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醉酒

二人一拍即合,上了江南两岸,进了包厢,仿佛一见如故般,酒过三巡,漾漾说了许多长安趣事和风景,涂山清大部分时候作为一个倾听者,含笑望着她。

“听闻这长安一绝莫过于年少盛名的彧安世子了。”涂山清给漾漾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慢条斯理地闲聊。

已经微醉的漾漾,两颊酡红,如朝霞映日,双眼涣散似浸在水中的星辰,听到这个名字,她愣住了,呆呆地望着酒杯里的酒浮动,眼中的星辰开始闪烁起来。

“彧安世子......彧安世子.......”她口中喃喃,竟逐渐哽咽起来。

“你怎么了?”涂山清关心道。

“霍景珩你个大混蛋!”漾漾突然大喊一声,然后撑着脸哭了起来,“大坏蛋,大坏蛋......”

涂山清微愣,苏璃连忙扶住漾漾,抱歉道:“涂探花,我家小姐醉了,真是失礼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谁知漾漾一把推开苏璃:“告什么辞?不告辞!”她凑近涂山清,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霍景珩可坏了,他总是欺负我......是世界上最坏的坏蛋......”

涂山清有些苦笑不得:“他是坏蛋,咱们远离他就是了,以后别理他。”

漾漾睁着眼睛流泪,呆呆说着:“不理他.....”她似乎在思考,忽然眉心一皱,很痛苦一般又低低抽泣,“可是,这里会疼......”

她抵着心口,哭得呜咽。

涂山清敛去了笑意,静静看着她哭。

很快她又抹了眼泪,目光瞬间捉住涂山清:“对,我们不该在一棵树上吊死!”

涂山清嘴角上扬:“不错,可以换一棵树。”

忽然漾漾撑在桌上的手肘一滑,整个人载到下去,涂山清见状连忙扶住她,将她扶起,醉酒的漾漾手臂无礼地挂在他的肩上,头枕在手臂上,稍作休息。

“景珩!景珩!我就说听到了唐漾漾的声音!果然是她!”

门口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漾漾皱紧眉头,嘟着嘴喃喃自语:“好吵!”

忽然周围安静了,特意跑到门口的祁仲景手还指在半空中,直愣愣地看着眼前亲近的两人,顷刻只觉得背脊一凉,祁仲景缓缓转过身去,

霍景珩已经站在了侧后方,双目幽深,不辨喜怒地看着里面的一幕。

苏璃深吸一口气觉得眼前一黑,慌乱地去扒拉漾漾,谁知漾漾还揪着涂山清肩膀的衣服不撒手:“别动我,头晕。”

涂山清对上霍景珩的目光,轻轻一笑:“彧安世子,请恕我不能行礼。”

霍景珩冰冷地看着他扶在漾漾臂弯下的手,走了过去。

“世,世子,我家小姐醉了......”苏璃莫名紧张起来,吞着口水结结巴巴。

霍景珩已经走到了漾漾身旁,嗓音微凉:“醉了?”

“嗯?”漾漾轻轻一哼,从臂弯里抬起头,迷糊道:“苏璃,我好像听到了景珩的声音......”

苏璃借机赶紧凑到她耳边:“对对,是世子!你别乱说话!”

漾漾唬地站了起来,蓦地眼前一晕,身子一个摇晃。

涂山清跟着起身正要去扶,可手中一空,霍景珩已经将她的身子扳过去稳稳扶住了她。

漾漾揪住霍景珩身前的一缕头发,抬头迷迷糊糊的,用力眨了眨眼,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人,是景珩。

“大坏蛋。”漾漾低低骂了一句,红了眼。

苏璃脸色一白,生怕霍景珩生气,连忙是看他的脸色,谁知霍景珩脸色淡淡,并没有气恼的模样。

“大坏蛋,你凶我......”漾漾睁着泪眼。

“我何时凶你了?”霍景珩的声音沉沉的,很好听。

听在喝醉了的漾漾耳里有一种纵容的宠溺,她就恃宠而骄了,哭着控诉:“你有!你还向着唐闻意......”

苏璃抽了抽嘴角,撇过眼去,正看到涂探花一脸深思的模样。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霍景珩抱起漾漾离开,完全无视了涂山清,留下全程懵逼的祁仲景。

苏璃赶紧跟上,还不忘回头跟涂山清道歉:“不好意思涂探花,我们先告辞了。”

涂山清只是笑笑,然后坐了下来,盯着酒杯若有所思,而后又是低笑一声:“彧安世子啊。”将杯中酒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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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第二山庄门口,惊动了莺莺,莺莺奔了出来,身后跟着蒲叔一大票人。

苏璃站在马车旁,脸色讪讪,示意莺莺去看马车里。

莺莺狐疑地走过定睛一看,大惊失色:“漾漾!”

只见漾漾揪着霍景珩的衣襟死死不放,醉的不省人事。

“麻烦庄主把她接过去。”大概是被漾漾折腾了一路,仔细瞧他的衣襟有些皱,身前的发丝也有些凌乱,霍景珩低沉的语声里尽是忍耐。

莺莺却气恼地质问:“彧安世子,你和漾漾喝酒的?你不知道她不胜酒力吗?”

苏璃三步两走上前小声提醒:“不是和世子,是和涂探花喝的酒,世子送小姐回来。”

莺莺眼前一亮:“漾漾开窍了?竟知道和别的公子接触了?那怎么不是涂探花送她回来?”

苏璃恨不得去捂住自家庄主的嘴,快速转头去看霍景珩,奈何车厢内灯光昏暗,她看不清楚霍景珩的脸色。

莺莺却不管,上前从霍景珩手里接过漾漾,漾漾还哼哼着不肯撒手,莺莺低声道:“放手,不然揍你。”

这血缘压制,漾漾果然放了手,呜咽着靠近莺莺怀里,卖乖似的蹭了蹭。

莺莺转头将漾漾交给身边的女护卫,跳下马车转身对着霍景珩皮笑肉不笑:“想来彧安世子也看不上我这第二山庄,就不请世子进去坐了。”

霍景珩正要跨出的脚顿了顿。

莺莺已经转身离开:“蒲叔,送客。”

蒲叔硬着头皮上前陪笑:“世子海涵,我家庄主就是个粗人。”

“嗯。”霍景珩淡淡应了一声。

这一声却“嗯”的蒲叔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彧安世子有没有发怒,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第二山庄再有钱,上头若是给你一条死路,你也得走,彧安世子可是得罪不得啊。

所以,蒲叔至今也没有想明白,他家小姐哪儿来的胆量,竟敢纠缠彧安世子!依他的意思,不如早早死了心,安生过富贵日子的好。

他等着莺莺照顾完漾漾出来,将这个心思说了出来:“那可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咱们沾染不得。”

莺莺觉得蒲叔说的对,不说镇国公府千丝万缕的强大关系网,便是这么多年漾漾的一厢情愿,她觉得也该清醒了。

“可是漾漾死心眼,眼里只有一个霍景珩。”莺莺恨铁不成钢。

蒲叔说道:“那咱们就让小姐眼里多几个郎君不好?”

莺莺想了想,正色道:“这个主意虽然馊,但未尝不可一试,你去物色物色。”

蒲叔感觉心被扎了一下,但还是连夜去屋里翻美男子的册子去了,从各方面各方面闪现了下来,一直到了半夜,忽然听到外头一阵骚动,他面色一凛,合上册子,身手矫健了跑了出去。

动静是从漾漾的飞羽水榭传来,蒲叔健步如飞地跑过去时,莺莺也赶了过来,她已经了卸了钗环,身着素裙,一看便知是从睡梦中惊醒了,身后还跟着四个身姿矫健的女护卫。

沧溟,素魄,琼英和薰风。

几人同时到达,惊见满地箭羽,还有一具黑衣蒙面的尸体。

莺莺惨白着冲进房里,过了一会出来时,才松了一口气,好在今晚漾漾醉的不省人事,没有受到惊吓。

蒲叔上前探了鼻息,看了剑伤,沉声道:“死了。”

莺莺紧张问道:“是谁?”

“身上并无象征身份的东西,大概是江湖之人。”

“色胆包天的东西!居然敢到第二山庄来偷香窃玉!”莺莺一脚踹在死尸上骂了一句,冷声道:“将飞羽水榭外的机关再加固三层,里三层外三层的给我护起来!”

身后道:“是!”

“这件事别告诉漾漾,免得她害怕,沧溟,素魄,你二人从明天开始暗中护卫小姐。”

这飞羽水榭外的机关正是漾漾十二岁那年,差点被采花贼采花而特意设下的,后来又有几个不怕死的上门,缺胳膊少腿的回去了,这才安宁了这么些年,这会又来了!

莺莺越想越不放心,回去的路上便问蒲叔:“人选的如何?”

蒲叔道:“倒是有那么一两个人选,与咱们也算得上财力相当,庄主要不要见见?”

莺莺:“我见有什么用?要漾漾中意才行!”

蒲叔试探道:“那找个机会让小姐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