,有些兴奋地问着,“周格,我们出发吗?”
周格犹豫了几秒,开口说道,“嗯…你在家里等我吧,我要出去一趟,今天不去地铁站了。”
“啊?”
“嗯,你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回来之后,我们就去超市!”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似乎在闪着光。
江白同意了,把导盲棍递给周格,嘱咐着要小心。
走出门的周格表情瞬间变了,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他摸着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钱,给自己默默打着气。
“哒哒哒!”导盲棍的声音逐渐接近,小破屋里的男人踢着地上喝得烂醉的小弟,“别睡了,有人给咱送钱来了!”
小弟迷糊着从地上爬起,昏沉着头去开门,开门的瞬间,“呕…”地一声吐了出来。
秽物四处飞溅着,有的溅到了周格的鞋子上,周格的导盲棍在接触到那一坨黏兮兮的食物残渣时迅速地移开了。
周格的眉毛微皱着,他慢慢地移动导盲棍,摸索着进了屋。
男人看着进屋的少年,心下暗自惊叹着,这都多少年了,少年几乎风雨无阻,每次都是按时来归还父母欠的债。
男人还记得很多年前,自己跟着老大闯进少年的家的时候,少年如同一只可怜的兔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在他们大声且粗鲁的话语中,像兔子一般可怜的少年似乎明白了他们来的目的,他弱弱地询问着,“可不可以拿房子抵债。”
老大走近,仔细盯着这个弱不禁风的一只手就能提起的男孩,他发现男孩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就像藏着浩瀚星河一般。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少年,开口说道,“如果你能考虑把这双眼睛卖了,我就同意你分期付款!”
听到这话的少年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后缓缓答应着。
老大带着男人和其他小弟回去了,给男孩一天的时间准备。
男人也算是老大的心腹,老大当着自己的面给一个人打了电话,那边知道老大找到眼睛之后,说要奖励老大,后来,男人就在破巷里看见了没有气息的老大。
而卖了眼睛的少年,则被新老大交给了自己管,男人依旧记得少年在手术台的表现,全程没有麻醉,少年一声不吭地坚持了下来。
眼前取出来之后,才有人想起给少年打药,少年颤颤巍巍地拿着自己准备好的导盲棍,从病床上下来后,摸索着前进…
那时候的少年,身上莫名有一种气息,男人在心里也隐约有些可怜这个少年,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如果他表现出了他的仁慈,他的结局可能也会和自己以前的老大一样,不同的是,老大还有自己帮他收尸,自己却谁都没有…
正回想的男人突然间被周格的声音唤回了现实,“哥,这是我这个月的收入,您看看够吗?”
男人接过钱,装作查张数样的数了数,手指揉捏钱的声音,渐渐地传到少年的耳朵里,少年握着导盲棍的手指渐渐地握紧。
“行!这个月的够了!”周格感觉自己等了很久,男人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好,那哥再见!”周格偷偷地长舒了一口气,拄着导盲棍慢慢地离开了这间破屋。
周格走了很久,最后无奈地说着,“出来吧,我听见你了!”
“啊?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啊!”江白从后面走到周格旁边,怀疑地看着周格。
“那是因为…”周格想着自己知道她跟着自己的原因,耳朵渐渐地红了。
周格才不要告诉江白,因为她用光了自己买的肥皂,她的身上全是自己的肥皂味道,因为眼睛出了问题后,其他的感官都变得很明显。
他能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特别是她的头发上,这个姑娘真傻,居然用肥皂洗头发…
“那是因为什么?”江白好奇地问着。
“不告诉你!”少年的声音带着些傲娇,随后加快了脚步,江白则跟着他后面飘着。
回到家后,周格从床下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这个月攒下来的钱,心里想着这次要买的东西—肥皂,女孩子的洗发膏,食用油。
周格想着以后要努力赚钱,或许自己可以去别的地方做些其他的活,只是,这样的自己,有哪家会要呢?
想到未来,周格觉得有些难过,江白发现周格呆住了,上前轻轻地拽着周格的衣服,“走吧!我们去超市!”
听到江白的声音的周格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她。
她就像是突然照在自己黑暗人生中的一束光,让自己看到了人间的模样。
周格把钱交给江白,交代着,“这是钱,我们这次要去买肥皂,你的洗发膏,还有食用油!另外,肥皂不要买太好的,食用油不要买特别多的,你的洗发膏买你喜欢的!”
“啊?为什么洗发膏要买我喜欢的?我可以用肥皂洗头发的!不,我甚至可以不洗头发!”江白解释着。
长发下的周格皱着眉,“你是女孩子,怎么能不注意你自己的个人形象!女孩子都是希望自己漂亮的,这个我也知道。”
说道这里的周格,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强硬了一点,就柔声解释着,“你现在住在我这里,你也在帮助我,我总不能让你什么东西都凑合着吧!”
“不是,你相信我,真的不凑合!”江白无奈地解释着。
江白不能告诉周格她的真实身份,她不是人,是鬼!
她相信这样告诉周格后,饶是脾气再好的周格,也肯定会因为自己骗了他,把自己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