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从战斗痕迹来看，这里打的好像不怎么激烈啊。”
前线阵地，奥里根踢了一脚地上的断腿，那是某个川东战士的腿。
魔兽防御战死了太多人，今天已经是第五天，连战场上人类的尸体都还没打扰干净。
从城墙向外延伸整整二十公里，上万名工人正在忙碌的打扫战场。
有的人铲走焦土，有的人操作清点尸体，人手不足使得战场打扫工作进展十分缓慢。
奥里根蹲下身子，捏了把烧焦的泥土：“不是说一亿魔兽吗？为什么焦土只有这么一点点？”
“奥里根大人，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一个调查团的成员拿着一根长有绿叶的树枝跑过来。
奥里根大喜过望，接过树枝，递给郑乾：“这是什么？跟一亿魔兽打过的战场，整个阵地被地毯式轰炸一百遍都不足为奇。
这样的战场上，居然会有嫩芽？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这里会有嫩芽？啊？！”
郑乾瞥了一眼，说道：“你问我，我问谁？你们鹰谷跑过来就是查这些的？”
奥里根冷笑一声，旋即从土里抓起一颗人头。
那是一颗阵亡士兵的人头，因为是隆冬，就算在土里埋了五天也只是轻微腐烂。
他的半张脸都被啃掉，五官还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冲锋时的咆哮状。
奥里根看了一眼，随后像踢皮球一样把人头踢到郑乾脚边：“看看这个士兵的表情，死前还斗志满满，说明他一点都不畏惧。
正常人面对一亿魔兽会是这个表情？早就吓的屁滚尿流了吧？”
郑乾低头看了一眼咕噜滚到脚边的人头，眉头微微蹙紧。
“奥里根大人，快看，又有新发现！”
另一个调查团成员跑了过来。
如果说先前的嫩芽和人头让郑乾只是有些不爽的话，那么此时，这个调查团成员拿来的东西，就让郑乾真的很不爽了。
只见他抱过来的，是一对抱在一起的焦尸。
一男一女，女的应该早就已经死了，男的抱着女的，保持着握剑指向前方的样子。
显然，这是一对炸城墙退回城里时，来不及撤退的落单情侣战士，被魔法地雷和泰坦巨炮轰炸后，瞬间焦化才会形成这种尸体。
奥里根简单的瞥了一眼，旋即，非常粗暴的将女焦尸从男焦尸怀里拽了下来。
咔咔一声，男焦尸抱着的手也被连带着拽下，碎了一地。
奥里根像看一件塑料雕塑一样，随意的摆弄着女焦尸，一边打量一边得意道：“你看，女人战死的样子非常安详，说明她死前并没有经历太大的恐惧。
如果魔兽数量真有一亿，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表情？”
说罢，他随手将女尸往地上一扔。
完全碳化的尸体当场摔了个稀巴烂。
郑乾望着地上已经变成碎块的尸体，心底微微有些愠怒。
无论如何，这也是在这一战中，为了国家牺牲的人。
被一条外来的白皮猪像垃圾一样随地乱扔，周围的工人看到这一幕，都是敢怒不敢言。
工人们都知道这帮调查团的来历，全都是鹰谷的强力冒险者，根本招惹不起。
“种种证据表明…”
奥里根踢掉脚边碍眼的焦尸断臂，一边在记录本上写着，一边慢悠悠，幸灾乐祸般的走向郑乾：“这次魔兽防御战，袭击川东的魔兽数量绝对不足一亿。
郑战王，请问你能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精确数量其实是只吗？确实不到一亿？
郑乾想了想，回答道：“光凭这些，你就断定我们数量上作假？”
奥里根眯着大小眼，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反而在自己的记录册上写上了：【面对种种疑点，川东战王郑乾哑口无言，试图凭着毫无说服力的反问来打消调查团的怀疑，不过，他的这种小聪明终究只能沦为笑话。】的字样。
他以为郑乾不认识洋文。
事实上郑乾确实不认识。
但真理认识啊。
看到这段内容，郑乾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由衷的佩服，这些鹰谷人能够无耻到这种地步也算一种境界了。
然而就在奥里根准备继续所谓的调查的时候。
突然。
“喂，那边儿滴白皮，你们干嘛捏？”
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闯入了调查团。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手握撬棒，看起来有点像拾荒客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年轻的拾荒客操着浓厚的鹿角湾口音，指着奥里根骂道：“谁准你们在这儿乱挖滴？这地儿是俺从土木官手里承包滴，这儿只有俺能挖，你们不准挖！”
奥里根一愣，显然没搞明白这个拾荒客是几个意思？
问郑乾，郑乾答道：“这一战国库经费耗尽，为了节约打扫战场的人工成本，增加常规金属的补充，国王特别允许的，拾荒客可以承包战场不同的区域。
除了尸体以及尸体相关证件，一切在自己承包区域里捡到的废料，国家都会按相关的垃圾回收价收购。
这个人，应该就是承包了这片区域的拾荒客了。”
奥里根一听，明显有些不耐烦：“不能赶走他？妨碍我们调查了。”
郑乾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摊手：“人家承包一片区域可是交了钱，签了分成协议的，严格来说，现在这里他最大，理论上国王来了他都有权撵走。
赶走他？你这个要求就有点喧宾夺主了。”
“啧，真麻烦。”
眼看那拾荒客越来越近，奥里根不耐烦的啧啧舌，命令道：“暂时收队，去别的地方调查。”
说着，就要带调查团离开。
然而还没走两步，万万没想到那拾荒客又嚷嚷了：“等会，谁准你们走了？给俺站住。”
“又怎么了？”奥里根被这么一打扰，心情很不好。
拾荒客三步并两步走上来，上下打量了奥里根一眼，讥笑道：“哟，哪来的白皮狗？穿的挺好，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规矩？”
“啊对，规矩。”
拾荒客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戳了戳奥里根胸脯，趾高气昂道：“这是俺包的地盘，你们挖了挺久了吧？把挖到的东西交出来。”
“交？交什么？”奥里根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说交啥？”拾荒客满嘴唾沫星子乱飞：“挖到的，全交出来！”
“我什么都没挖到！”
“放愣娘个屁，你少抵赖，不交是吧？给俺搜身！”
拾荒客说着，就伸手摸向奥里根。
奥里根身为战王，哪里跟这种人打过交道？
一看那脏兮兮的手伸过来，吓的连退数步，握紧拳头喝道：“你干嘛？给我退开！我可是鹰谷调查团兼鹰谷战……”
“鹰谷你奶奶个腿儿！在这片地俺最大！我问你，你交是不交？！”拾荒客压根不听奥里根说完，骂的反而更凶了。
奥里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妈交什么啊？你看我穿的像捡垃圾的吗？”
“谁管你穿的是啥？！”
拾荒客乌漆嘛黑，胡子拉碴的脸上，两颗眼珠子瞪的溜圆：“你今儿个不交是吧？！好！h好！”
说着，拾荒客大声嚷嚷起来：“来人呐，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打劫嘞！仗着人多，欺负俺一个收破烂儿滴，还有没有王法嘞？！”
这不喊不要紧，一喊，把周围其他捡垃圾的拾荒客全吸引了过来。
不仅如此。
民工，民兵，甚至连参与工作的义工冒险者和建制军都围了过来。
短短一分钟，周围围上来了四五百人。
这算哪一出？
奥里根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
一时间近十倍的人数，把调查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喂，郑战王，这什么情况？你不管管吗？”奥里根有些慌了，打又不能打，人家人那么多，骂又骂不过，只能追郑乾的责。
郑乾站在不远处高地，手里转着奥里根刚才捡到的嫩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跟我可没关系，是你们惹的事。
再说了，鹰谷来调查前不是说了吗？希望川东不能干涉你们调查。
这也是你们调查导致的吧？我要管了，岂不成了干涉你们调查了？”
“你……”
郑乾的话，让奥里根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但郑乾哪里管他，目光微挪，瞥向那个拾荒客。
拾荒客也适时的向郑乾投来视线。
两人心领神会。
这个拾荒客不是别人，正是郑瑟匹假扮的。
而这边能这么快围上来这么多人，也在计算之中。
郑乾把目光投向人群里，个头最大，戴着斗笠的民工。
那正是乔装打扮的卡彻斯基。
而且，这群围上来的人里，有两成都是自己人。
郑乾的嘴角微微勾起。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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