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吃完饭回来,看见婉婉和小妹夫两人,斜靠在外厅的椅子上,两人眼睛上敷了一堆绿色的黄瓜片。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说吧!怎么回事?”大少爷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冬哥和小姐的眼睛都肿了,我们让有粮去厨房偷了几根黄瓜,敷下眼睛,这样消肿得快。”莲花赶紧答道。
“我是问小冬哥怎么哭了?谁问这个!”大少爷说。
他换了种稍温柔点的语气,问坐一旁的小妹夫:“小冬哥,你今天怎么哭了?”
程初雪撇了撇嘴。
莲花说:“冬哥嗓子都哑了,痛。大少爷,我跟你说吧!今天下午周先生让抄文章,再写心得体会。冬哥哪写过心得体会啊?!”
“周先生嫌冬哥的心得体会写得不好,又说冬哥抄的文章错了四个字,把冬哥写的心得体会撕了,又把冬哥痛骂了一顿!骂得可难听了!周先生真的太过份了!”
有粮也补充:“我还听见周先生让我们公子把错的字一样写五百个,写不完就别再去学堂。”
大少爷听完,轻声问程初雪:“是这样的吗?”
程初雪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大少爷顿了一会儿,想了想,说:“小冬哥,你不要太难过,周先生骂你只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不够好,更大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咱们爹。”
大少爷一说这话,程初雪和婉婉马上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眼上的黄瓜片也掉地上了。
大少爷说这话,是因为老爷跟周先生谈的时候,他也在场,周先生明确表态不愿意再收弟子,但老爷以强势的态度逼迫他最终答应了。眼见的周先生憋了一肚子火,这股火总是要有个发泄的地方。
大少爷说:“小冬哥,你就是被这把火烧了。其实以周先生以前的习惯,你文章写得不好,字写错,也就罚罚站而矣!”
大少爷看了看程初雪肿肿的眼,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大少爷说:“我也没想到周先生今天会发这么大脾气,你受委屈了!”
程初雪听见大少爷这些话,心里比听了任何安慰的语言更受用些。周先生发这么大一通火,不是因为自己如他所言烂泥敷不上墙,朽木不可雕。而是因为他在老爷那儿受了气,所以冲自己发泄了出来。
大少爷说:“周先生其实没错。他只想教完弟弟和孙少爷就彻底休息不干了,是咱爹太固执了。”
他问程初雪:“那你以后怎么办?还要去学堂吗?”
程初雪也有些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去还是不该去。说心里话,她不想去。但是,依着老爷那固执的性格。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大少爷说:“我估计周先生今天这一通发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以后应该不会像今天这样了。要不你先去,先呆一呆,如果还是这样,那咱们再另想办法。”
婉婉也说:“那就去,冬哥,你明天再去一去,看看这周先生还会不会骂你,他要再骂你,我带着莲花迎花冲进去骂他!”
“可是,他让我今天一个错字写五百遍,我眼晴肿得,根本写不了啊!”程初雪哑着嗓子说。
程初雪的眼虽然敷了黄瓜片,但依然肿痛。倒是婉婉的眼睛,己经恢复地差不多了。
婉婉说:“冬哥,我帮你写,我模仿你的笔迹写。”
二千个字,不知道要写到几时。大少爷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也帮你写。小冬哥,你还是敷你的黄瓜吧。”
“大哥,你会模仿冬哥的笔迹吗?要让周先生看出来了,他会生气的。”婉婉说。
“放心吧!”小冬哥的字是什么样的,大少爷最清楚。因为小冬哥的字他天天看,哪些字的笔划是向左歪,哪些字的笔划向右歪,他明明白白。
果然,大少爷的字写出来,婉婉惊讶:这大哥模仿的笔迹,居然比自己模仿得更像,足可以以假乱真。
厨房的兰嫂稍晚些,做了些鱼粥和开胃小菜,亲自带人送到北归居,等她送粥过来时,看到的北归居里是这样一幅场景:
小冬哥斜靠在椅子上,莲花迎花一边一个,在帮他眼睛贴黄瓜片,婉婉小姐和大少爷,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有生有喜一边一个,负责墨墨。有粮守在门口。
兰嫂纳闷:究竟是谁在上学?谁在写作业?
“小冬哥,妹妹,你两先吃饭,剩下的我写。”
鱼粥搁在茶几上,莲花迎花依旧在小冬哥身边,一个负责给她换黄瓜片,一个负责给她嘴里喂食。婉婉自己在一旁喝粥。
等两人粥喝完,大少爷字也写得差不多了。有喜负责清点字数。大少爷又将那篇帝尧德的文章一句一句念给程初雪听,让她跟上背会,毕竟明日,这篇文章是要背写的。
这一番操作下来,天也黑了。婉婉和大少爷收拾回家,有粮伺侍公子冼漱休息。
大少爷和有喜回望川阁,有喜跟大少爷说:“小爷,我发现你对小冬哥跟对其他人不一样。”
他觉得自家小爷对小冬哥比对其他人都好,他不嫌小冬哥烦,他给小冬哥买小食,他帮小冬哥解决麻烦。他对小冬哥更有耐心。
“你不觉得小冬哥可怜吗?爹一会儿让他习武一会儿让学文。把小冬哥折腾地一会儿病倒一会儿挨骂。”
有喜:“是挺可怜。”
“所以我就帮帮他。”大少爷说:“这些事,有一多半是爹惹出来的,就当父债子还吧!”
大少爷又说:“我要是爹,我就什么也不逼小冬哥学,让他每天开开心心地,像个开心宝一样。想吃小食吃小食,想去哪逛就去哪逛。”
有喜笑了:“只可惜小冬哥不是小爷的女婿,他是老爷的女婿。”
“等我有了女婿,我就宠着他由着他!”
“那你得先有女儿啊,有了女儿才会有女婿。要有女儿,小爷,你得先娶个夫人才行!”
“那还是算了吧!”大少爷说。
他觉得现在挺好。没必要为了未来的女婿来娶个不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