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姐见笑了,夫人与我相识于微末之时,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若是夫人先我一步走了,我苟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小姐救了夫人,便是救了鄙人。”刘密长叹一口气,话里满是对刘夫人的怜惜与敬爱。
刘夫人听了这话,发自内心的幸福一笑,那张朴实无华的脸上因为眼中熠熠生光的爱意而变得绚烂夺目,她拉住宋和静的手恳切地说道:“下午我宴请了一些相熟的贵妇小姐到府上来游玩,小姐可一定要赏脸参加啊。”
宋和静细想了一番,自己在京城贵女圈子里向来没有什么人缘,也不怕有人眼熟认出自己来,况且,刘夫人对待自己如此热忱贴心,自己也不好总是不给情面的拒绝。
“既如此,我就叨扰夫人了。”宋和静温声答应了下来。
刘夫人开心的立马就要亲自去安排宴席事宜,刘密与宋和静忙在一旁劝阻,厉声提醒道:“大病初愈之人切不可再劳心劳力。”
“夫人从今以后可要好好宽宽心才是,这些耗费心神之事大可交给有体面的下人去做,夫人只管坐在位子上安心喝茶便是了,这病还是要得好好静心养气才是。”宋和静劝道,刘夫人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一时间要改,还真有些难度。
刘夫人羞赧一笑,看夫君与神医小姐对自己的行为皆是如此大的反应,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心急唐突,辜负了她们的好意,便乖乖坐在位子上饮茶休息。
一阵侃天侃地的寒暄过后,刘府的下人们便摆上了中午大厨特地精心准备的吃食,另外还有婢女在身后捧着漱口用的镶金盆碗。
宋和静上辈子做黎王妃时用午膳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这刘密到底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贪官阿,不愧是抄家被抄出半壁国库的户部尚书,看这午膳的排场便可知道他的家底之厚了,只是上辈子的结局却是十分凄惨。
这辈子自己有心相帮,也不知这刘密大人是否能听得进去。
古语有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如此奢靡富贵的日子,乍然让他抛弃官位,毕生财富,去当一个隐居山林的农翁,只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宋和静,也唯有尽力而已。
待吃完这山珍海味的宴席,宋和静便在刘夫人的盛情邀请下,在碧纱橱里睡了一个午觉,下午宾客上门时,自有人会去叫醒她。
刘夫人吩咐婢女在碧纱橱里放了一大斟冰块,宋和静便趁着凉意习习,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日上斜阳,京城的下午带着滚烫的暑意沁入心扉,刘府门前有三四架宝马雕车顶的马车缓缓而至。
几个遍身绫罗,穿金戴银的贵妇们从马车上走了下去,刘密这些年官运十分亨通,并且官至户部尚书,掌握了整个国家的财政大权,连皇子皇孙们的俸禄都是他一手发放的,连乐敦侯如此显赫的身家地位都要巴结刘密一二,听闻今日刘夫人病愈,便派了自家嫡女乐若馨前来赴宴。
乐若馨最近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顺,自西郊牧场那日,高含识破自己的真面目后,自己本以为高公子他已是猎人手下束手就擒的小白兔,再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没想到竟让他攀上了重楼公主,自己的父亲是权势滔天不错,可这一切都是崇明帝赋予的,自己如何能和重楼公主相争呢?
父亲听闻了自己这隐秘心思,不由分说便严厉责骂了自己一顿,警告自己不准与重楼公主相争,并且已为自己择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安庆侯家的嫡长子。
那是个肥头大耳,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如何能嫁给这样的人,生儿育女呢?况且有清风霁月、温雅无双的高含在前,她又如何能接受安庆侯嫡长子呢?
重楼公主这个情敌已是让她急得焦头烂额,宋和莲又给自己递消息说,高公子与她家的庶妹宋和静频频私下见面,似乎有什么私情……
这高含为何总是招花惹草,死了一个卢小姐,又来了重楼公主和宋和静这两个女人,可为何他明明是个不甘于寂寞的人,却对自己一点想法也没有呢?自己家世、才貌、心计,样样不输给那些女人啊……
乐若馨有一个出了六服的远亲堂妹,这次跟着她一起来刘府见见世面,这表妹名叫乐可儿,最是个攀龙附凤,捧高踩低的性子,平时在乐府里就靠着奉承乐若馨过活。
她是个极会看人眼色的性子,如今看乐若馨兴致不高的样子,便说了许多笑话想要逗她开心。
“行了,在户部尚书大人的府上就安生一些吧,没得让人以为我们乐敦侯府竟出一些眼皮子浅的货色。”乐若馨心气不顺,平常乐可儿非常管用的奉承之话也被她讥讽着堵了回来。
乐可儿的奉承笑容僵在了脸上,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但她也不敢给乐若馨脸色看,便只好笑着给自己解围道:“馨儿教训的是,到底是老太太亲自教养的嫡女呢,气度身份就是不一般。”
乐若馨哼了一声,正眼儿都没往这个打秋风的破落户堂妹上瞧,这乐可儿不过是她无聊时的一个解闷玩意儿罢了,要不是看她花言巧语,挺会逗自己开心的,真不想搭理这种卑贱的女子。
刘夫人身体刚刚病愈,在刘密的监视下也不敢亲自出门去迎接宾客,只派了几个有体面的婆子嬷嬷去前门迎接。
乐若馨见刘夫人没有亲自来迎接,只有几个低贱的下人,脸上的神思已经十分不好看,虽然她心里清楚刘夫人有恙在身,但她堂堂一个尊贵的侯府嫡女,难道还不能让她破例出门迎接一下?
不过是走几步路罢了,难道就能累死她不成,一个农妇出身的女子,祖上积了德被刘密大人看上,便真当自己是个贵妇夫人了?自己来看望她已是给足了她面子,竟连亲自迎接自己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