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原本顾词是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似乎是个外国电影。他声音开得不大,但此时客厅安静,电视里的人物说的英语句句地传出来。
刚才他沉默了会儿,从她手中接过花,又抬头说:“出什么事了。”
般都说拿钱办事、拿人钱财□□,在她这么显的讨好意味下,顾词接了她的花,还这么问,那……大概率就是同意会帮她办事的意思吧。
“……也不算是出事了。”颜路清磨蹭着在他身边坐下,想了想说:“有个好消息和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顾词定定看了她会儿,开口选择:“坏的。”
颜路清张了张嘴:“但是你如果不先听好消息的话,是听不懂坏消息的。”
顾词:“……?”
她很清晰地在顾词的面无表情中感受到了个问号,估计还伴随着公主词心里笋笋的吐槽。
顾词沉默了几秒才问:“所以,你什么让我选?”
颜路清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因我以大家都会先选好消息的嘛……你怎么会想听坏的呢?”
顾词莞尔:“大概是因,我不觉得刚才你那种表现会有多好的消息。”
“……”这话说的,怪针见血的。
颜路清选择忽略这句,把事情股脑地讲了出来——
“好消息是……你能回大学了!”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强调:“就以正式以学生的身份,再回上学上课的意思。”
说完还地停了下,就了等顾词的反应。
顾词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那神情似乎如他所讲,对她口里的“好消息”并不抱什么期待。
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仍然有瞬的静止,眉眼间划过了丝类似于惊讶的情绪。
竟然不是感动?
不是热泪盈眶?
不过,颜路清在脑内幻想了下公主词热泪盈眶的场面……还是不必了,能让他惊讶也不错。
于是她继续说:“——但是校方有个条件,大概是担心跟不上课程复学也白费吧,条件就是在半个月以的月考里拿到必修课半的数……”顿了顿,颜路清立刻加了句,“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顾词没有回答她。
他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盯着她看,时不时眨下眼——也没做什么表情,颜路清却很不想和这样的他对视,会有种自被看穿的感觉。
颜路清快要顶不住的时候,顾词才终于再度出声:“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颜路清的声音低了快个八度,“……我也得回上课。”
顾词刚才听见好消息都没显『露』任何笑意,此时却仿佛被这句话轻易逗笑,他很快地弯了弯眼睛,声音也有上扬:“颜小姐,什么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个好个坏?”
……你是个天才!你怎么会懂!
颜路清腹诽完,跟霜打的茄子样低着头说:“因我的专业太难了。”
“嗯?”顾词副感兴趣的样子,“什么专业。”
霜打的茄子:“计算机院的软件工程。”
颜路清在车上听到“计算机”和“软件工程”这七个字那刻,就仿佛有道惊雷劈下来,把她电得外焦里嫩。
她曾经高中最开心的几个事件之,就有文事。
颜路清佩服那学很厉害的人,但她自认没这个天赋。她不笨,并且只要好好学以花很多时间把物抠出来,但她不喜欢那种费劲脑力的感觉——每次做完物都没有学霸所谓的成就感,只觉得身体被掏空。
学自如鱼得水的科目不香吗?所以她毅然决然地选了文。
没想到,刚拼死拼活地考完高考,却在飞机上撞到头,穿到这里,压根还没享受几天安稳快乐的生活,现在竟然被告知要在半个月内学完所好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必修课。
颜路清: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本来她真的万念俱灰,但看到颜母发过来的消息里带着“顾词”俩字,才仿佛血『液』重新流回体内般恢复了生机活力。
因颜路清觉得不会有顾词也解决不了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她已经知道了他在书里的切,又或许是因作角『色』粉,她单方面给他加了不少滤镜……反正颜路清的潜意识就是认:这个人好像无所不能,他永远以被依靠。
无所不能的某人听完她脸菜『色』地吐出专业名字,闲闲淡淡地“哦”了声,“所以坏在哪?”
颜路清小声说:“坏在……的必修课,我应该是都不会。”
顾词又笑,声音变得比刚才都温和:“你报的专业,被录取了,现在怎么不会了呢?”
“毕竟现在病得重了嘛,”颜路清声音僵硬,“就,忘了。”
听完,顾词看着她没说话,但脸上的笑意有扩散的趋势。
这几乎让颜路清梦回人在树洞的那晚,她提问什么两人不能睡的时候,顾词看向她也是用的这种眼神——“新物种好有趣”的眼神。
颜路清现在只能装作自看不懂,硬着头皮笑:“我记得之你就是学习最好的嘛……”
顾词打断了她的话,“所以想让我教教你?”
颜路清顿时瞪大眼睛头。
顾词见状,又开始看着她笑。笑得人脸热,却迟迟不说话。
他看着颜路清的神情渐渐染上着急,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开始往他手那边瞟,还边瞟边故意小声提醒:“顾词,你刚才都收了我的花了。”
然眼睛继续盯着他,眨不眨。
那意思多半是:你得给我办事啊。
他垂下眼睫,挡了下笑意。
密切观察着他的颜路清却觉得这是拒绝的兆——因刚才她的话刚说出,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这么讲,顾词以有万种方式回怼,比如“你送我收罢了”“收了花难道就代表什么吗”等。甚至她相信以他的水平,他想得出更绝的回应。
但谢天谢地,他没这么说——
“也是。”顾词握着那把某人送的花,来回看了两眼,重新掀眼帘,“教材给我下,今晚我看。”
——!
公主词同意了!他同意了!!!
颜路清简直想把所有烂大街的夸赞都放在顾词身上,比如那句“这刻,他成了光”;比如她自创的“公主词,永远滴神”。她开心到觉得自周围响了喜庆的bg,还不断地炸着烟花。
她快速头:“嗯,教材会就给你——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顾词站身,说:“天。”
颜路清愣了下。
这么天才?只要晚就够了?
但还没等她感慨,顾词再次开口:“我当老师是很严格的。”
颜路清应声抬头。
他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背着光,脸上的笑极勾人,就这么自上下地看着她。
“做好心准备,颜路清同学。”
-
既然天要开始学习,颜路清决定先跟老爷爷请个假。
她表示因马上要考试,自这两周内还是会抽时间找他学,但能不能每天报道了,老爷爷很快表示解,并发表了很有哲学的言论:【你什么时候学都以,只要你心诚。】
那肯定诚啊!她就指望着学会了赶紧看看顾词天到晚想什么呢。
颜路清又向老爷爷发了两百字小作文展示了下自的心有多诚,之和他互道晚安。
正准备切出的时候,却收到了个人的微信。
【年年有余】:颜小姐,睡了吗?
颜路清看来看,两人之也没聊天记录,这人也没朋友圈。
她很诚实地发:你是谁?我加个备注。
结果对方已读之,原本没有泡泡的头像瞬间升了数个泡泡,以红蓝主。
颜路清戳了下红『色』:「她这是什么意思?要直接跟我断绝关系吗?就因她现在让顾词住进了她家???」
又戳了下蓝『色』:「总觉得颜路清『性』情大变不是好事,以至少给钱大方啊……」
哦——原来是章替身。
颜路清想白之,那边也发来了自我介绍。
【年年有余】:我是章年。
【在逃圣母】: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她看着消息变成已读,章年头上又开始冒泡泡——以「我做错什么了?」「我再也拿不到钱了吗」、「她到底怎么了?」主。
颜路清看的有烦躁。
她既然成了这个身体的主人,这锅还是早处干净妙。正好今晚章年找上来,那就想办法让他彻底死心。
正当她措辞要打字的时候,章年堆负面情绪的泡泡里,突然冒出了个粉红『色』。
颜路清耐不住好奇,戳了上——
「这个颜路清变化也太大了,好像也没隔多久啊,以让我出吃饭连妆都不化,简直女鬼本尊,她现在好看到像是整了个容……」
颜路清:?哇,谢谢了。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大段夸奖,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但没想到,这粉『色』面紧接着又是条红『色』——
「这口软饭就让顾词给吃了,便宜他了,『操』!」
颜路清:“?”你说谁吃软饭?
颜路清想了想,打字。
【在逃圣母】:其实如果你真的缺钱……
【章年】:?
章年再度冒出粉『色』泡泡:「颜小姐果然还是记得我!」
然颜路清接下来的话无情地摧毁了他想吃软饭的念头。
【在逃圣母】:我以让我的保镖帮你介绍几份工作,保证童叟无欺。
【章年】:
颜路清看他吃瘪,却仍然不爽——这人也太污名化顾词了吧。
什么叫顾词吃软饭?
吃屁啊!他跟你这种货『色』不样!他才没有吃软饭!!
颜路清瞪着屏幕,又气不过地打字替顾词正名。
【在逃圣母】:对了,以防你上次来我家误会我和顾词的关系,我澄清下。
【在逃圣母】:他是我的家教老师,是了方便我从早学到晚,才在我家暂住段时间已。
【在逃圣母】:章年,不要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哦。
【章年】:啊???
颜路清发完之,章年头顶又疯狂的开始冒泡泡。但她懒得管,也不想看,直接删除好友外加拉黑条龙。
“还敢骂顾词吃软饭”颜路清睡还惦记着这件事,絮絮叨叨地吐槽,“简直活够了。”
-
次日早。
吃过早饭,颜路清和顾词面对面坐在了楼的书房里,除了两人外,还有桌边只『毛』『色』漂亮的边牧。
——狼到了这个家之混的风生水,听说保镖们轮着遛,却总因运动量太大累趴,从变成了狗溜人。
现在把别墅的人都牧得服服帖帖,唯独对颜路清和顾词是例外。
狼很粘他们俩,除了吃饭的时候,大概很少见到这种人共处的画面,所以现在路跟上了楼。
颜路清『摸』了『摸』的头,然很有仪式感地把本子笔都放到自面,脸期待地看着顾词:“我们开始吧。”
顾词今天穿的是黑衣服,颜路清看着他白瘦的手指摆弄着刘医生昨天带来的眼镜,在她说开始之,便抬手架到了鼻梁上。
这副新眼镜竟然又变好看了。
颜路清真怀疑刘医生团队到底有个什么样的人在设计镜框,怎么能这么贴合公主词的脸、这么符合他的气质。
顾词戴上眼镜之,莫名就有了那种教授的范儿,只不过太年轻也太好看了。
他看着她,似乎对她的反应不太解:“颜同学,你很期待?”
“倒也不是期待学习……”
颜路清想了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种——“我最喜欢的纸片人当我的家教老师所以学习也没那么讨厌了”——的奇异心情。
她摆摆手:“算了,你就当我突然好学吧。”
顾词没再说话,指着旁边摞厚厚的教材:“需要我教的抽出来。”
昨晚把教材拿给顾词的时候,颜路清已经大概看过了,她边抽边说:“我必修里的英语和思修都没问题,但是高数,电工,物,概率论,计算机导论……我觉得我不会。”
“哦,”顾词笑了笑,帮她换了个说法,“也就是说,除了英语和思修,都不会。”
“”这么说真的难听好多!
顾词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撇了撇嘴,副不服又什么也不敢说的委屈模样,又继续整教材。
她整书的时候,顾词开始回忆那晚颜路清所说过的话,围绕的多数都是“高中同学”。都没有提到大学,能是还没接触的缘故。
所以他直接问:“高三数学学了么,还记得多少?”
颜路清没觉得这话有丝毫不对,毕竟原主是个不常上课的人物。
于是她如实说了自的真实水平:“学了。”
但是顾词是科班,文数学又不样,颜路清谨慎地加了句:“应该以及格。”
“……”
顾词眼神里仿佛写满了字,多半是来自天才的阴阳怪气,颜路清读不懂也不想读懂。
“我们先从高数开始吧,”颜路清把课本拿出来,愁眉苦脸地看着,“我真的好怕。”
顾词转笔的手顿了下,“什么怕。”
“你难道没听说过句话吗?”颜路清手托着腮帮子,字顿地对他说,“从有棵‘高树’,很多人都挂在上面”
“”
接下来进入到了正式讲课环节。
以会很难的高数却意外的以接受,因高数最先学的是集合,和高中知识搭边且好解;概率论更简单,颜路清听顾词稍微讲了,似乎跟高中数学里的概率也有很多内容重合。
除了英语和思想道德修养以外,颜路清原本以很难的计算机导论也完全以看课本自学。所以剩下的就是两门。
但难就难在这两门上。
电子电工和大学物,对她来说,简直是完完全全的无字天书。
顾词开始还说:“电工和物有关系,先会了哪个都方便解另个。”
他的语气轻松到让人生出种以轻易掌握这两门的错觉,开始讲,颜路清发现她个也学不会,更别提方便解另个。
顾词讲的都是两课,听到电工的时候还能撑,听到物,颜路清已经快要不行了。如果不是有顾词的嗓音吊着,她定早就睡得昏天黑地。
那种怕的高上物课的感觉仿佛情景再现——她努力睁大眼看着字,字却逐渐变得模糊,那字符和字符仿佛渐渐重叠在了块。
但是在被顾词发现之,她找到了个神奇的办法。
不盯着书,盯着顾词的脸就不困了。
哪个女孩不喜欢看美少年呢?反正她喜欢。
哪个女孩看到自最爱纸片人本尊就在眼还会睡着呢?反正她不会。
就这样,方针转变,她开始专注看着顾词的脸,原本萌生的睡意很快就消失不见。
只是睡意消失的同时,某讲课老师也自然然地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位同学,”他停止了讲概念,抬眼看着她,“我脸上有字吗?”
颜同学立刻摇头:“没有。”
“但我实在太困了……”顾词看着颜路清眨了眨眼,她眼睛还残留着打哈欠留下的水汽,神情满是认真地说,“是因你长得好看,看你提神,就不困了。”
“”
又是这个词。
顾词已经记不清从她嘴里听到过多少次“好看”了。
颜路清发现自说完这句话,顾词沉默了少说也有十秒。
,他又转着笔对她笑了笑,视线透过镜片扫在她脸上:“那也不能眼书都不看吧,不然你醒着和睡着了有区别么?”
“”
于是颜路清又开始了看会儿书就抬头看看顾词的学习之路。
困倦的问题是解决了。
但是新的问题很快来临——如果说她刚才是困着『迷』茫,那么现在就是醒着『迷』茫,其实本质依旧没有区别。
两人的进度卡在了个例题上,颜路清看着顾词仍然在纸上写写画画,忍不住出声道:“顾词,我觉得这门课好像在跟我的脑子作对。”
“……”顾词的手停下,中肯道,“不瞒你说,我也觉得。”
顾词向讨厌教人,上学的时候请教两道题以,帮人补课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做。
高中他人缘好,和他走得近的都知道,他是个讨厌浪费时间、没耐心的人。
教颜路清的过程,简直让他有种灵魂在受刑的感觉——怕的不是她不会,是他不解什么她不会。
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这令他觉得怕的教人场景竟然有那么丝熟悉。
仿佛他不是次教样。
但顾词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他还教过个颜路清这样的学生,怎么能忘记?那定刻骨铭心。
两人个小时进度飞快,自从开始电工和物,就仿佛卡住了,碰到个就卡下,只能卡卡地进。她都怀疑是不是顾词讲的课也像是之刘医生那样打了码,变成了“哔——”。
颜路清过于认真地研究,把自研究得很累,时间久了便又开始萌生睡意,并且这次来势汹汹,连顾词的脸也无法拯救她。
“完了完了,”她搓着自的眼睛,小声嘀咕的声音精准无误传到某人耳朵里,“这下看脸也犯困了顾词也不好用了”
“……”
连着打了不知道几个哈欠,颜路清意识到顾词的声音彻底停顿下来。
她抬头,看到他的表情似乎有不对劲。
颜路清很警觉,她在他的表情里嗅出了不太好的兆头,立刻想要征求个免死金牌:“顾词你能不能别骂我?”她卖力挤挤眼睛,“我最近内心很脆弱的,且我觉得我快开窍了,真的。”
出人预料,顾词竟然十和颜悦『色』地对她了头:“嗯,不骂你。”
颜路清顿时放下心来,又困得想打哈欠之时,却突然被叫了大名——
“但是颜路清同学,”顾词看着她,给她指了指边乖巧蹲在人身边的边境牧羊犬,笑容温和道,“你看,狼都快听会了。”
颜路清:“”
好家伙,你还不如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