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京地最大的赛车场。
两个身材引人注目的一男一女各自上了一辆车。
慕司年透过车窗看旁边的女孩，眼底尽是无奈。
半个小时前，洛瑶领着他去了游乐园，游乐园人多，有人认出了乔装后的他。
小东西很气愤，说他没事长那么帅，怎么打扮都显眼，所以干脆拖着他来了赛车场。
“慕先生别这样看我，被拍到了不好。”
蓝牙耳机传来声音，洛瑶目视前方，勾了勾唇。
慕司年收回视线，点燃一支烟，青灰色烟雾缭绕，漆黑的瞳眸深眯，思绪回到上一世。
那年，洛瑶十八岁。
因为车祸，她心理受到重创，出行不能坐任何交通工具，心理医生建议让她尝试学开车。
洛瑶当然是拒绝的，但是因为慕司年还有新事物塞车，她答应了下来。
学习过程艰难，因为失明加听觉障碍，洛瑶只能靠慕司年手把手教导，才能一一学会每个部位的功能。
慕司年并不打算按照心理医生所说教会洛瑶，他目的是想让她分心，接而开车，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让她接受。
结果却出人意料之外，洛瑶非但克服了坐车的恐惧，还学会了开车。
赛车信号枪发出，洛瑶嘴角上扬，余光看飞速向前而去的黑色赛车。
这一天，她等了很久。
那时候，慕司年的怀抱很暖，她窝在他怀里，听着指导，用手一一去触碰赛车的每个部件。
她生性跳脱，却因环境和经历，在岁月的流逝里将棱角尽数磨平。
她总在祈祷能够有一天与慕司年并肩同行，在失去的记忆里，他一心一意教导她，而她也非常认真去学每一件事。
她希望，她不是他的累赘，也不是慕母口中一无所有的黄毛丫头，更不是南市人口中的落魄千金。
她是她，不是洛家的晦气包，也不是慕司年什么也做不了的金丝雀。
后视镜中的红色车辆飞速驶来，男人薄唇轻抿，暗中放缓速度。
“叔叔不能放水。”油门踩尽，她咬了咬牙提醒。
男人呼出一圈烟雾，将烟蒂扔出窗外，关上车窗，满足她的要求。
璀璨的夜空下，两辆车相互角逐，不分你我，快速飞驰在空无人烟的道路上。
洛瑶高呼，利用男人教过的车技，快速驶过每一个通道。
驶过终点，两辆车不约而同继续往别处驶去。
直至深夜，它们才在某处半山腰停下。
慕司年靠在车边，凝视着洛瑶向他奔来。
柔顺的长发随风飘扬，他伸手，精准抚住她后脑勺。
带着点凉意的手贴在脖颈，洛瑶唇角轻勾，踮脚回吻。
一吻下来，她脸色绯红，神神秘秘从口袋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他闭着眼，察觉无名指有冰凉感，呼吸一滞。
月光下，女孩双眸明亮，带着懵懂和憧憬。
他眸色更为沉，箍紧她，呼吸洒在鼻翼，“小东西，这种事不应该由你。”
她笑，笑得云淡风轻，“可是上一世我曾经下定过决心，如果有一天能够追上你，我要送你一枚钻戒。”
追上吗……
慕司年如墨的瞳眸锁着她，内心慢慢升腾起一股痛意。
“幺幺，你不需要追。”他哑然，靠在她额头，手拉着她。
洛瑶后退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笑道：“我是说上一世。”
“慕司年，我有一句话想说很久了，一直没机会说。”
“嗯。”他哽咽，凝着她。
“我好像……”
寒冷的山风袭来，女孩绯红的唇瓣微动，后面道出的话，很普通，却足以让男人产生立刻将她私藏，不让任何琐事纷扰的冲动。
他向前一步，眼眶微红，指腹抚了抚有些凉的手。
“你听到了吗？”洛瑶转身，面对着对面的山峰，没有看他。
山峰回响，处处回荡着清脆悦耳的声音。
今晚的小东西，不对劲。
慕司年瞳色暗了暗，一把拉回她，裹在怀里轻抚，“幺幺，有什么事，还有我。”
洛瑶微怔，闻到他身上的尼古丁味后痴痴笑起来，夜里的眸很亮，“知道啦，慕先生真爱管人。”
见他紧绷着下颚，她抬手轻抚，触到有点扎手的地方，撇撇嘴，“扎到我了。”
他垂眸，指腹轻揉，“昨晚和今天都在照顾你，慕先生没时间处理。”
洛瑶笑，唇碰了碰扎人的下巴，搂紧脖颈，“刚刚向你表白，慕先生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叫声老公来听听？”他指腹似使坏般揉了下她的下唇。
“不叫。”洛瑶咬唇，不给他揉也不答应他。
他重新搂回怀抱，轻抚肩膀，“开玩笑，慢慢来，慕先生可以等。”
洛瑶埋在他胸膛，明亮的眼眸暗了一层，白天刀疤男给她发了洛家十几年前商业间谍的调查结果。
她和慕司年不可能，寒冷的山风逐渐让她清醒。
“慕司年，我们要个孩子，好吗？”
昨天，她不想要孩子，但是今天，她想。
呼啸的山风狂肆，男人低沉的声音入耳，打断了她的念头。
慕司年不可能让她怀上，昨晚只是流了点泪，他可以冷静又克制，处处照顾着她的感受，甚至一度为了她想在后面自行解决。
他还因为怕她怀上，去做了小手术。
“慕司年，你为什么这么爱我？”她环在腰间的手紧了紧。
上一世，她拼命想让他喜欢她，他没有。
这一世，她圆满了，却偏偏，她不能喜欢。
小东西今晚真的不对劲。
这样想着，他将她打横抱起，“回家说。”
黑色塞车飞驰，黑夜里，有人从林中走出，阴郁的外表，摈弃一切的冷光，让人生寒。
一个小时后，洛瑶接到了墨北霆的电话。
书房灯火还亮，慕司年没有入睡。
她蹑手蹑脚关上门，接通。
“秦臻在楼下等，现在立刻回墨家。”
洛瑶拉开窗帘，沁景苑外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黑色宾利，车旁站着几人。
洛瑶眯眸，“不是说给一年时间？好三叔，给我一个理由。”
她边说边打开电脑，看到网页出现她和慕司年的亲密合照，手指一顿。
“如果想回墨家，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墨家和慕司年，选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