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算瞧清了那把匕首,红穗子上掮着的,哪儿是什么玉石,而是一块白碎石,毫无形状可言,就像是海面上随手捡到的一块没有任何特色的残石。
碧红瞧着我一脸嫌弃的将匕首放置一旁,笑道:“不曾想这东西转来转去,竟转回到小姐身上。小姐可是瞧不上它,那送给碧红吧。”
说着那丫头就打算上手抢!我赶紧一把扑进怀里,“没睡醒呢?这可是你家小姐辛辛苦苦赢回来的,哪能轻易就送旁人去。”
“呦,碧红如今竟变成了旁人……”是珄二来了,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一来便咬人的话尾巴。
碧红刚欲行礼问安,便被珄二一个隔空扶臂挡了回去,“你我何需这么多礼节?免了吧。”
“不知珄二王子来此所为何事?”
见我笑着问他,他当即“咿呀”一声瞎叫,而后拿眼白我,“自是谋商大事儿来了,不然何以需我出马?”
我真想回他一句,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吗?不务正业的人跟你讲正事儿你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吗?
见我不以为然,他示意碧红退出去,在她带上门后,才轻言细语:“你可知兄长现在正面会的是谁?”
这我就不郁闷了,“难道不是在秋诗会夜宴上面对众人吗?”
珄二笑得很不怀好意,而后贴得我稍微近些后,道,“是心悦他之人……”
心悦他之人……
“謦公主?这女子赴会不是至酉时就结束了吗?况且此时已经过了宫禁?她不用回宫的吗?”
珄二的眉眼快笑成了狐狸……
“回答错误。”
阿哈?难不成还有什么暗恋宫琛的女子不为我所知吗?遥想了下今日来赴会的大家小姐们,明显没有什么线索。
我皱眉:“你说不说?”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小心翼翼地道出了一个字……
“迟……”
迟……迟子衣?这简直就是今晚最令人兴奋的瓜了。
我:“你怎么知道的?”
珄二:“他自己说的呀?”
我更为震惊了……
“他表白了?”
珄二点头……我的脑中瞬间想起两个男人面对面,一人含羞答答的对着一张雕塑脸说,“我心悦你……”
那场面,简直就是个灾难片片花……
我:“你开玩笑的吧?”
珄二挑眉:“我为何要开这种玩笑?”
我:“你哥知道你知道吗?”
珄二撇嘴点头,“那自是知道的,不止我知道,琛日……”
他又是“咔嚓”一下停顿了,然后打着哈哈望着我笑,“你就没有很担心吗?”
“那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哥又不是弯的。”
他眨巴了好几下眼,“何解?”
这下轮到我不怀好意了,贴着他笑道:“他跟你不一样……”
他蹙眉,好久后才恍然回神,缩着眸子,道:“兄长让我相信你时,我还很是怀疑的,不成想还真是小瞧你了……”
“这话何解?”
“言归正传。”他难得不再嬉皮笑脸,继续道:“今日你夺魁之事,皆在兄长掌控中。事情也在按照他的规划在走,最近这几日,无论你听到什么风声,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我似懂非懂,最后却更懵了……那吴立不是说,宫琛之意只是让我参加诗会刺激刺激那謦公主吗?怎么如今又成了知晓我会夺魁了?这些人到底谁的话才是最终的意思?也太考验智商了……
但珄二并没给我解释的意思,兴许他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太清楚,只是为何是他来传话,还告诉我宫琛这么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珄二又掀眉含笑,“长王嫂这么聪明,你觉得呢?”
“想让我去瞅瞅?”
他摇头:“不对,再猜。”
看他那一副正经不过三秒的样子,我真想一拳抡过去,配上一句猜你个大头鬼啊猜!
我还是忍着心中的不耐烦,道:“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我没那闲工夫。”
他“啧啧”后言:“果然是个不爱动脑子的……”
我直接一拳就要砸丫儿背上,却被他巧妙地躲了过去……
“哎呦,你还敢躲?”
他“哈哈”大笑,“我傻吗?”
“你可当?你不傻?”
见我又要上手,他赶紧架起胳膊做盾,道:“不闹了不闹了,其实是兄长所谋之事,兴许牵扯深广,他怕如若不成功不想连累与你,届时迟子衣是唯一可信之人,你手中匕首上的碎磨便是他之物,也是你求救于他时的唯一信物……”
“不成功?这是何意?”
“这场秋诗会,其实也是迟子衣决定帮不帮你的赌注。他要看看,兄长看上的人,是否值得他倾力相助。”
“我是问你,你兄长要做什么?”
珄二吐出一口气,“我早先便于你说过,兄长所谋之事,又岂是旁人能知晓的?很不幸,我也是这旁人之一。”
“他今日做了这么多?又是高调秀恩爱,又是引我入局夺魁,就是为了让迟子衣审视一下我是否合格?”
珄二道:“不……你还说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
“兄长的真心实意。迟子衣最在乎的,是兄长到底有多喜欢你。或者说,是你在兄长心中的分量。”
我擦……这他妈什么变态心理?更何况,宫琛都已经为此专门设了一场让我表现的局,难道这种诚意上的“喜欢”都不及那种肤浅的当众秀恩爱所产生的眼见为实吗?
珄二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笑道:“你应当知晓一件事,兄长做事从来都会留有后路。如若,我说的是如若,你不幸失魁,那么这番秀作便是兄长拿捏迟子衣去守护你的最后一个筹码。”
这叫什么?双管齐下?不管是我夺魁赢得那把匕首信物,还是我失魁拿宫琛对我的爱意去作为谈判筹码,似乎迟子衣都被宫琛吃定了……突然想起珄二今日刻意当着众人面宣读我那首无心说出的诗句,还有闵妙毫毫不吝啬的夸赞,这些细节果然都是在给迟子衣下套子……
如此,我还有一个疑问……
“如若我未夺魁,那这把匕首既然是保命的信物,随便落于他人之手,你们又如何收场?”
一问出口,我便觉得自己傻了。当即便摆手,道:“罢了,我想我知道了。”
两国才子皆在参与之中,就算是闵妙毫有意放水,怕是这种几率也为零。毕竟为了保证这等物件不会落入他人之手,他会倾力已付。迟子衣怕是也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