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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颜处长没有拒绝,当然也没答应,只说会考虑考虑。

对这个答案,余思雅没太意外,颜处长和庞科长只是传话的,如果是他们自己想要的食品加工厂,估计颜处长还能拍板定下来,但饲料厂是计划外的,哪怕意动,没有上面的点头,颜处长也做不了主。

他没一口拒绝,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陪颜处长和庞科长吃了午饭,将他们送回招待所后,余思雅就回到了办公室,然后交代林红旗:“今天下午若是没什么很要紧的事,就将工作都推一推,我明天处理。”

林红旗点头应是:“好的,余总。”

余思雅一边摊开信纸,一边又对林红旗交代:“今晚你陪我加个班,晚点一起去送颜处长和庞科长。”

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了,没达成目的,颜处长和庞科长打算今天就回去,正好晚上有一趟去宜市的火车,在火车上睡一晚,明天上午就能到,能节省不少时间。

两人远道而来,不管成不成,作为东道主,余思雅都应该送一送。毕竟现在大家都还在合作,以后很可能还有其他合作的机会,将关系搞好一点总没错,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好的。”林红旗将她批过的文件拿了出去。

当天下午,余思雅一直在办公室里写写停停,期间揉乱了无数张信纸,修改了好几遍,最后誊抄了下来,塞进信封里,抬头时发现脖子因为长时间保持伏案工作的姿势,酸疼酸痛的。

余思雅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脖子,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多,不早了,她利落地将信纸塞进了一个空白的信封里,然后放进包里,走出去找林红旗。

林红旗就在隔壁办公室处理工作,听到余思雅叫她,连忙站了起来:“余总,你好了?”

“嗯,收拾一下走吧。”余思雅冲她点了点头,先一步下了楼。林红旗赶紧收拾东西跟上。

两人直接去了招待所,在下面等了一会儿,颜处长和庞科长才出来。

看到她们俩,颜处长有点意外:“余总,来很久了吗?怎么不上去叫我们。”

“没有,我们也刚到。颜处长、庞科长,先去吃饭,一会儿我们送你们去火车站。”余思雅笑着说道。

颜处长摆摆手,拒绝了:“余总太客气了,我们在火车上随便吃点就行。天快黑了,余总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了。”

“无妨,我正好有点事想跟颜处长聊聊,咱们边走边说。”余思雅笑着道。

听说有正事,颜处长也不好再让余思雅回去,大家便一起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路上,余思雅掏出信封,在颜处长疑惑的目光中递了过去:“颜处长,这是我对饲料厂的初步规划方案,时间比较匆忙,有些地方考虑得不是很周到,欢迎颜处长给我们提意见。”

颜处长接过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粗略地扫了一眼,总共四页纸,先分析了开饲料厂的可行性,然后详细地阐述了饲料厂的前景,一二三四条,例举得详细又分明。

这哪是什么计划书啊,分明是特意写给他,让他拿出去转交给领导,说服领导的信。

颜处长是既好笑,又钦佩余思雅的行动力。他们昨天来得突然,没有打任何招呼,余思雅就能在短短一天内想出其他方案,还做出这么一份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的饲料厂前景分析方案,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要是他们单位人人都有这工作效率,何愁工作干不好。

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颜处长郑重地将信纸折叠好,重新放回了信封里,笑着对余思雅说:“好的,余总,信我带回去慢慢看。”

余思雅得了这话稍稍放心了,笑道:“辛苦颜处长了。颜处长要是还想了解饲料厂的情况,咱们可以边走边聊。”

颜处长……

这年轻小同志就不知道放弃为何物,但凡有点机会,她就紧紧抓住不放,难怪能将清河鸭搞起来呢。

虽然觉得余思雅这行为有点无语,但颜处长对饲料厂还是很感兴趣的,便跟余思雅边走边聊。余思雅将他们生产的小袋装饲料由供销社普及到各个公社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遍:“目前,因为时间太短的缘故,供销社那边还没有信息反馈过来,但我相信,这个饲料推广到农村,对农民个体养殖也是有益无害的,我们省也大力在推广。如果颜处长感兴趣,等统计结果出来了,我给颜处长寄一份。”

话是这样说,但余思雅其实心里并不是特别看好饲料在乡下的普及推广。因为供销社的售货员肯定不会主动推销饲料的,现在电视机又没在乡下普及,广告都没打,乡下很多人对饲料还没什么概念。

其实别说乡下人了,隔行如隔山,像颜处长和庞科长这样的干部不也一样对饲料不了解。不过这不妨碍她先忽悠忽悠颜处长嘛,至于结果什么时候出来,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颜处长没拒绝:“好啊,那就麻烦余总了。”

余思雅笑道:“不麻烦,颜处长,我们丰宁市还建立了养猪合作社,用更科学的方式帮助农民养猪。目前已经建立了好几个示范合作社,上个月我们姚厅长还带领考察团去参观了。可惜颜处长你们这次来的时间太短了,不然可以去参观参观!”

颜处长听到这些来了兴致,他怎么都没想到C省的饲料推广这么快。如果连农业厅和各级政府都承认了饲料,并大力推广,那这饲料肯定是个好东西。就余思雅目前所说的这些,饲料的前景并不比食品加工厂差,毕竟人可以不吃零食,但不能不吃猪肉啊!

“这样啊,余总能不能给我讲讲养猪合作社的运作机制?”

余思雅笑了:“当然可以,我们目前的规划是以……”

两个人边走边聊,越聊越投机,直到进了火车站,列车来了,颜处长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他笑看着余思雅说:“余总,这次来过来,真是长了见识,有机会咱们下次再好好聊。”

明明是相邻的两个省,大家一二十年来相差都不大,结果这次来他却看到了C省的变化。省城到处都是小摊小贩,极为活跃,到处都洋溢着一种从未见过的生机。还有清河饲料厂,无声无息地就推广到了全省,他们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好,颜处长,庞科长,辛苦了,一路顺风!这是咱们清河鸭的一点特产,你们路上尝尝,要是觉得味道还不错,那就劳烦颜处长和庞科长帮咱们宣传宣传,我代表清河鸭谢谢你们!”余思雅将两个装满了清河鸭食品的袋子递给了他们。

颜处长接过袋子,鼓鼓囊囊的,好几斤重,这么多路上哪吃得完,这分明是余思雅特意送给他们的特产。但人家话说得好听,而且正大光明的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台上送,还找“试吃”这个让人挑不出错的借口,太会做人了,他都不好意思拒绝。

犹豫了一下,颜处长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余总的盛情款待,再会!”

见颜处长接了东西,庞科长这才跟着伸出手,冲余思雅笑了笑:“余总,请留步。”

“再见,欢迎颜处长和庞科长下次来咱们清河鸭做客。”余思雅笑着挥了挥手。

两人上了火车后,余思雅和林红旗便打道回府了。

出了火车站,林红旗问余思雅:“余总,颜处长好像对咱们的饲料厂挺感兴趣的,这件事应该能成吧?”

“这个可不好说啊,他到底做不了主。哎,要开学了,不然我亲自去一趟宜市。”余思雅有点遗憾,过两天就开学了,不然她跑一趟宜市,这件事不说十拿九稳吧,但六七成的几率总是有的,而现在嘛,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她也不了解宜市的情况,没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反正她已经将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多想无益。余思雅很快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笑着对林红旗说:“走吧,你也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各回各家。

接下来两天,余思雅一直窝在办公室里处理公事,随着厂子规模的扩大,现在方方面面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一些小的事情她都下放到了各厂长手里,让他们自己安排,只有像大型招工、上万元的资金使用等等比较大的事才会报到她这里,由她审批。

但饶是这样,她办公桌上的文件也越堆越多。

开学后会更忙碌,余思雅一鼓作气,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将积累的事情都处理了,然后趁着暑假的尾巴去了一趟民政部门。

这次去,余思雅主要是为了招一批退伍残疾军人做保安这件事。一来可以在民政部门刷刷好感度,进一步树立清河鸭是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的形象,跟政府部门打好关系,二来也是余思雅是真心佩服这些人。

她自问不算是个道德低下的人,但要让她像这些同志一样无私,她肯定是做不到的。咱们不能让英雄既流血又流泪,所以能帮他们一把,余思雅也是非常乐意的。

而且就像沈跃所说,这些人在最困难的时候,连国家给他们的应得的工作岗位都能拒绝,说明这些人内心坚定,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也就不用担心他们将来会为了利益出卖单位。

八、九十年代是个混乱的时代,监守自盗的事情可不少,保安这个工作看似简单,可却掌握着厂子里的很多信息。而且因为没有监控,信息化程度低,他们晚上想做点什么,短时间内其他人也很难发现,所以更要用品行好的人。

彭处长听完了余思雅的来意后,意外又不意外:“你们清河鸭真是一心为咱们解决难题。余总,实不相瞒,这部分同志就是拧啊,他们为国家做出了重大贡献,还落下了残疾,咱们要补偿他们,他们却什么都不肯要,哎,我也头痛,你这可是解决了我的大难题。”

“彭处长说笑了,咱们本来就需要人,他们来也是实打实地为我们清河鸭工作,靠自己的劳动挣钱,可以说是双赢的事,谈不上帮忙,更说不上解决难题。还请彭处长你们通知这些同志的时候,跟他们讲清楚情况。”余思雅笑着说道。

彭处长干了二三十年的工作了,人情世故老练得很,一下子就明白了余思雅说这些的用意,感叹地说:“余总想得可真是周到。你放心,我会详细给他们说明情况的。”

她特意强调这一点,最主要还是为了照顾残疾退伍军人们的自尊。这些同志之所以拒绝政府安排的工作,除了不想给国家增加负担,还有一个因素是因为他们自尊极强,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废人,去单位当个闲人,混吃等死。

“那就好,麻烦彭处长了。”余思雅笑道。

彭处长摆手:“不麻烦,应该的。不过不知道清河鸭能招多少人?”

这个余思雅也没详细统计过,如果残疾退伍军人不是特别多,她倾向于全部都招了。因为随着他们集团的不断扩大,对保安的需求也会跟着增加,如果能一次性将人招齐了,也省得明年还为这个事操心。至于多出来的人嘛,可以安排其他工作,比如腿脚残疾的,走路慢的可以安排手工上的工作,上肢残疾的,可以安排一些动手比较少的工作。这些都可以灵活安排,不会让他们闲着没事做的。

“彭处长,不知道我们省登记在册,能够联络上的残疾退伍军人有多少?”

这个彭处长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有多少人,他对余思雅说:“余总,你稍等一会儿,我让人查查。”

“好。”余思雅笑着端起了茶杯。

彭处长吩咐助理去将资料找出来,然后进来陪余思雅喝茶聊天,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和目前报纸上的一些消息,但他们的工作交集到底不多,关注的点也不大一样,余思雅只能去应和彭处长,少说话多听。

十几分钟后,助理将资料呈了上来。

彭处长翻开资料查了一下,说道:“余总,自70年以来咱们省共有28名因为受伤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同志拒绝了组织上的工作安排,回到了家乡,他们的联络地址都登记在这里。”

说着他拿起一本非常陈旧的文件夹打开:“这里是前面二三十年记载的回乡同志,可能不是很全面,有些因为时间太长,资料遗失了。目前登记在册的人数比较多,大概有三四百人。这批同志大都已经四五十岁了,在老家安稳下来,估计有些孩子都结婚生子了,爷爷都当了,恐怕不是很合适。咱们就是写信给他们,估计他们也不会答应,我建议就看这前面一本的记录就行了。”

建国以来,发生了三次大规模的战争,一场是抗美援朝,一场就是对印自卫战,还有今年初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其中抗美援朝是历时最久,伤亡最惨重的一场战争。那一批老革命家,年轻的估计现在也已经四五十岁了,生活安定,确实不大合适。还是年轻一辈的因为上有老下有小,对工作的需求最迫切。

余思雅翻了翻资料,这批同志年纪大的目前不到四十岁,年轻的就二十岁出头,人生还很长,需要养家糊口,是生活压力最大的年纪。

她抬头微笑着说:“就按彭处长说的办吧,麻烦民政厅给这些同志写信通知他们到清河鸭来报道,时间就定在9月15、16号这两天吧,路费我们单位报销。至于报道的地址嘛,先统一到服装厂,提前到的同志会安排好他们的食宿。等人都到齐了我再根据他们的具体情况给他们安排工作,因为有一部分人要去辰山县红云公社工作。”

“好,感谢余总对咱们退伍军人的扶持。”彭处长起身跟余思雅握手,语气诚恳。

余思雅轻轻跟他握了握手,笑着说:“彭处长不必挂心,我们总归是要招保安的,退伍军人格斗技巧好,还会用枪,人又忠诚,说起来还是我们清河鸭占便宜了。”

这话说得彭处长笑了起来:“余总就是会说话。”

余思雅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彭处长工作了,等人到了之后,我再将信息反馈过来。”

“好的。”彭处长亲自把余思雅送了回去。

回到办公室后,他就召来助理,让其写了一封信,然后做了相应的修改后再交给对方:“将这些信都誊抄28份,信尾盖上我们的印章,明天务必将信寄出去。”

邮政比较慢,不过都是省内,只要没什么特殊情况,十天总是能到的。等这些同志收到信,还有五六天的时间考虑和出行,完全来得及。

余思雅从彭处长这里离开后,没回办公室,直接回了家。

因为明天开学了,不光是她,还有两个姑娘也要开学了,好在她们的学校也都在省城,不用赶时间,但该收拾的也要收拾。

沈红英还是在去年的学校复读,因为离家近,她还是走读,每天回家,只要整理书包就行了,不用带太多的东西。

倒是余香香要去念的省城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虽然也是在省城,但跟省大呈对角线,而且学校在郊区,没有直达的公交车,回来要转车,路上得花一个多小时,还不算等车的时间。这会儿的公交车次数比较少,很多要等半个小时才有一趟,特别耗时间。

如果走读,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两三个小时,时间长不说,要是有事耽搁了,太晚一个小姑娘回家也不安全。所以余香香准备住校,周日放假再回家。

余思雅听后也同意,女孩子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住校虽然生活相比较走读条件艰苦了一点,但能够结识更多的人,这些以后都是余香香的人脉关系。还有什么比单纯的同窗情更让人怀念的呢?

因为要住校,带的东西就特别多,从衣服到被子被褥、暖水壶、水盆、毛巾、香皂、牙膏牙刷等日用品,全要备齐。郊区那边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商场,没有的话,买东西也很不方便,余思雅干脆就在家里都给她准备齐了。

余香香看见余思雅拎了一大包东西回来,装了满满两个袋子,觉得很惭愧:“姐,你不用给我准备的。我有钱,缺什么,到了学校再买就是。”

这个暑假,她跟沈红英两个人卖冰棍,挣了三百多块钱。两个姑娘平分,每个人手里都还有一百多块呢。再加上余思雅和沈建东平时给她们的零花钱没用完的,她现在手里加起来有两百多块。对她这个年龄的未婚小姑娘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了。

余思雅将包的拉链拉好,笑道:“就给你准备这一次,以后缺什么了,自己买,钱不够就跟我说。”

“好,谢谢姐。”余香香腼腆地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幸福。

余思雅摸了摸她的头,说:“明天就要开学了,咱们今天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然后今晚早点睡。明天先送红英去学校,再送香香。”

沈红英连忙摆手:“嫂子,不用送我了,我学校这么近,路也熟得很,你们送香香就行了。”

余思雅想了想也有道理。而且香香考上了,要去念大学,她却还要去复读,即便沈红英不会嫉妒香香,但这么一对比,心里肯定也是不舒服的,大张旗鼓去送她可能适得其反。

“好,那你自己去上学吧,有什么事跟我和建东说,不要瞒着我们,咱们是一家人,家是避风的港湾,不管你们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回家告诉我们。有困难咱们一起扛,人多力量大,总能过去的。”余思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两个女孩子乖乖点头。

次日,沈红英一大早就去学校了,复读班的课程很紧张,开学就直接上课,不像其他班还要报名搞卫生发课本等等,耽搁一两天才能正式上课。

余思雅则和沈建东一起帮余香香拎着大包小包,一起挤公交车去学校。

这会儿市里的公交车也不是很多,又是开学的日子,上班时段,路上特别挤,公交车里像是挤沙丁鱼罐头一样。

等一路折腾到省城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已经上午九点半了。余思雅抬起手背擦了擦汗,仰头喝了一口水后,对余香香说:“你看看学校里停自行车方不方便,要是方便以后你把自行车骑到学校吧,不下雨就骑车回家,比坐公交车快还方便。”

他们家现在别的不多,就是自行车多,有三辆自行车,不骑放在楼下也是生锈。

余香香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好,我看看吧。”

他们根据学校里的指示,先去报了道,办理了手续,然后来到了女生宿舍。开学第一天,因为东西多,亲属送孩子来上学,所以男同志也能进女生宿舍,余思雅和沈建东帮忙将东西拎上了楼,到了余香香的宿舍,发现里面已经来了两个女同学。

省城高等师范专科学校的宿舍比省大的还要差一些,12个人一间宿舍,两边各三张上下床,中间的走道里摆放着了几张桌子是学习的地方。宿舍又小又挤,而且朝北,比较潮湿,这环境确实不怎么样,但现在大环境如此,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他们根据床上贴的姓名找到了余香香的床铺,将床铺擦拭了一遍,铺上了被褥和凉席、蚊帐,然后将生活用品归纳好,整齐地摆放好,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余思雅还要去学校报道,赶着回去,余香香将他们俩送出了学校。

“香香,不用送了,回去吧,周末不忙就回家。这是粮票,你收好。”余思雅掏出票塞到了余香香手里。

余香香连忙推辞:“不用了,姐,我刚才已经发了票。”

大学生上学有生活补助,包括钱和票,只要不大手大脚,补助够生活了。

余思雅摆了摆手:“拿着吧,不多,就几斤,别太节约,吃好一点。票和钱放好了,你要是经常回家,可以放一部分在家里,不要一次带太多值钱的东西去学校。”

余香香乖巧点头:“好,姐我记住了。”

“嗯,我们走了。”余思雅揉了揉她的头,跳上了公交车。具体的还是让余香香自己去体会吧,大学也是个小社会。

余思雅自己报道就简单多了,当天下午就办好了,还有大把的剩余时间。

今天没有课程安排,余思雅就去了学生会。

徐佳佳看到她主动来学生会挺惊讶的,因为余思雅实在是忙,没什么要紧事,她不会到学生会。现在刚开学,学生会也没什么工作。

见徐佳佳站了起来,余思雅连忙示意她坐下:“不用起,我来是想了解一下你们暑假的考察,有结果了吗?”

暑假学生会有一部分人深入贫困地区实地考察,还有一部分同学留守在学校,整理前者带回来的资料。

目前已经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徐佳佳从抽屉里拿出资料:“余主席,都在这里了,你过目。”

余思雅接过掂了掂,好家伙,几十页,今天都不一定能看完。她低头看了一眼表说:“我拿回去看,明天给你答复。”

徐佳佳连忙点头:“好,这个事不着急的,余主席如果时间紧,可以慢慢看。”

余思雅点点头,没有多说。就是时间紧才要赶紧看,早点看完,早点了却一桩事,不然拖下去,事情越积越多,反而是个麻烦。

“徐佳佳同学,今年我们已经大三了,大一大二的同学都入校了,随着学生的增多,事情也会越来越多。我是个不称职的主席,挂了名事情却大多都是你们做的,这么下去不合适。我准备辞去学生会的职务,你通知大家,重新选举吧。”

徐佳佳傻眼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急急忙忙劝余思雅:“怎么会,余主席,你管的都是大事,带我们做了不少实事,大家都特别佩服你,你做这个主席实至名归,我们都没意见。”

余思雅当然知道没人有意见,她的威望和资源其他人比不了,即便心里有点想法也不会表达出来。

她轻轻敲了敲桌子说:“徐佳佳同学,谢谢你们大家的支持。但我以后的工作会越来越忙,实在是没有余力,就这么安排吧。至于清河鸭为学生会提供的暑期实习和希望小学项目,可以延续下去,到时候你们去找相关负责人对接就行了。”

余思雅是不准备插手了,也不打算给省大便利。如果他们做得好,有意义,那就继续坚持下去,如果做得不好,让清河鸭不满意,厂子这边也不会再给他们提供便利和资助。

徐佳佳看余思雅心意已决,不好再劝,只能说:“好,那……余主席,我回头就通知下去。”

余思雅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辛苦了,这算是我在学生会的最后一项工作吧。”

余思雅扬了扬手里的资料。

回到家,余思雅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将资料看了一遍,对有疑点和不清楚的地方重新标记出来,第二天就给了徐佳佳反馈,让调查的同学再做详细的备注和说明。

如此反复,花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余思雅又跟这些下乡的同学分别单独谈了一阵子,总算将学校名单敲定了下来。

但她只批准了八所希望小学的捐助,还有两所因为反馈人员所说跟资料上记载的不符,加上资料有些模糊的地方,暂时搁置了。

这八所希望小学建起来要花多少钱,余思雅让他们跟当地的公社联系,将详细的账目表发过来,清河鸭审批之后才会将款项拨出去。

为了账目透明,余思雅还让楚玉涛过来给他们做了一个模板。学校的面积,多少间教室,需要多少砖瓦、水泥、石子、木料等等,然后还包括操场的建设面积,体育设施配套,教室的基础配备,门窗、桌椅等等,全部要详细的记录清楚。

因为目前是计划经济,而且全省经济都落后,物价相差不大,从表格上所填写的资料就能算清楚大概需要花多少钱。

余思雅只把关,具体的财务核算和拨款这块都交给了楚玉涛。

忙完这一通,余思雅本来以为能清闲几天,但11号那天上午,她还在上课,忽地一个熟悉的人闯入了教室,将老师拉出去说了两句话。

然后老师进来后,就用复杂的眼神瞅了余思雅一眼,点名:“余思雅同学,这节课你不用上了,收拾东西出去吧。”

余思雅从看到许秘书出现就知道肯定发生了急事,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只留了这节课的书在桌子上。听到这话,她利落地将书塞进了书包里,然后悄声对崔梅道:“明天把笔记借给我抄抄,今天剩下的课帮我请个假呀。”

崔梅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这位室友经常被人叫走。她点头:“你去吧,我会给你请假的。”

“谢谢。”余思雅冲她笑了笑,拿起书包在全班同学惊讶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见她出来,许秘书立即迎了上来:“余总,咱们边走边说。”

余思雅背上书包,点头:“好,许秘书,到底什么事,这么急,你说吧,现在大家都在上课,校园里没什么人。”

许秘书以前也奉高市长之命来找过她好几次,但都是在教学楼下等着,等她下课了再走。从课堂上把她叫走还是第一回,余思雅预感到事情不简单,急于问个清楚。

下了楼梯,许秘书边走边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上午十点,姚厅长突然打电话过来,很着急地询问你的班级和课表。好像是D省农业厅那边派过来了,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高市长看姚厅长挺着急的,为了赶时间,就派我过来找你。”

D省也就是宜市所在的省。听到这个名字,余思雅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这个颜处长回去大半个月了,没一封信,也没个电话过来,她还以为饲料厂的计划泡汤了。结果D省一下子来了个大的,农业厅直接来人了。

“这样啊,那麻烦许秘书了。”余思雅心里有底了,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D省农业厅派人来,可是好事,不必着急。

许秘书瞥了她一眼,骑上自行车:“余总心里可是有数了?”

余思雅想着许秘书特意过来找她,跑这么一趟,待会儿回去应该还要给高市长汇报,便如实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估计是颜处长将我的计划方案报到了宜市,然后市里经过调查,确认了我所说的是实情,惊动了他们农业厅,所以特意过来考察吧。”

两个省接壤,从相邻的边界县市就能查证余思雅所说的事情的真伪。C省总不会坑自己人,大力推广,猪饲料的效果肯定是经过了考验的。

许秘书跟在高市长身边好几年,非常敏感,马上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大意义:“如果顺利,清河猪饲料就能在D省推广,难怪姚厅长在电话里那么激动,迫不及待地要找你!”

余思雅笑了笑:“是啊,这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有机会我可要好好感谢颜处长!”

这是饲料厂走出去的第一仗,至关重要,打好了,以后想进入到附近其他几个省也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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