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也不知这片白是真的不胜酒力还是在有意为之,此刻他说话都有些飘。
“高……高老弟啊,今个咱……咱们初次见面,你敢不敢把你件东西拿过来让我片白开开眼?”
“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我没见过的瓷器!”片白是酒壮能人胆,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这……这样,我们几个,都从家里拿件过来,我们比比看谁的东西最好!”
“我们就来场酒局斗宝!”
“啪!”片白说完直接扣到了酒杯,发出一声脆响。
何升见状赶忙帮着把酒杯翻过来,指着片白笑骂道:“你这老毛病,不能喝刚才还非得在要瓶,斗什么宝,大晚上的过家家呢这是。”
片白摆了摆手:“机会难得啊,各位就不想看看别人的箱底货吗?”
“嗝,”片白打了一个酒嗝。
马维督见状笑了笑,“我无所谓,难得各位今天有这兴致,”马维督说完看了看高林。
高林此刻也有些心痒痒了,往常他都是市井街头的捡漏看宝,当下能有这么个机会看看别人的宝贝。
而且这几个人可都不是一般人,他们拿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是一般东西。
高林点了点头,“我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各位前辈要想玩的话自然也可以。”
“啪!”片白拍了一下桌子,“我今个就要杀杀你们的锐气!”
“你们等着,”片白说完直接打了一个电话。
“喂,你赶紧开车把那我件亲闺女给送过来!赶紧的,都等着呢!送到醉仙居六号房来!”
马维督和何升见状哭笑不得,当下无奈的也各打了一个电话,让人送某件东西过来。
眼前就剩高林了。
他们几位都没有说东西是什么,也没说是瓷器还是玉器还是青铜器,这摆明了也是在比个眼力。
无奈,见三位都当了真,高林也不好在推辞了,想了想他是给陈成打了个电话,让他把那件诸葛碗给送来。
高林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演变成这样,当下也只能走着往下看看了。
看谁的宝贝强,这是摆明要碰一碰了。
也没过多久,高林和这几位的东西就被人送了过来。
“各位,谁先来?”马维督轻笑着将一个锦盒摆在了桌子上。
“那就马老你先来吧!”何升笑着道。
马维督将桌子上的两盘菜往旁边推了推:“那好,就请诸位帮忙掌掌眼吧。”
马维督从盒子里拿出来一件盘子,准确来说是一件五彩龙纹盘子。
这盘子直径约摸有三十公分,平底无款,五彩釉,盘子正中间画了一条绿头龙。
细细一看,这绿头龙的身体整个拧在了一起,宛如弹簧一般,尾巴垂直的摆下,两只龙眼怒目圆睁,龙的爪子虚张,爪子画的又尖又长,像是要隔空抓人一般,凶猛无比。
“哈哈……”片白爽朗的大笑了一声:“马老你这件可是宫里的东西啊,四色弹簧龙盘吗!故宫里还有一件红头龙的,不过那件品相可是虫吃鼠咬的大不如你啊!”
高林也上手看了一下,不禁啧啧称奇,虽然这件康熙五彩没有款,或许有人会把它认作为民窑五彩瓷。
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件五彩弹簧龙之所以没款是因为他当年就是在宫里烧的。
清宫档案中有这么一条记载:“古月轩宫内烧有四色龙盘大样四只,放置于西暖隔内,因龙纹过于凶蛮,三阿哥惊惧,遂娘娘不喜,命令造办处停止烧造。”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当时造办处烧珐琅彩的古月轩烧了四只四种颜色的龙纹盘子样品,这盘子被摆在了贵妃娘娘的寝宫内。
因为这盘子正面的龙纹太过凶残了,吓哭了小阿哥,所以娘娘一不高心就命令造办处停止烧造这种盘子了。
当年这盘子在后宫中一共只有四件,都是样品,所以没来得及落款,另外两只可能遗失了下落不明,目前记载的只有故宫博物院里还存着一只红头龙的龙盘。
而马维督手里的这只恰巧是绿头龙的,亦然当年的那四只样品之一。
这件宝贝可谓是真正的重器了,这只五彩绿头龙盘子简直就是康熙五彩中的扛把子。
“呵呵。”马维督笑了笑:“咱们先不论价值,接下来该谁了?”
“片白你是把你那几件清凉寺的汝窑拿过来了吗?”马维督说着话将这盘子装入了盒中。
片白可能是喝开了,他红着脸开口道:“古董行里谁不知道我片白手上有那几件东西?博物馆还找我借过展览用呢。”
“要被你这么轻易就猜到了,那我还亮什么宝啊!”
“看看吧你们,这东西可不是什么清凉寺的汝窑,外地没处见去!”片白说完便直接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锦盒。
高林看了一眼。
“嗯,这不还是汝窑吗?天青色的,不对,北宋没这个器型,这是个鹿头尊啊,是仿青铜器的器型,明清时期才有这种器型的。”
高林接过来后又看了看底,“咦?奇怪,发色这么好的话肯定是官窑器无疑了,可这件底下没打款啊?”
“民仿官?不对,不对,民仿官釉水绝对到不了这个地步,那就奇怪了……”
忽然,高林用手摸了摸底足处,他发现手指上有点轻微的磨砂感。
“怎么回事,这底下不是罩了一层透明釉的嘛?应该是光滑平整的啊,怎么会是这种粗糙的手感?”
“这东西不对劲,肯定有古怪……”
当下,高林凝神静气,悄悄的用上了“双眼。”
“这种光?这是明代瓷器才会散发的金光!这东西肯定不是清三代的官窑!”高林大吃一惊。
“明代就有了这种仿汝器的鹿头尊?这种仿汝器不是从雍正才开始流行的嘛?”这事高林还真不知道,闻所未闻。
忽然的!高林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
“怎么了,高老弟,上手这么久了可是看出点什么门道了?”片白笑眯眯的问着高林。
马维督拿过手上看了几眼,随后他打趣道:“这东西确实罕见,前年在御窑厂地层中出过一片这样的残片,没想到老白你手里还藏着一件整器,你呀你呀,深藏不露啊!”
“我都想借到我博物馆来展览几天了,”马维督又摸了两下这件鹿头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