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真相(五十六)

他的笑意更浓了,而后上手刮了我的鼻子,道,“也就你敢在本王子面前如此放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坐正了身子,言归正传,道:“你方才给梁儿那玉佩是故意提点他的吗?如若他真将那玉佩收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管他了?”

宫琛重新将臂膀支在了案几上,托腮歪头望我,喷出一口鼻息,“怎么说呢?”他兹舌道,“是也不是。你兴许不知道本王子当初第一次见他时他是什么样子。”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梁儿只是一句带过,说他当初原本是想要随宫王爷行军,却阴差阳错入了冥尘将军的麾下。

“那时本王接到圣命去母河查贪吏之事,当然,本王子用的是冥尘的身份。途经一处山脉时听见有人呼救,那时他正趴在一棵树上奄奄一息,若不是本王子耳力惊人,怕他那么细小的呼救声压根儿就不会被人所知。本王子行走江湖用的皆是琛日的身份,救他时自然也不例外。”

他突然顿了下来,那副骄傲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

我赶紧“啪啪啪”鼓掌,“真不愧是天朝的长王子殿下,可是树下到底有什么?”

他俯眼点头,“一只大虫。”

大虫……老虎???

他接着道,“少说也活了十来年,身子骨不太建朗,所以跳来跳去倒是没将他抓下来。本王子瞧他可怜,就顺手救了他。”

他说的格外轻巧,淡漠平静,似乎观这一切的不是他,一点儿紧张的情绪都没有。

瞧我不太满意,他继续道:“本王子救下他后,他就晕了,于是不得不将他带在身边。起初本王子还以为是母河洪灾的幸存者,不过他醒后,问他为何会孤身一人在深山老林时,才瞧出他姓什名谁……”

“原是,他偷拿了他小娘的嫁妆,去了当铺,换了银两盘缠,买了匹小马就上路了。可却在当夜住客栈时,被偷了钱袋,连马儿都不知道去了何处……在找客栈老板理论时也被老板丢了出去,兴许那老板见他可怜,还丢了几个铜板给他。只是路途遥远,那几个铜板又够了什么?他一路乞讨走走停停,人儿本就小,这腿儿又怎赶得上行军的步子??所以他后来便选择走山路,这山路有一个好处,就是会有野果子,也会比官道要近些。他也算聪明,还知道露宿时选在树上睡下,只是却在白日醒来时瞧见了大虫,若非是本王子出面,兴许他早就没了。又或者那大虫再年轻上几年,他也就没了……”

他道:“其实,本王子早就说过,天下哪有什么巧合啊,大多都是人为制造的。他那马儿和钱财,大半也是被那眼红的客栈老板给盗去了。”

他摊手,“如是,本王子瞧他可怜,又是你的弟弟,本王子未来的小弟舅,便以琛日的身份将他收编于冥尘麾下了。”

我恍然大悟,不曾想梁儿与宫琛竟然还有此际遇。当日他也仅是一句话说了自己的去处,我却也没料到他小小年纪,还经历了这种人心险恶之事。

宫琛道:“不过,这孩子一心想要上战场杀敌,可他却并未有那本事,故而我也就不愿让他去。今日他若收下了那玉佩,兴许本王子不会再看他一眼,但也会了了你保护他的心思。不过,本王子自觉善于识人,他拿与不拿,皆在本王子意料之中。”

说着,他望了一眼房门,袖子一甩,那门便开了。

门外,赫然站了一个人。

白衫飘曳,半束发于头顶,插着一只白玉钗。剑眉桃目,眉间一颗朱砂痣格外耀眼,我瞬时便愣了。若不是这人出现,我兴许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我不由惊呼:“寇大夫?”

此人确实是那寇天白,曾经与我一同去往废都的那位医者。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废都吗?

他含笑进门,嘴角的梨涡甚是醉人。他转身关上门后,上前施礼道:“回禀主子,珏三王子已无大碍。”

主子?他也是宫琛的人?珏三王子?他就是去给珏三王子看病的人?不是说去的是冥尘麾下的神医吗?那神医难道不是吴立???是他???我不可置信地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宫琛身上,只见他轻微点头,而后道:“退下吧。”

然后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妖孽的一个男人匿了……隐匿了……就像琛日琛月那样……

我突然就懵了……如此看来五年前回废都时,他便是宫琛派来给我诊病的……还说什么是回废都继承家产去……卧槽……这家伙到底在我身边排了多少人?

不对……等等……如若他就是那个神医……那吴立……白面具……吴立……寇天白……口天……吴……

……卧槽!!!!

我望着宫琛,“他就是吴立!?”

宫琛的眸子波澜不惊,很是平淡地点头应道:“嗯,他就是琛月。”

我的天哪!

这简直就是!!!碾压我的智商!我是有多蠢,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寇天白,就是吴立!

那种医术境界,偶而露出的对于倾城镯的明显态度,我竟然……我竟然这么蠢!!!一直都没有发现!

宫琛毫不客气,独身朝书房外走去,边走边道:“讲了这么久的故事,本王子倒是有些口渴了。”

这突如其来的瓜吃的我失魂落魄。回神时,诺大的书房,就剩下我自个儿了。

这简直就是考验人心承受力的时候。

这些个人都是多重身份,特别是宫琛自己,也亏他本领高超,一人分饰几角,这要是旁人,还不得演叉劈了?

如今单说这明日之事。对外公布,琛长王子携北池国太子遗体前往北池负荆请罪,冥尘将军班师朝西镇守疆西准备攻打萧旱。这旁人以为二者没什么联系,但我却知道,这俩授命的皆是宫琛一人,这皇帝也是心知肚明,却还是这般安排,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一场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