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真相(八)

接着,一黑袍黑面具蒙面之人出现在殿外,手中牵着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捆绑在另一个衣着破碎、蓬头垢面的人身上,转眼间,那人便站在了宫琛的旁边。

大殿瞬间惊沸了,要知道,这可是皇朝,而且是整个国土防护措施最严密的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了两个人,端看这人黑衣黑面的就晓得,不是个好惹的。

那公公反应还是挺大的,当即便护到了皇上身前。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宫王爷也站了出来,望着宫琛,道:“琛儿,不得无礼。”而后展臂于额前,俯首、跪下:“请皇上息怒,是臣弟管教无方。”

皇上的眸子逐渐清亮,同为有过守影的皇家之人,这种能悄无声息躲过宫内守卫的,现在立在他下面的黑衣人瞒得过众人,却瞒不过他,此人必然是他这长侄子的守影之一。

他略有所思望了宫琛一眼,正好对上他诡秘似笑的眸子,仅此一眼,他便断定,他这个皇侄,是胜卷在握呀,亏得他还担心了半晌。又是咳嗽好几声,转了眸光,朝着他这位始终怡然自若的侄子,道:“琛儿啊,你这般大张旗鼓,如若给不了朕一个合理的交代,你当知私自带人入宫该是何罪?”

宫琛闻言,勾起唇角,施礼道:“皇伯赎罪,琛儿瞧着王大人念子心切,一时心急,唐突了。”

这话说的,众人都不知是何意,而被绳子捆绑的那人从进入这大殿后,便没停止过内心的那份惶恐,恐惧之心拉扯着他的浑身经脉,它们不听使唤瑟瑟发抖,这种不寒而栗的气场,仿佛要将他撕碎了,他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一旁的王大人比他差不了多少,当他透过他散碎的头发缝隙瞧见那张脸,瞬间便崩了,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场面逆转,如今换成宫琛咄咄逼人了,“怎么?王大人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吗?”

话音刚落,殿内如期而至又开始了各种嘀咕,方才以杀人为宫琛定罪的那些大臣,低着头互相交视着,最后,所有的目光都定在了那个衣衫褴褛的人和那王大人身上,他们注视着他们,各怀鬼胎。

王氏大臣额上的汗大如珍珠,“吧哒吧哒”一颗接一颗掉在光滑的锦砖地板上,他伸出早已被汗液浸湿的手掌抹着额间的大汗,在心中模拟过无数句话,最后却变成几声歇斯底里的哀嚎:“皇上恕罪啊,罪臣未查明事由,误以为犬子已死,这才冤枉了琛长王子,请皇上恕罪啊!”

当然,不乏为他说情之人,其中少不了安国舅,他两步上前,跪地:“王大人也是爱子心切,才会这般误会,请皇上息怒。”

方才还要制裁宫琛的那些个大臣,也开始了:“请皇上息怒。”

但是宫琛怎会是那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什么笑里藏刀,道貌岸然,压根都不足以形容他的。

他只是歪头含笑,阴沉沉地问了一句不长不短的话:“不知这把匕首的主人为何要对一个柔弱的连一只老鼠都不敢杀的人痛下杀手呢?”

如此,场面又转回去了,那把匕首?那是一把什么匕首呢?众人目光都落在了那把鞘上,条条纹路辗转反侧,勾勒精细到没有一个线条是重叠的,一条蟠龙攀岩而上,额间的印花赫然是方才与那令牌上雕刻纹路丝毫不差的狼图腾。

这几眼,让殿内死寂一片,这敌国的东西为什么会用来刺杀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庶子?

是杀人灭口?还是借刀杀人?又或者是欲栽赃嫁祸?

三者都有可能,而答案或许只有宫琛还有那受害者本人知道。

暴风雨前的宁静,足以一寸寸打垮一个人的内心……

宫琛可不想给他任何喘息或者狡辩的机会,他笑声诡异:“据本王子所知,这东西是萧旱国王室所有,王大人这种身份,是如何招惹上的?对了,你方才说是你家老管家告知你令郎是本王子所杀,那这与你朝夕相处的管家可有疑?既然是老管家,在你府上待了这么些年,莫不是他才是敌国细作?你言之确凿说本王子将令郎焚尸灭迹,不巧本王子确实是在前日焚过一具尸,不过却是个惨死在细作手下被残杀了的老者的尸体。还有一点你说对了,那条禁步,确实是本王子所有,它在前日追细作的途中不慎丢失了,不曾想却机缘巧合落在了王大人的手上,还成了王大人信誓旦旦的证据。王大人啊王大人,本王子与你无冤无仇、毫无交集,你今日演了这么一出,欲加罪于本王子又是何居心?”

字字句句,如利剑出鞘,刺得王氏大臣毫无还击之力。说到最后时,他的声音低沉刺骨,充斥着绝然窒息的寒意,久久不散。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存谋逆皇室血脉之心,都是杀头的重罪。更何况,此人不是旁人,是在皇上心中早已定下来的储君……既然哪一种可能都是死,那么唯一的选择便是,打死不承认。

那王大臣确实也这么做了,尽管浑身已经抖成了骰子,还是掩不住他死鸭子嘴硬的决心,他涕零哀嚎:“皇上恕罪,微臣确实不知啊!”

一句不知能决定什么?在这个皇室为尊的年代,以下犯上可是死罪……恍惚间,他似乎中了邪,竟然准备拿起面前的匕首以自杀来扞卫内心早已不堪的尊严。

宫琛是谁?这简直就是以鸡蛋碰石头的沙雕操作,他只是镇定自如地望着,眼瞅着一旁的琛日一个闪现、回首掏,便将那大臣的双手,死死地扣在了背后。

想自杀?做梦。

死无对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在宫琛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么些年了,他一直未动手,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一拥而上吗?

谁赢了?一目了然。

你以为到此结束了吗?不,好戏才刚开始,这场景里还有一位主人呢,那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如今还在瑟瑟发抖的年轻人,谁都没有看清过他的脸,只有那个离他最近的王氏大臣认出了他,他是他的庶子没有错,但是他可一点儿都不柔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