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光大亮,云凛才昏昏沉沉从睡梦中醒来。
由于是趴着睡的,醒来第一眼,眼前就是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还有红痕和齿印,手腕上还有捆绑的痕迹。
足以说明夜里发生了什么。
云凛觉得好疲乏,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缓和了好半天才发现身下的床单已经换过了,自己身上还有沐浴露的清香,应该是在他昏睡的时候一并清洗过了。
那一直在作死的颈后腺体也安静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沉眠的溪涧,一时半刻不会醒来作恶。
好像今天没有课,但是需要去一趟实验室看看,奈何云凛觉得骨头都散架了,头一次萌生了躲懒的想法——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
他闭上双眼,决定补个眠,往里面一翻身,整个脸没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云凛怔了一瞬,睁开眼,慢慢将视线拉远了一些,沈颂那胸肌就近距离展示在他面前。
其上竟然也有一颗一颗的小草莓,云凛不禁惊诧——这是我做的?
沈颂总不可能在自己胸口落草莓,不是他云凛还能是谁。
“……”
云凛的视线就慢慢往上挪,挪过了许多无法名状的痕迹之后,将目光落在了沈颂的睡颜上。
沈颂的长相算得上万里挑一,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紧闭的双眸上长睫微颤。
就好像梦见了什么似的,眼珠还在薄薄的眼皮下面略有滑动。
怎么看怎么好看,难怪当时可以装得像个Oga,单单忽悠成功他一个人。
云凛思绪万千的,竟然驱散了睡意,他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朝后挪身子。
哪知道刚一翻身,腰上就搭过来一只有力的大手,那手轻轻一捞,直接将他搂进了怀里。
清晰的肩胛骨顶着结实的胸肌,云凛听见沈颂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哥哥,你睡醒了吗?”
“……”
“再睡一会吧,之前我都是做梦这么搂着你的,这会儿有点分不清是真的假的,就让我多搂一会……”
沈颂的声音尚不清明,还带着几分困倦的慵懒,就和说梦话似的。
云凛垂眸看着搭在平坦小腹上的手,僵硬的脊背慢慢松弛了下来——算了,睡觉吧,有天大的事情,还不能醒来以后再说吗。
-
云凛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暗沉沉的了。
房间里拉着窗帘里光线不好,云凛捞过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一看,已经十二点多了。
从来不睡懒觉的他竟然头一遭睡到了中午,透过薄纱帘可以看到此刻窗外阴云密布,似乎是要落下倾盆大雨。
云凛坐了起来,被子落下,上身那斑斑点点的痕迹犹在,宣告着那一幕幕都不是做梦,是真实发生的。
只不过身边的人已经不在,被子也是凉的,应该起来了一会了。
他抿了抿嘴,将床头折叠整齐的睡衣拿过来,低着头穿上。
垂坠料子的睡衣睡裤被他清隽高挑的身形穿的很好看,他刻意没有看沙发上丢着的那件已经被撕破的女装,双足踩着白色拖鞋,出了卧室门。
一打开门,与温暖的灯光一同洒进来的,还有一股饭食的香气。
昨天这么一折腾,早上也没吃,这会到了中午,云凛确实有些饿了,尤其还有厨房里的香味传来,更是勾得人饥肠辘辘。
自打云凛一出卧室门,沈颂就发现了,他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呲着小虎牙,“哥哥怎么不多睡会儿?”
经过昨晚,云凛多少还是有点不敢想象自己能那么疯狂,于是目光下意识躲闪了几下,“都几点了,再睡脑袋都要睡平了。”
沈颂依旧笑嘻嘻地:“嗯,那哥哥你休息一会儿,饭菜一会儿就得。”
云凛迈步上前,“要不我来帮帮你吧。”
他睡得腰酸背痛,打打下手也可以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哪知道沈颂突然探出一只手,做出了制止的动作:“别了别了,哥哥你去和雪球玩儿吧,看看电视,什么都行,这种脏活累活,交给我!”
云凛眉头皱了皱,目光在他身上的围裙上转了一圈,于是点点头,转身去了客厅。
到了客厅才知道,沈颂为什么让他找雪球,因为雪球不用找,一直被关在太空猫仓里。
本来窝在那里的雪球,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头来,待到看清楚来人是云凛以后,立刻委屈巴巴地“喵喵”叫个不停。
被狗关了一夜了,雪球特别委屈。
云凛顿时有点心疼,赶紧蹲下身,拉开了太空猫仓的拉链。
他就说,为什么从昨晚他俩开始没羞没臊滚床单,雪球就没了动静,原来被关起了来。
关也不给关一个宽敞点的地方,这么小的猫仓,也太折磨猫了。
雪球甫一出来,立刻如同离弦的箭似的冲向了猫砂盆。
它乖巧,也爱干净,不愿意在太空舱里拉臭臭,憋了一晚上了,急需释放。
索性没吃没喝,不然难以想象。
雪球解决完了,用后爪爪埋了臭臭,跳出来第一时间清理自己。
清理完了,还不忘跳到厨房附近,对着厨房门唏哩呼噜地拐着音节叫唤,就好像在和人吵架。
恰逢此时,沈颂拉开厨房的玻璃推拉门,双手戴着烘焙加厚手套,捧着一个砂锅走了出来。
他直接伸脚把碍事儿的拨拉开,笑嘻嘻地一脸邀功似的,把手里的东西摆上了桌。
“哥哥先喝口汤。”
云凛看着这一锅鸡汤,又看了看沈颂,“你做的?”
沈颂没正面回答,而是摘了手套,开始往碗里舀鸡汤:“哥哥你应该多喝一点,补补气,这个里面有当归之类的中草药,很适合秋冬这个季节,反正哥哥你喝了肯定好。”
说着,他已经把碗递到了云凛的嘴边,碗沿都快碰着那红润饱满、似乎还有些微微发肿的嘴唇。
鸡汤确实很香,热气腾腾,带着浓郁缱绻的芬芳。
云凛长睫上都有水雾了,他抬起手,打算自己来,哪知道沈颂特别坚持,躲开了以后又把碗送了上去,眨巴眨巴星星眼,莫名坚持:“哥哥喝一口?”
“……”
盯着沈颂的眉眼看了片刻,云凛终于妥协,微微探身,将送到嘴边的美味咽了下去。
温暖的鸡汤顺着喉咙流入空荡荡的胃里,那种满足的感觉充斥着五脏六腑,有很强的的抚慰感。
云凛喝了两口,就想接过来自己端着,“我自己来吧。”
沈颂连忙挤出了一串拒绝的鼻音,“不用,碗底端久了烫,你喝的时候小心一点,嘴唇别久挨着碗,留神给烫着了。”
云凛瞟了一眼沈颂的手指,修长有力的手捏着碗沿与碗底,指腹上有一些发红。
——你怕我烫着,我可就愿意你烫着了么?
“不喝了,”云凛推开了碗,“先放放,凉一些再喝。”
沈颂这倒是挺乖,依言就放下了碗,把烫的有些红的手指自然地藏在了身后。
“好喝吧?”
大概是鸡汤好喝,也可能是沈颂实在有心,云凛这次没怼人,“你还会熬鸡汤?”
面对这个问题,沈颂犹豫了一下。
还是说了实话:“不是我熬的,我妈熬的。”
看云凛表情有一丝变换,沈颂连忙解释:“放心,她没上来,就在楼下叫我下去拿的鸡汤。”
这间屋子里刚刚才发生了不可以形容、细说就会被锁的事情,乃至整间屋子里似乎还有做完那种事情之后的余韵,幸好沈太太没上楼,不然真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云凛干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沈太太怎么熬了鸡汤?”
毕竟沈颂怎么看怎么像是散养的,不像是有鸡汤喝的待遇。
沈颂抽出一张纸,仔仔细细地替云凛擦干净了嘴,这才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她说来京大二附院看看人,顺便叫阿姨多熬了一份鸡汤,叫我下楼去拿。”
如果这样,就说得通了。
谁还没有个探病的时候,给病人送鸡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云凛点点头,红软的嘴唇刚刚牵动了一下,还没说话,沈颂就凑上前亲了他的嘴一口。
甜丝丝的嘴唇,柔软又很快回弹,那喝了热汤之后,愈发嫣红的嘴唇实在是惹人垂涎。
沈颂到底没忍住,啃了一会,被云凛一把推开方才作罢。
“沈颂你做什么?!”云凛瞪着他,两眼眼尾两道绯红,说凌厉也不凌厉,说勾引却是十足十的勾引,而他自己却不知道。
“你没完了是吧?”
夜里刚折腾他到东方鱼肚白,雨衣几乎用了一盒,眼下又开始拱火。
当真觉得他云凛是予取予求的了?
沈颂眉头委屈地挑起来,哪有一点点昨晚那凶悍凌厉的模样,反而显得很无辜又可怜。
——又开始用美貌下蛊。
“哥哥我不累的,我就是怕你累着,刚刚我是没忍住没考虑你的感受,你不要生我气呀。哥哥要是觉得累,喝完了鸡汤再去睡一会儿,乖。”
“……”
云凛平复了胸口的起伏,好不容易平静下心湖,刻意板着脸孔,开始说教:“你以后不要总是让人措手不及,这样……这样很不好。”
具体哪里不好,云凛说不出,除了腰现在还是酸的,其他由沈颂带给他的感受都是灭顶的欢愉。
他甚至有一点沉沦,可却又强行告诉自己不能沉陷进去,来回的自我拉扯。
眼前这个眼眸清冷的京大学术神话,和昨晚那个媚眼如丝的风情美人,影子重合在一起,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沈颂深谙循序渐进的道理,于是眨巴眨巴大眼睛,“我知道啦!哥哥,你信息素还没有完全稳定,所以最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及时告诉我,不用害臊,让我来帮你解决,好不好?”
云凛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只是抿着嘴唇不说话。
也确实是羞臊的说不出话来,什么劳什子的“解决”,就是做点儿房中之事罢了。
刚刚说完,沈颂突然又说道:“好啦,我要亲你了!”
发过了预告,就不算让人措手不及。
沈颂飞快啄了一口云凛的嘴唇,这次浅尝辄止,不看干了什么流氓事儿的话,还真有点发乎情止乎礼的意思。
“你看我学得多快,所以,哥哥,我能不睡沙发了么?”他啄完就躲开,还不忘眨眨眼装无辜:“昨晚你答应我了,以后我可以和你睡一张床了。”
确实是在意识朦胧的时候答应了……
看云凛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次又押对了,沈颂嘴角一勾,开始加码:“君子重诺,说好了就不能反悔了。”
停了停,他继续表情纯良地说话,但是说出的话却缺了大德:“然后,每晚都得安抚一次,帮助你信息素稳定。”
竟然是每晚!
云凛的脸,再度不争气地红了。
-
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借此机会,云凛拿起了手机看消息,低头掩饰。
看罢,他抬起头来,“我一会要去院办,下午有会。”
沈颂托着腮欣赏那如描似画的容颜,正欣赏得津津有味,听见他这么说,立刻直起腰来,“哥哥我陪你睡,不是,陪你去。”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
云凛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站起来要去卧室衣柜里拿衣服。
“不用,项目组的事情。”
沈颂就像是个牛皮糖,黏住了就扯不下来,他用高大的身子挡在了云凛身前,表情和雪球在厨房跟前讨公道的时候如出一辙。
“既然下午开会的事情是项目组的事情,而我现在以第一名的身份‘荣登’助理了,为什么不能去?”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么快就转过来,轮到雪球他爸收拾他了。
“因为——不需要。”
云凛拒绝得言简意赅,推开他就回了卧室,换好衣服出来以后,就看见沈颂坐在门口的玄关地上,用身子挡住了门。
“我不管,你不带我去,我就不让你走。”
说着,他还自己拍着巴掌,胡编着调子开唱:“帅小子,坐门墩,哭着喊着要媳妇——”
“……”
这浑然天成的躺地撒泼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让云凛好一阵头疼。
他没搭理沈颂,打算绕开他出门,没想到却被沈颂一把抱住了大腿。
沈颂抬起头来,双眼水汪汪的和云凛对视,这个视角看上去真的像是个求主人可怜的大狗狗,“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他还不忘撒娇。
“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哥哥你!~”
如此自然就能这么不假思索地说出肉麻的话,沈颂也算是独一份。
云凛脚步钉在地上,胸口起伏两下——这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大腿的家伙,真是昨天晚上那个凶悍异常、咬人颈项腺体的顶级alpha么?
“你松开。”云凛气结。
沈颂当然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于是非但不松手,还做出了无辜的表情:“哥哥,我的功能可多了,可以洗衣叠被,可以做饭喂猫,甚至还可以暖床卖身,求求哥哥可怜一下奴家吧,让奴家跟着你鞍前马后吧!求求了求求了~!”
一大堆乱七八糟四六不着的东西被他混做了一摊,竟然可以很完美地串起来。
只可惜不提喂猫还好,一提起来,雪球甚至像是听懂了人话似的,猛地跳起来到沈颂头顶,嗷嗷叫着用爪爪乱挠,开始泄自己被关了一夜的愤,顺道把沈颂嘴里的喋喋不休悍然打断。
——你们在屋子里打了多久的架,老娘就在小笼子里被关了多久!
你们人类为什么可以打架打这么久啊!不知道累吗?
明明一个打得另一个已经哭了,叫得那么凄惨,还求饶来着,可还是没完没了的打,床撞墙都撞了一夜。
吵得猫都睡不着觉,你们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