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谙跑过来热情地拉住兰欢的手,嘟着嘴委屈道:“你怎么了?每回见到我都不太开心的样子,小时候我们不是很要好吗?”
兰欢假笑着拂开她的手,很认真地纠正她:“小郡主怕是记错了吧?小时候我们只是玩过几次,并没有很要好,而且,玩没两次你就哭鼻子,引来驰冉他们,可是害得我被骂了好多次呢,这些你不会都忘了吧?”兰欢转头挽住漾漾的手,眼尾挑向她。
她小郡主是身份尊贵,是府君之女,别人都要哄着她,但兰欢就是不愿意讨好她。
颐谙脸颊一红,她本就长得宛若秋水,这样一红脸分外惹人疼爱,她摇着兰欢手臂撒着娇:“小时候是我不懂事,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兰欢撇撇嘴再度拂开她:“我可不敢生你的气。”
颐谙委屈一瞬,看向漾漾时眼前一亮:“漾漾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漾漾皮笑肉不笑,神色淡淡。
颐谙黯然神色:“漾漾小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日是我不小心打碎了玉镯子,我就是笨嘛。”然后她的神色又欣喜起来,摇了摇手腕,露出手腕上的碧色玉镯,“这是回去后公主娘娘送我的,我把她送你当赔罪好不好?”
她的言语间尽是大公主对她的宠溺,不禁让人联想到霍景珩的关系。
兰欢推开她的手:“大公主送的呢,郡主还是好生戴着,别不见了,又来赖人。”
颐谙“噗嗤”笑了出来:“兰欢你还是那么爱打趣,你们今日也来用膳吗?不如我们一起吧,人多热闹嘛。”
“别,我们......”兰欢正要拒绝。
“兰欢,一起来嘛,人多热闹啊。”颐谙不顾兰欢的拒绝,一手拉着兰欢一手拉着漾漾直往她的包厢去。
兰欢虽然心底不喜,但面子上总是不好闹得太僵的,不甘心地被拉到了门口,一脸的不情愿顿时僵住了。
漾漾疑惑她呆愣愣的样子,狐疑地走过去往里一瞧,猛的一怔。
包厢里的圆桌已经坐着徐驰冉,祁仲景,岳浔州,裴玄,和霍景珩。
霍景珩坐在正对着门的主位,眸光清冷地看向漾漾,漾漾也怔怔地看着他,心尖在发颤。
霍景珩的目光好像从她的脸上往上移了移,在她的发髻上停了停,脸色蓦地沉下好几分,收回目光时,极其冰冷。
他在生气?是,他是有生气的理由,不管是姜立鹤的事还是那日在珠光宝气楼惹得小郡主伤心。
漾漾气结于心也撇过眼去。
颐谙已经雀跃地跑到霍景珩身边,朝她们招手:“都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吧。”
兰欢率先回过神看向漾漾眉心一皱,正要拒绝,颐谙已经碎步而来,牵起她们的手,将她们按在了座位上。
相比于她们的局促,涂山清倒是从容多了:“世子殿下,徐公子,祁公子,岳公子,裴公子。”
他一一见礼后才在漾漾身旁落座。
倒不是他故意选了漾漾身边的位置,实在是这个圆桌就这样巧,最后就剩了这三个位置。
颐谙自然地坐回位置,霍景珩身边的位置,她凑近霍景珩,乖巧问道:“景珩哥哥,我请他们一起来,你不介意吧?”
霍景珩将目光从漾漾身上挪开,看向她,温和道:“今日是给你办的接风洗尘宴,你做主。”
“谢谢景珩哥哥。”颐谙笑得甜美。
漾漾眸光一紧,放在桌下的手抓住了裙摆,抓的指关节都泛了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扼制住不断上涌的酸涩。
霍景珩要对谁好这件事,漾漾就没有生气的立场了,可是有些事她是控制不住的。
颐谙端起酒杯朝大家举杯,温温柔柔说着:“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接风宴,我敬大家。”她说完这句话,脸都红了,不谙世事的模样很是可爱。
漾漾木讷地跟着大家举杯,正要喝时,却被涂山清按住了手,漾漾呆呆看向他,神思不属的样子,涂山清柔声道:“你忘了那日醉酒?”他笑着,看向颐谙,“漾漾她不胜酒力,这杯我替她喝了,还请小郡主莫怪。”
说着拿过漾漾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将自己手里的酒饮尽。
颐谙笑道:“怎会,涂探花这样体贴,漾漾小姐真是好福气呢。”
漾漾听着颐谙的话,慌张地看向霍景珩,霍景珩正冷若冰霜地看着她,抬手将杯中酒饮尽。
众人随之。
祁仲景放下酒杯,笑了一声:“上回在江南两岸,涂探花也是和三小姐在喝酒。”
涂山清微微一笑:“涂某初来乍到,难得漾漾不嫌我是个粗鄙之人,愿意和我交朋友,是我的荣幸。”
他看向漾漾,毫不遮掩眼中的深意,漾漾有些呆滞。
在一阵静默中,颐谙天真又好奇地问道:“涂探花......是喜欢了漾漾小姐吗?”
气氛莫名又冷了一瞬,涂山清笑了笑,没有应答,漾漾却是急了,慌忙看向霍景珩:“不是,我们不是......”
“你不必向我解释。”霍景珩抬眸扫她一眼,冰冷地打断了她的声音。
漾漾背脊一僵。
涂探花噙了一抹冷意的笑:“漾漾自然不是在向世子解释,毕竟,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气氛再度凝到冰点。
“呀!我前两日和方妈妈新学的糕点还在厨房呢,是景珩哥哥你最爱吃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方妈妈做的可口。”颐谙有些紧张地垂眸。
霍景珩看着她嘴角扬起了一个很轻微的弧度:“你做的自然不会差。”
颐谙惊喜地抬头,脸颊飞上两片红晕,漾漾忽然煞白了脸色,她想起她每回给霍景珩送糕点,他总是很冷淡,更不用提会夸奖她了。
祁仲景的目光不时在霍景珩,颐谙和漾漾三人之间来回,满眼的莫名其妙。
颐谙站起身:“我去看看。”她走到漾漾身边时,亲密道,“漾漾小姐和兰欢一起来吧,也好帮我试吃一下,我实在是心里没底呢。”
兰欢憋了一肚子的气,又不敢在霍景珩跟前发作,不是很想去,但现在这个气氛,离开一会也好,漾漾则是被颐谙挽着手起身的,一直到厨房颐谙的手才松开。
趁机会,兰欢在漾漾耳边低语:“这死丫头就是喜欢和人故作亲密,你别着了她的道!”
漾漾觉得兰欢是过于多虑了,她本身也不可能和颐谙成为亲密好友。
这时,颐谙捧着刚出炉的糕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漾漾:“漾漾你帮我尝尝怎么样,景珩哥哥会喜欢吗?”
百胜糕啊,是景珩最喜欢的一款糕点。
漾漾拼命扯出一丝笑意,拿过糕点,听着颐谙说道:“小时候景珩哥哥练武很辛苦的,经常忘了吃饭,我就央求着方妈妈做我喜欢的百胜糕,我每次吃百胜糕都很开心,我想着和景珩哥哥一起吃,没想到他也很喜欢的,但总是会把最后一块让给我吃,现在我们长大了,我也想亲手为他做一次百胜糕,怎么样?可以吗?”
漾漾听着她轻柔的声音,咬了一口百胜糕,满嘴的苦涩,她哪里还尝得出味道呢,原来这百胜糕是颐谙小郡主最爱的,怪不得她每回变着花样做出别的糕点,景珩总是浅尝即止,最后还是会吃回百胜糕。
“漾漾,好吃吗?”颐谙又问了一遍。
漾漾喉咙酸涩,连吞咽都困难,艰难吞下去后,又停了好一会才道:“好吃。”
颐谙雀跃:“太好了!我这就端上桌去。”
包厢里,三位姑娘走后,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也十分古怪,只有两人从容吃着桌上的佳肴,一位是徐驰冉,另一位便是涂山清。
今日不知为何,祁仲景和岳浔州看涂山清格外的不顺眼。
而此时霍景珩朝桌上仅剩的一块芙蓉糕伸出手,同时涂山清的手也伸了过去,二人同时拿住了糕点的一边。
二人目光相接,凝滞一瞬,竟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徐驰冉四人分坐两边,刚好坐在了他们之间,四人的眼睛从霍景珩身上移向涂山清,又从涂山清身上移向霍景珩。
祁仲景先是皱了眉:“涂山清,你知不知道你对面坐的是谁?”
涂山清莞尔:“彧安世子。”
“那你还不放手!”
涂山清看着霍景珩笑了一声:“一块糕点而已,世子还有很多选择,何必同下臣抢?”
霍景珩目光平静,语声冰冷:“一块糕点而已,涂探花何必执着。”
“不巧,下臣就中意这一块。”
忽然祁仲景起来俯身手伸了过去,在徐驰冉等人的注视下从他们手里抢过了糕点,一分为二,放到了他们跟前:“一块糕点而已,至于吗?”
涂山清看着他哑然,徐驰冉笑着喝了口酒,岳浔州白了他一眼,裴玄也默然不语。
祁仲景笑着看向霍景珩,霍景珩冷暼了他一眼,将那半块糕点扔到了他的碗里,祁仲景的笑就僵了僵。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一个脸色苍白的小二惊恐地出现在门外:“世子殿下不好了!三位小姐,三位小姐在厨房受伤了!”
霍景珩神色一凝豁然起身,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