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人,那他便熟悉了。他与莞映雪师从一门,她算是他的小师姐,每年在师门聚会时候便会碰上一次面。
早几日时,北池国君便送来赴宴名单,她知道依他的性子,肯定会辗转于半波城去会会传说中的这个人,于是在前日,便来了半波。
照行程推算,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了,所以他们早早就守在了这里等着他出现。
这算什么?
还未出手便被自家人卖了?
不过,这个少年一笑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他真的无法将他与传说中雷厉风行的战场阎王联系起来。故而还是决定再找机会与他比试一番。
当然,对于宫琛来说,这个大不了自己几月的少年郎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当然,他从没想过使用那些仙门法术,不然有辱师尊教诲。
他下山时,师尊便于他说过,非必要之时,不可用所学之术伤及凡人性命,尘世繁杂,冥冥之中皆有因果,劫难一旦堆化而成,恐难化去。
这话他时刻铭记于心,就连上战场杀敌,用的也是凡尘武学,而非法术。
萧旱国庆国大殿,与其他国家不同,这一日,所有世家子弟皆可前往万鸿山比武围猎,尽显其国悍勇神猛之姿。
没错,迟子衣拽上了宫琛一同参加了。
萧旱民风彪悍,连平民百姓日常无事都喜欢去山里打打山鸡射射野兔什么的,所以更别说自小便被专业师父磨炼的世家子弟们。
这一日,猎场前的观光大殿,萧旱国主与各国议臣已然入座,以酒席烤肉设宴,宫乐技师奏琴,舞姬着露骨艳裳围正中烈火助兴起舞。一旁的参赛者们束手华服,背上弓箭牵着马儿于君王前集结。
迟子衣一身藏色禁衣从席位上出列,上前施礼:“陛下勇武,恕子衣冒昧,子衣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准允子衣与琛兄一同参与围猎比试一二。”
这萧旱国君,本就有意探视宫琛各种资质,当下便笑声震天,一口应允:“此事甚好。只是不知宫将军意下如何?”
宫琛何其不知这萧旱国主内心的算盘。这每年的国庆大典,美其名曰是遥各国赴宴,其实不过是为了给各国施压,让他们看看他萧旱国的好男儿是多么的骁勇威猛!如今他是想以己之长博一博宫琛的底线,瞧瞧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宫琛出列,笑道:“如此,本将便恭敬不如从命。”
萧旱国主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对上迟子衣,道:“宫将军本就骁勇善战,你可当心了。”
迟子衣回礼:“琛兄,请吧。”
宫琛随侍从换了衣裳,与迟子衣一同牵着马随众位参赛者进入围猎场地。
万鸿山山势不高,占地面积颇大,特别适合狩猎,听闻此地还有专门投猎之人维护万鸿山的主要猎物生长,以备每年这场国庆大典正常执行。
刚一入猎场,众人便四面八方骑马散开,迟子衣对宫琛道:“琛兄可一定要全力以赴,莫要相让。”
那时的宫琛可不像如今这般臭屁,该有的礼让谦虚还是存在于举手投足之间的。
他谦让一笑,道:“彼此彼此。”
然后一击马腹扬长而去。
围猎中少不了针锋相对,争抢猎物之人,宫琛一样也碰上了此事。
那是一头正在觅草的梅花鹿,肥胖可人、皮色尤亮,宫琛刚扯开弓弦准备射出,便听闻身后一阵箭风袭来,他蹙眉,直接歪头偏移一寸,那凌厉羽箭便从他的脸颊呼啸而过,直穿鹿头。
好一招后发制人。这是给了他一个裸的下马威啊。
不过,那箭朝他而来,是故意还是无意?
黑衣少年骑马而过,丝毫没有歉意,却在擦肩而过时斜视他的眸中露出浓浓恨意。
恨意?宫琛不由缩了缩眸子,看来是故意的了。
不过,他还是在脑中搜刮了半晌,肤色偏黑,鼻梁比一般人高挺些,倒垂眼,身段比自己长些,年纪瞧着也略大点儿。他自觉并未见过这个少年,可这份见面礼,若不是他耳力超群,方才被射穿脑袋的,便是他了。
眼瞅着那人扛起了梅花鹿,还不忘对他鄙夷地哼道:“什么阎王将军,也不过如此。”
是以,他的眸子越缩越紧,直接从马背一跃而起,转瞬便立在那少年眼前,“本将与你何仇何怨,不如挑明了说。”
他倒一点儿也不惊慌,眸中还是带着浓烈的厌烦与忿恨,“怎么?宫将军这是技不如人,恼羞成怒了吗?”
笑话,这是什么?激将不成?
宫琛的面色越来越阴冷,而后冷笑着退了好几步,直接举起了弓箭,朝着他的脑袋,拉满了弓弦,欲一射而出……
那人的瞳孔慢慢由忿恨转为惊恐,而后在宫琛羽箭射出的那一瞬间,直接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宫琛不屑地运起轻功,从他头顶一脚掠过,在不远处方才被射死的肥兔前停滞,阴寒地说道:“你且记着,本将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无论是你父亲还是你,本将念你年纪尚轻此番便饶你之过,若你再敢无端生事,本将叫你悔而为人。”
是的,宫琛猜到他是谁了。
在这萧旱国,可没几个人喜欢他,毕竟他是他国的将军,曾在战场上杀过不少自方将领,能跟他结仇的,必然是这些死去之人的家眷,但能有地位进入这围场之中的,似乎只有三个人的子嗣吧……细细想来,应该确实是曾经被萧旱国主拿来做议和条件所呈上的三个将领头颅中的其中一个吧。不过他也并不想知道是谁的,那三人死有余辜,连平民百姓的命都不放过,何以配做将领?
他上马,懒得与他废话。
一路上,又捕获了不少猎物,一直到约定的两个时辰之后,他才满载而归。
但当他回到猎场时,却久久不见迟子衣,起初想着可能是跑的太远耽搁了,但一直到用完午膳,下午的射靶比赛开始时,他都还未归来。
萧旱国主派了人去寻,也久久不见踪迹。
后来宫琛请示了国主,带着第二批寻人队伍准备出发。
刚入内,便见上一批寻人的守卫匆忙往外奔,其中一人背上还拖着个人。宫琛的眸子顺时便缩小了,那被拖着的正是迟子衣,他的背上插着一只羽箭,早已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