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丞相看着这个女儿，自成婚始已经越来越稳重，如今能担起十数万人的性命了，不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父女两个说着话，蒋氏听到女儿这才回来又要出去，眼泪不争气的又落了下来。
“惜儿遭此大难，都是我这个母亲没做好。”蒋氏自责的说道。
“这不关母亲的事，谁能想到那些人会在秦妃娘娘的丧事上动手。”陆言惜走过去，握着母亲的手安慰着。
“惜儿，你刚才是说埋着你的地方是秦妃娘娘的墓穴。”陆丞相问道。
“是，女儿出来后，在墓前看过，的确是秦氏墓。”陆言惜觉得，对方是有意将她放在秦妃娘娘的棺材里的。
“那依你之见，这秦妃娘娘是真死还是假死。”
陆言惜仔细回忆着那晚的事，秦妃面上的怪异，“女儿不确定。”
“那就是没死。”陆丞相笃定的说道，蒋氏和陆言惜都是心中一震，尤其是陆言惜，她曾亲自检查过，秦妃娘娘死的不能再死了，可若是没死……
“秦妃娘娘是先朝的公主，这件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如果不是那件事，不是那件事情……。”陆丞相陷在回忆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恐……
“父亲。”察觉到父亲的不对，陆言惜出言唤道。
陆丞相从回忆中醒过来，一颗心因为惊恐狂跳着，当年的事情实在是太惨了。
“父亲当年发生了什么事。”陆言惜问道，能让陆丞相，开国功臣吓成这样的到底是什么事。
“当年，当年……”陆丞相看了眼女儿，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将一颗心暖了过来，艰难的说道。
那是顺历四十三年仲夏的一个下午，天上有柔柔的白云，皇宫里新换了一批刚培育出来的花。
此时大顺已经开国一百二十余年，皇权稳固，邻国也有归顺之心，百姓的日子也渐渐富足起来。
就在众人以为四海清平的时候，顾将军带着北胡的狄国杀进了皇宫，宫中上下两千余人，一个不留，全都杀死的宫中，后来顾将军派人冲刷了半年，才将血迹清除。
当时的皇帝和皇后的头颅被悬挂在西城门上，一月有余，头颅上的虫子就那么直接掉在地上，十年的时间都没有人敢从西城门下经过。
“父亲，那秦妃娘娘又是怎么活下来的。”陆言惜问道。
“秦妃的母亲，是只被当时的皇帝临幸过一回的宫女，却有了身孕，当年参与那件事的士兵中的一个，与这宫人是旧识所以将她带了出去。”陆丞相看了看面前的妻女。
又道，“后来顾将军，也就是先皇，为了名声又下令将参与那件事的全部士兵灭了口，当时也是为父带的人……”陆丞相愧疚的说着。
蒋氏忽然明白了什么，扭过身捶打着陆丞相，“老爷，你明明知道，端王爷的身世，为什么还要由着夫人将惜儿嫁过去，你这是害了惜儿。”
想到陆言惜已经遭遇过一次死亡，手上的劲更大了些。
陆丞相不避不还手，就这么任蒋氏捶打，陆言惜走过去，劝住母亲，“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端王爷也并不受宠，离京也是迟早的事，想必父亲是觉得只怕连秦妃娘娘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是为父失算了，也许从秦妃入宫那天起，他们就已经在安排了。”陆丞相歉意的对女儿说道。
这么说来他们选择顾承煜的理由就有了，陆言惜忽然没了去北胡的决心，她不知道顾承煜可知道这件事情，她又如何去面对知道真相的顾承煜。
陆丞相看出了女儿的为难，说道，“惜儿，王府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王妃，眼下也是脱身的好机会，不如……”
是啊，眼下确实是个好机会，可她却莫名想到，那天他在皇帝面前为她坚持的样子，罢了左不过就当是替父亲赎些罪吧。
未免别人起疑，陆言惜这晚宿在落梧院，凡是见今晚见过陆言惜的丫鬟也都下了禁口令。
几日后，陆丞相起程去了半水县，为防出现意外，陆丞相将女儿写的信看过一遍，记在心中后又焚去了，等到了半水县再将女儿的信默出来。
北胡之地眼下正是黄沙肆掠的时候，陆言惜站在漫天黄沙中，努力辨别着方向。
端王府中，此刻却是宾客满蓬，迎来送往的王管家，逮着空隙擦了把脸上的汗，躬身行礼的腰都快站不直了。
端王妃在上首坐着，盈盈笑着，雍容华贵的气度自成一派，只见她端了樽酒，微微举着，对着众人道，“我家王爷在外带兵，一切还需得仰仗众位的支持，一樽薄酒不成敬意。”
说完一口饮尽玉樽中的酒，又将玉樽翻转过来，滴酒不剩，一身不输男儿的豪气，引的众人连连喝彩。
听到清晖园中的喝彩，王管家朝里望了望，希望他家王妃还能回来……
这日伺候王妃梳洗的燕月，望着梳着飞天髻的美艳女子，惊叹着，“娘娘，真是越来越美了，连宫里的皇后娘娘都比不上了。”
皇后又算什么!王妃的心里闪过一丝狰狞，面上笑道，“贫嘴，本王妃那一日不美了。”
端王妃斜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并无异样，容貌相同的两个人，气度也是不一样的，陆言惜身边的人竟无人发觉还是他们都隐藏的太好了。
燕月利落的做着手中的事，一支琉璃八宝缠花簪子不小心从手滑出，砸在地上碎成了三瓣。
“奴婢该死，娘娘恕罪。”燕月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说道。
“起来吧，不过是支簪子，值得你怕成这样。”端王妃弯身拾起地上的簪子，这是这丫头打碎的第几样东西了?
“娘娘，让奴婢来吧。”燕月不安的接过王妃手上的断簪，不敢去探究王妃脸上的神情。
“小姐侧妃来了。”秋荷掀起门帘说道。
燕月看了她一眼，暗道，这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但一个人若是敢将对手的人，放在身边，要么是足够强大，要么就是傻。
但眼前的王妃，明显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