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马威

阮瑶清闻言一顿,思绪叫这声被岔开,来了?

“你可要见?”阮义舟见她神色郁郁,沉默不语,想起这些日子所听所闻,本不愿计较的心登时便被挑起。

阮瑶清低垂的眉眼一颤,仍旧未言语,越是这样,阮义舟便能想到,自家的女儿曾受过怎样的苛待,却是不敢发火,只怕吓着了她。

他温声道:“阿茗莫怕,今时不同往日了,有爹爹给你撑腰,莫要害怕。”

怕?她倒是不怕,只是不想再那见一堆烂眼睛的老货罢了。

她点了点头,冲着外头道:“既来了,便请进来吧。”

默了片刻又道:“我身子不好,见不得太多人,只进来两人便罢。”

菱星方才还在想自家姑娘心软,如今一听,倒是心上一乐,忙领命去院子外传人。

程李氏肃着一张脸,侯在门外,她心中此刻正怒火滔滔,在程家这地界,她还需守着旁人的规矩也是笑话,若不是门口有侍卫守着,她早便将这些人乱棍打出去了。

她憋着火在门外等着,一见着菱星,便迈着步子要往里去,之前三娘那小丫头昏着,他们拦着便也罢了,如今她既然醒了,还能由着这些个放肆东西作贱自己?

她深信阮瑶清没那个胆,毕竟是在她手上长大的,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哪里能做的了主?

她刚一迈脚,就叫人拦住,或是听阮瑶清醒了,她料想自己能拿捏住她,便莫名有了些底气,拐杖一挥便直直的打了过去:“放肆的东西!你可知道我是你家侯爷的岳母?是里头姑娘的外祖母?”

那侍卫眼疾手快便拦住,握住那拐杖一把推了过去,直推的程李氏直晃悠,往后踉跄着要倒。

“老夫人!”

“母亲……”

“祖母小心……”周边人皆手忙脚乱的护了过来

“放肆!放肆……咳咳!”程李氏叫这油盐不进的护卫,即便众人搀扶,也晃悠着要倒,她指了指匆匆赶过来菱星,趾高气昂道:“你来的正好!看看你家主子的奴才,他们怎敢!”

菱星一来,方才还严阵以待的侍卫纷纷挪开让位,菱星眼见着这处生了争端,眼里头是止不住厌恶,这老妇怎敢如此放肆,瞧着也不像是个傻子。

菱星懒得与她们计较,转头对着侍卫道:“姑娘有领,可以放人进来了。”

那侍卫闻言,便脚步往边上一迈,让开了道。

程李氏闻言这才面色渐缓,匀两口气才算是缓和过来,面色不虞的瞥了那两个侍卫道:“待我见了你家主子,定要让她好好责罚你们这些狗奴才!”

说着便迈着步子要往里头,可刚到门栏处,又被菱星伸手拦住,只听她道:“老夫人莫急,姑娘传话了,她身子刚好,见不得风也见不得太多人,今日最多只能见两人。”

两人?程李氏一怔,她们这番来的虽都是女眷,但细细数来,也有二十来人,即便不算服饰的丫鬟婢子,也有十来个人。

这下马威,便是一旁不通文墨的奴才们也瞧的明明白白,程府的主人家守着外姓的规矩,这生巴掌打得在场人都是闷气,尤其程李氏叫气的一时愣住!眼里头满是不可置信。

“可懂规矩?这长辈来瞧,竟拒之门外?你姑娘学的规矩都丢哪去了?”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正是程李氏最宠爱的孙女程柳。

早前这程柳便仗着程李氏喜爱,可着劲的糟践她家姑娘,都这个时候了,程李氏都不够瞧了,竟然还敢张狂!

菱星闻言脸色一肃,冲着她道:“二姑娘慎言,我姑娘的规矩学的如何,侯爷都未觉的怎样,倒是你有什么不满了?”

程柳何时被奴才这么下过脸,张嘴便道:“你这小妮子不得了了啊!来人!给我撕碎她的嘴!”

说着就要上前掌掴她,菱星人往后一退,那些个侍卫便上前拦住,将来人狠狠一推,长面立时混乱不止。

忽的从窗里飞出来一块琉璃瓷器,“哗啦”一声正正砸在了垂门上,顷刻间碎了一地瓷片,在场人都是一惊,抬头看去,就见阮义舟正站在明窗前,面色不虞的看向他们,程氏一族人见此威严吓得都是心头一凉。

直到窗前的人走开,众人才松了口气。

不过片刻,屋子里头又来人了,是跟在阮义舟身侧的老仆从了,只见他来,四下人都极有眼色的噤了声。

他面色一肃道:“各位都回吧,姑娘觉得太吵,实在太伤神了已经歇下了,侯爷有领,让老夫人管好府中仆从,你若管教不好!他或可拨冗来管!”

既给脸不要!那便一个都不见!

———

这厢阮瑶清在商量着安排回京,恰此时,远在长临一封加急书信疾驰入了太子东宫。

来人是徐元白亲卫,他疾步便入了东宫书房,将怀里的书信递给了上座之人。

徐元白皱眉看着他递上来的信件,眉眼皆是不耐,原因无他,只是本该今日进京的阮瑶清等人,候到了如落西山竟是还未见人。

今日一早,他便派人去成候府暗中候着,只是从日起到午时,阮府门户大封竟是毫无动静,着人一问才知成候府三日前便递了折子给皇帝,道是遇事耽搁归期待缓,具体为着什么事儿他未可知,心却是不知为何一直悬着。

他起身接过信件,细细看去,随后喃喃一句“病了?她怎会病了?”

利一跪在他跟前,小声道“奴着人去问过,三姑娘半月前便感伤寒,医治半月未有见效,目下大约是还昏着.....”

徐元白皱眉回想,他印象里阮氏一家便是今日回京,因笃定这事必然,是故并未着人在方洲盯着,倒是没想到会在这事儿生了变故。

他仔细想了许久,也没有阮瑶清大病这一档子事儿,也不知是他之前未留心的缘故还是别的,他实是记不起她生过一场大病。

只是她若是病了,也不该影响归期才是,七日后便是重五节,母妃为替他选妃,聚了一众的名门贵族,也似是那日叫母妃一眼瞧中了阮瑶清,她若是未来得及回京,便必会错了选妃的机会,那他要如何?

越想着,徐元白便觉得头疼,头痛几乎欲裂,一个不稳便是摔坐在木椅上,利一见状忙起身扶他,眼里满是担忧。

太子殿下自七岁起,便时常有这头疼之症,病重凶猛,有时一疼便是昏睡一日,目下见他状态,怕是又要犯病。

他起身便要去换太医,叫徐元白一声勒住。

利一哪知,也是七岁那年,徐元白自头疼过后,脑海里便不自觉出现一人的影子,起初瞧不见那人面目,后来每疼一次,脑海里便能多见些事情,直到阮义舟入朝为官,初见他时似是被打通了记忆,似海的零星记忆纷踏而来,也恰是此他才知晓脑海里徘徊的那阮氏是何人。

他似是重生来过,亦或是投胎时忘喝了孟婆汤,才置使得记忆零碎如斯,无碍,他如此心挂阮氏,必是上一世心系挂肚之人。

疼了片刻,徐元白才渐渐缓过来,他半靠在木椅上,失神似的盯着方才的信件片刻而后道“派人去方洲盯着,寻胡生去看看,以后事无巨细皆要汇报。”

听闻胡生姓名,利一吃惊不小,胡生是太子东宫的医士,也是三年前入的东宫,自他来后,太子疼痛病症减缓,也是为此,多得器重,倒是没想到,如今太子为了一毫无干系的小娘子做到如此地步,竟是将胡生都借了出去。

徐元白将怀中腰牌卸下扔给他,利一接过领命后便撤了出去,顺带关上了书房的门。

刚关上门,便见胞弟禄二凑了上来,眼见着李一怀中的腰牌,颇有些好奇问道“兄长这是领了差事?殿下何令?”

眼见着禄二好奇心这般重,使了狠劲抬手便是赏了他一爆栗“殿下的事儿也敢打听?仔细脑袋才是。”

禄二哀嚎了一声,摸了摸脑袋退了一步,憋着嘴有些叫屈道“那我不问便是,作何下这么狠的劲儿.....”

顿了片刻像是恍然大悟问道“莫不是关系着方洲那小娘子?”

这些时日殿下如何关注着阮家他多少知晓,许多差事还是他亲手去办的,虽人未归京,但操心的事儿铺的路早就算到了年后了。

利一闻言眼角都直抽抽,忙伸手捂住了弟弟的嘴“那娘子病了,殿下着我带胡生去瞧病”说着还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殿下是何意,好端端如何要这么关心一闺中女子。”

禄二眼见着利一真情实意的担心,不觉兄长实在是有些迟钝了些,只觉得没眼看,殿下如今还未见到人便恨不能将一颗心都用上,都这般明白的事情了,他竟还不知什么情况,扫了他一眼只叹气“兄弟我瞧着你怕是这辈子娶不上媳妇了。”

“什么意思?这又与我娶不娶媳妇有什么干系了?”

愣头青一枚,说句话都觉得浪费,拿开他捂着自己嘴的手后白了他一眼便叹了口气,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摆了摆手道“快走,快走!那位姑娘的事儿可耽搁不了,快去办差事去!”

听他催促,利一也不再与他言语,看了眼天色,忙仓匆匆的便去寻人了。

禄二候在门口不过多时,便被徐元白喊了进去。

“吱嘎”一声,禄二推门而入,抬眸便见徐元白半靠在那木椅上,模样有些抑郁款款。

“传太医,道孤晕厥不醒”

顿了顿又道“事儿闹得大些,消息传的广些!”

她既不能如约而至,那他便寻机会等她就是,无碍。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过这么蠢的人,但是我觉她蠢有蠢的道理,张扬跋扈的人,以为有威势可丈,大多会忘记自己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