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时的无法接受，错手伤了自己应该最信任最疼惜的女儿。
女皇身处高位惯了，又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你让她去赔礼道歉，去放低身段儿说软话，那指定是无法做到的。
她能做的，只是看见代儿依旧精致漂亮的脸，庆幸的说一声‘没留下伤口就好’。
虞代接收到了女皇藏在短短几个字中的歉意，她面带微笑，道：“承蒙母皇挂念，国师的药才会如此有效。那日是儿臣莽撞了，没有弄清事情真相就去下定论，惹得母皇生气……恳请母皇给儿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把这事儿查的清楚，还大姐一个清白。”
“……你相信霜儿？”
女皇表现得比虞璇要稳重很多，但眼中的讶异不作伪。
——代儿这话已经说到了极致。
她把那日的不愉快归于她的不严谨、不负责，让女皇心里懊恼淡去了很多，见她也没那么不自然了。
“儿臣信。”
“……”
女皇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许久，点了下头：“能看见你们姐妹情深，朕是欣慰的。只是此事不能当做平常小事对待，这关于到整个北凤。”
“朕不会容许任何人阻碍北凤的发展，不会容许某些人用莫须有的借口阻断生子药的研制。”
“朕知道你有能力，知道你有胆识……但朕要你查此事时，不带半点情谊……你懂么。”
“……”
虞代愣住了，她像是不理解这话的意思。
女皇平淡的说：“你若是做不到，这事儿就交给碧淑处理。”
“……”
虞代抿了下唇——忽而一掀青色衣袍，单膝下跪，拱手低眉：“儿臣绝不辱使命。”
女皇松了眉头。
她摆摆手，道：“下去吧，朕看看书。”
“……是。”
-
再说虞笑霜这边。
虞璇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母皇对她的态度太模棱两可了，可这是不正常的！
从前母皇都会很相信她，毫无疑问的站在她这一边……怎么会给奸邪小人可乘之机？！
但这次不知是怎么了，母皇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虞笑霜慌得很，怕得很，又什么都不敢做，怕母皇派人盯着自己，就等着自己做点什么，露出马脚。
虞璇说，要把宫里头那些书籍都秘密搬运出去，销毁掉。
“姐姐，若是等宛大人来搜，后果不堪设想……您也知道的，宛大人铁面无私，半点不留情。她若是认定了您与那些贼人有关，哪怕母皇想要护着您，都护不了啊！”
——宛大人是先丞相的女儿，先丞相在朝中又举荐了不少大臣。
她们大多是站在宛大人这边的，更何况这事儿要真把帽子扣下去了，虞笑霜就直接万劫不复了。
“你，你说怎么办？”
虞笑霜慌了神。
她现在看那些书封面都不敢看一眼了，像是怕从里面钻出来什么洪水猛兽，把她啃得骨头也不剩。
虞璇拿出一只金色令牌。
“这是出宫秘道的钥匙，姐姐我帮您把书装好，您拿着这令牌，出宫自己销毁掉……”
虞笑霜咬唇。
为什么不是虞璇拿出去销毁？让她去？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她现在真的很害怕……无时无刻不在胡思乱想。
虞璇看出了虞笑霜的顾虑，她拍了拍姐姐的肩膀：“我怕您不放心。”
“二姐那件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我不是当事人，发表不了任何意见。”
“怕姐姐您心中有个结，所以这种关乎您性命存亡的事情，还是姐姐您自己去做吧。”
虞璇的话一语中的！
是的，没错，虞笑霜就是怀疑虞代故意的！
不管是为了邀功，还是为了让她的皇太女之位坐的更稳固一点……要找理由的话，能找出千个万个虞代害自己的理由！！
连同母皇砸她那一下，都是苦肉计！都在虞代的算计之内！！
被关的这两天，虞笑霜日日夜夜都在心里抹黑虞代的形象，把心里那个一身青衣、好似两袖清风的人儿给画个大叉叉。
她用最叵测的心思去揣测虞代的一举一动，然后得到虞代就是个大恶人的结论。
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抱歉，璇儿，我不是故意想……”
虞笑霜哑哑的开口，被虞璇笑着打断：“姐姐，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我来之前就打点好了，时间很紧迫，我们不要再多说了——您快去吧。”
“……好，辛苦你了。”
虞笑霜接过她递来的斗篷，感激的看了虞璇一眼。
——哪怕虞代不是个好东西，自己这个小妹妹……却是真心实意对待她的。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她就好好对璇儿，让璇儿看清虞代的真面目，离那个恶人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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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书不多，只是扛着走一段路肯定是会累的。
虞笑霜不敢耽误，不敢在这个时候发自己的公主脾气、纵容自己的一身娇气——她气也不敢喘，沿着秘道走到了尽头。
打开那扇门时，她是忐忑的。
她很怕那扇门后面是什么她不想看见的人或事，她的恐惧这一路来从未消失过。
——幸好，没有事儿。
是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她取出早就备好的火折子，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爱不释手的书册在烧焦味儿中一点点消失。
仿佛还有别的东西，连同这书一起烧没了。
噼里啪啦的火光跳跃，烘在她脸上发烫。
她鼻尖酸涩——
若她不是公主，该多好。
母皇想要按照祖宗的礼法去做，全然不顾还适不适合当下的北凤国。
她是公主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还搭上了自身。
她自怜自艾了一会儿，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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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秘道时，她没走两步，就被守在一旁的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你们……”
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璇儿不是都打点好了吗？！！！
难道说！！！！
她心里咯噔一声——
只见禁卫军们缓缓退开一个口子。
她看见了熟悉的青色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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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霜儿，你可真叫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