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皇帝便对她下了杀机。
这杀机还有一,便是不可立圣女之后为帝。
那时天朝,安氏猖狂,所有安氏党羽皆在安贵妃的庇佑下只手遮天,皇帝幡然醒悟、茅塞顿开时,手中大权已所剩无几。目观自己身体状况,朝堂局势,琛长王子的优秀更加加固了皇帝心中想要传位与他的想法。
那段日子,琛长王子风光无两,被誉为战场枭雄,又得跋扈的萧旱国主青睐,还想靠联姻与天朝结秦晋之好。
这无疑更加固了皇帝的思虑。
但若想要传位于宫琛,又不违背皇家的规矩,有一人必须要死。
锦城深知其中原由,早知无法全身而退,又为了不让两位王子牵连其中,不愿自己的孩子成为那冷血无情,靠着一方毒物操纵人心的一方之主。她临死前告诉他们,远离朝堂,做个平凡之人平凡的活着。
只是皇帝怎么可能放过他呢?她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母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而依其言独善其身呢?
在皇帝看来,范锦城死后,宫琛无论如何都是要继承大统的。若能与萧旱联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似乎出了意外,那萧旱公主在天朝暴毙了。
宫琛受了很大的刺激,开始做出许多狠辣之事、授人以柄,安氏借此机会大力诋毁宫琛之事,就连宫王爷都无力回天。皇帝不甘心计划就这般功亏一篑,故而几年来,一直在暗中,不断关爱着这位此时已被众人排挤的长王子。
直至他以另一个身份重新回到朝野。
冥尘,冥尘将军。
他重新回归,意味着他已然重振旗鼓,可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必是想查清当年真相,于是又一场杀戮开始了,皇帝为了斩草除根,竟杀害了当年的几位隐孔族知情长老。
那里,有养育潭月的管教姑姑,有待她如亲生女儿的掌事姑姑,她们就这么死了……
潭月不甘心,她有太多想要守护的人,她们都活在皇家的毒药之下,靠着皇家来维系生命。
是以,她觉得,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她拿出了当年锦城的一样东西。
范锦城幼时曾得到一枚镯子,名唤倾城,与倾城一起拜一位仙家所赐的还有一个锦盒,锦盒里是唤醒隐光琴的隐光坠,在盒子的一个密层里有一纸秘术,上面记载了圣女穿魂之法……
那法术如今在她手里,而那可以连接法阵穿魂术的受体只能是隐孔族的圣女。
当年不知是谁透漏给了宫琛新一代圣女的身份,那时宫琛偶尔会来这忘川境陪她坐坐,说说这世间事。他说到那小女时,道,“莫让她入族,就让她安逸活着吧。”
可如今并非是可以安逸的时候了。她知晓宫琛一直在暗查锦城之死的真相,便将那秘术的一大半撕了下来,找了个合适的时机让他发现了。
秘术记载,隐孔族圣女才可开启幻境。而此女必须是受穿魂术引来之人。
说句实话,如若当初没有安氏插手奈一之事,那么对奈一出手的人有可能便是她潭月了吧。
潭月的目的很明确,宫琛势必会为了探查他母妃的真相而去走这一步,皆时进了幻境,慢慢查下来必然会知道他母妃是死于自杀,而这自杀的源头想必他现在都不知道,是皇帝的杀令吧?
只是如今,如若皇帝再知晓他身边还有一位圣女呢?
她望着眼前的男子,道,“你可知秘术另一半是什么?”
他唇色苍白,气若浮棉,“如何送她回去。”
潭月的眸子轻颤,“送她回去后,你会死。”
他竟笑出一缕舒怡,“那又如何?她本身就是因我们而来。”
“你若现在杀了她……”
宫琛直接断了她的话,“你握着它的目的不就是等着跟我谈条件吗?给我,我允你所求之事。”
此时,珄二已经出现,宫琛又道,“我死之后,所许诺言珄儿亦会完成,这点,你无需担心。”
方才去取凳子的珄二早已听到了他们所说的一切,他一直强忍着的泪还徘徊在眼眶。听到宫琛这般说,也知这当中最过无辜的人,无非就是他们口中的我而已。
可他实在说出来那种让我去死,换他兄长活着这种话。
他只是依宫琛之言,两指并于天,对潭月道,“我珄二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让隐孔族脱离皇家,以后自在生活,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潭月终究是哭了,她老泪纵横,蹲在地上,她哭:“王妃,月儿有愧于你。”
是啊,若锦城泉下有知的话,必然是心如刀绞的。她活着守护的人,她死后将他们托付给潭月,却不曾想,她亲手将他送入了地狱。
可潭月也做了一件事,兴许是想让这个皇帝去阻断她这已经覆水难收的局,她早匿名告诉了他,奈一乃隐孔族圣女之事。
但愿他能尽快下令……若奈一此时死了,琛儿还能活着……
只是她怕是没有颜面看下去了……她怕一切不是她想要看到的那样,又怕一切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她曾经痛恨他一纸杀令便让她们人头落地,如今却亲手将一个无辜女子推向他的刀刃……她怕……怕她真的无颜去见锦城……怕她活着……生不如死……
她在他们走后,一个人摸索着去了那条河边,扔下了拐杖,一瘸一拐地朝河中走去……
宫琛与珄二拿到另一半的残卷后,便回去了天都。只是宫琛的身子太虚弱了,在回去的路上便昏迷了过去。
琛月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一株千年灵芝,终于吊住了他半条命。
待宫琛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宫里传来皇帝密旨,要他进宫当面交谈。他虽勉强能起身了,但圣上旨意,不得违抗。
如此,琛月只得又找来一支不知道多少年分的人参煲好了汤,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喝下去。
是以,他入宫时,已至正午。他被公公带着去往皇帝寝宫,但心中难免疑惑,“这个时辰了,皇伯还在休息吗?”
只此一问,那公公神色明显蹙了蹙眉,这微妙的神态,哪里逃得过宫琛的眼。
他当下便瞧出了,这是骗局!
一笑倾人城再笑城已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