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老幺一脸冷清,跟宫珺似的,看了我一眼,而后点头道:“可以,许你二人,一人一件。”
小熙儿万分开心,跑回来牵过我的手,高兴地拉着我朝不远处的一个花伞摊位走去,这里的伞都是格外的粉嫩,难怪会吸引住住熙儿的目光,古风十足的花伞,有撑开摆在地上的,还有挂在伞摊支柱的顶上,摊主面前的摆桌上,合起来的更是各种各样,不计其数。
年轻的漂亮小娘子见我们过来,喜气洋洋地迎上来:“各位小主,这里看,很多好看的花伞,便宜又美观,5文一个,小主这里看。”
小熙儿接过小娘子递的伞,摇摇头放置到一旁,又在另一边的货摞子里找出一把好看的粉底红花伞,满屏的红牡丹应声而开,还有几只精巧的小蝴蝶,她一脸喜庆地问我:“一姐姐,一姐姐,这个如何?”
我含笑点头:“还不错,熙儿的眼光就是好呢。”
听我如此夸赞,小熙儿立刻就道:“那这个给一姐姐,熙儿再挑一把。”
我本还没有应声呢,后面的宫老幺便开口道:“不行,她不要这个。”
我转头看向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只见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香包,从里面拿出五文钱,递给那小娘子,道:“就这把了。”
然后,对着我跟小熙儿道:“跟上,去取奈一的东西。”
这是何意?于是留下我跟小熙儿面面相觑,但是根本容不得我们细想,只见那家伙很快拐进了前面的一个小巷子,我俩赶紧上前追上,穿过这条巷子,又有一条街横向而出,他头也未回,直直走上了巷口对面的一间商铺。
商铺外围放了好些个花架,两面对称而摆,上面都摆满了好看的花卉,远远便有花香飘逸而来,让人不由望着便心旷神怡。
我与小熙儿走近看,正中央的门庭上挂匾“锦绣香粉坊”。宫老幺已经先行进去了,我瞅着这牌匾的名字,竟觉得分外眼熟,来不及细想,便被小熙儿拉着进了厅堂。
厅内别致的香味扑鼻而来,精致的摆台有好几架,有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一一散开,不似一般电视里那般古老的柜台格局,却是很惬意而闲散的休闲大厅,好几张圆形玉石桌摆于大厅,每张都配小巧的同款椅子四把。
最角落的位置正有一位女子在试品质,她坐在椅子上,身后有小婢女站着,为她介绍的是一面容雅致的姑娘,一席水蓝色长纱裙,趁得身段婀娜多姿,秀发自后披散着,有好看的流苏首饰坠在发髻上。见着我们进来,便对面前的女子小声说了什么,而后匆匆迎上,笑道:“是与瑄小爷一起来的吧,胭脂,带两位小主先去楼上玉芳阁。”
继而,有一小婢女从一展台后端出来,为我与小熙儿引路,上了厅内侧位的楼梯。
那叫胭脂的小婢女领我们行至二楼最里端的小包间门口,便告退了。
宫老幺就在里面坐着,有一同款婢女正在为他斟茶,看见我们进来,在她倒完三杯茶水后,便叮嘱她下去。而后,对我道:“不要误会,是师父让本小王带你来的。”
师父?吴立吗?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突然,我眼前一亮,想起来,为何会觉得这“锦绣香粉坊”的名字这般耳熟了。原来是当初吴立送我回奈府后,给我的锦囊里的信上提起的店铺,我记得他说是让我有事找这个店铺的房老板,还整了一把黄金小钥匙为信物,奈何,我觉得这东西都是很珍贵的,便跟那长王子送的绯红镯子一起,压在了我的枕头下。
“虽然你今早还跟本小王说,与我师父并无多大关系。但是你口中所谓并无关系的人却托本小王为你来这里取一样东西。”
小熙儿一听,扯了扯我的袖子,对我道:“瑄哥哥说的,可是白教头吗?一姐姐是何时与白教头这般熟络的?”
我登时就想掐死吴立,这家伙干嘛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有必要这样吗?既然装都装了,明明知道这宫老幺是个好奇精,为何还要让他来上这么一出,有意思吗?他不知道这扯谎出来后,要用很多个别的慌去自圆其说吗?而且明明知道这个人对我与他怀疑是最深的,偏偏还要派他来,是不是傻啊?
只见宫老幺背脊靠椅,满脸一副“看你如何解释”的表情盯着我。
我对小熙儿灿灿笑道:“其实之前并未相识的。只是在射箭时,白教头见我天生愚钝,便将我留下数落了一番。你瑄哥哥以为,白教头要私相授受我武义,故而觉得我俩的关系非同一般。”
小熙儿很奇怪地“哦”道,又接着问:“那他为何要送一姐姐礼物?”
这下好了,那宫老幺直接挑眉看着我,分分钟在传达着一种,请你继续扯下去的眼神……
我舔了舔有些干枯的嘴唇,端着桌上的茶水抿了几口,心中自是捋了捋这中间的关系,捋出点儿线头后,便继而又笑道:“这个我确实不知。如若一定说要有关系,那应该是琛长王子的吩咐吧。这白教头不是琛长王子那里的人吗?”
果然,一搬出长王子,这宫老幺立刻就软了。他皱着眉,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说辞。但一瞬间眼神便又变得冷戾,口气也生硬冰冷,对我道:“你又怎知白师父是琛哥哥院里的人?”
我……自然是见过啊!这有什么不对吗?
看着他猛然变得严肃的样子,我很正经地回话道:“前几日,有去过长王子的院子,白教头就在长王子身侧。而上次射箭,你与白教头谈及长王子与他自小学剑时,感觉亦是生外熟络的。”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第一次见琛哥哥,竟然就碰见了我师父?”这有何意外的?虽然陪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黑爷。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于是又赶紧解释道:“是的。第一次来王府时,便被黑爷带去了。”
宫老幺眼睛瞪得更大了:“你竟然还看见了黑小爷?”
我……是越说越错了吗?为什么有一种,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的错觉。
宫老幺半晌才恍然开口:“你可知琛哥哥的守影并不是一人,而是三人。这琛日众人皆知,而这黑白鬼煞,却是鲜少有人知晓的。”
怪不得,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只听他又道:“而你,却让琛哥哥这般对待,连黑白鬼煞都成了你的引路人。”
我怎么觉得这口气不对劲呢?幸而小熙儿突然开口道:“熙儿只知白教头是瑄哥哥的师父,却从未听说过黑白鬼煞,听瑄哥哥的意思,如今这白是白教头,那这黑?一姐姐,这人是谁?可也有另一层身份?”
宫老幺一听,立刻回神,特别严厉地对小熙儿下命令:“今日之事,如若传入第四人耳里,莫要怪我不顾兄妹之情。”
小熙儿被突入其来的变故吓得赶紧闭了嘴,牵着我的手都抖了起来,我赶紧将她抱紧,对这莫名其妙突然发脾气的宫老幺道:“瑄小王子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吗?是你将秘密讲出来,既然知晓是秘密,作何管不住自己的嘴,如今口不择言,却偏偏要来怪别人?”
宫老幺一脸黑雾,眼神凌厉的看着我,小熙儿从我怀里退出来,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对宫老幺回话道:“瑄哥哥放心,熙儿一定守口如瓶。”继而又对我道,“一姐姐莫要生气,是熙儿的不是。”
我顿时觉得小丫头太懂事了。再看那宫老幺,还是紧绷着唇,一言不发。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才闭眼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自己的情绪。
来人是刚进店里碰到的那位蓝衫女子,她面容俏丽,眼角的泪痣很是让人印象深刻,一进门,她便对着宫老幺行礼道:“不知何时,有劳瑄小王子亲自来一趟,烟水有礼了。”
“房姐姐无需多礼,本小王这次来是要取一样东西,我们出去谈。”
接着,二人很快便走了出去。而我则在心里盘算着,这声称烟水的女子,但却被宫老幺这么客气地叫成房姐姐的女子,应该就是这白教头……呸,应该就是这吴立说的房氏吧?
小熙儿见我心不在焉,以为我还在担心自己,便对我道:“一姐姐以后莫要为了熙儿与瑄哥哥较劲儿,瑄哥哥不是翰儿,他是皇姨母最疼爱的小王子。”
这是几个意思?难道是说,在这群王子中,这宫老幺是后台最硬的人吗?
我自是觉得即便如此,那也不能把自己的错误全怪在别人的头上啊。又觉得这小熙儿自身都这般了,还在担心我,便很心疼小丫头,对她也很是贴心地叮嘱道:“一姐姐知道,让你担心了。小熙儿你记着,今日关于白教头之事,以后莫要多言。”
小熙儿点头看着我,眼里还有刚才被那宫老幺吓出来的小泪光。我的心不由一颤,这表面看着有些浑浑噩噩的宫老幺,没成想如今耍起自身的皇威来,竟然真的可以震慑住如此亲近之人。
而我,也许真得是因为从内心深处觉得他也只是个孩子,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又仗着他对我有那么一丝的好感,所以才敢这般与他对抗,如今一细想,如若当时他忍不住与我发难,又告知了他的所谓后台,我怕是也难辞其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