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榕站在车辕上,她将匕首给东山,告诉他但凡靠近马车的难民不要手下留情,统统往他们身上划!
她手中的箭矢已经射出好几箭,都是在骆秋和南风差点被拉下马车的时候射杀了拉他们的人。
此时徐老夫人的马车彻底冲出难民的封锁,杨榕紧随其后也跟着出去,不过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停在不远处接应骆秋,他们离突破口不远了。
“所有拦截的人员撤回!”章牛怒目圆睁,“随我去阻止城门关闭!先拿下兴元府!那里有数不仅的粮食在等着我们!”
呼啦啦周围的人群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当真舍弃他们往城门扑去。
“这个指挥的领头人,威望竟然这般好!”
杨榕心中一惊,随机不在多想,“我们快走!”
他们跑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见前面的车队,这才放慢速度随着他们往前走。
徐老夫人他们准备北上去上京,现在大庆国全乱套,哪里都不安全,但是上京是皇上住的地方,想来会比其他地方安全。
杨榕本来准备在下个城镇取道南下,她想先去东洲府,陈山在那里,他们一家去那边会更安全,但是这一路下来,她发现她的想法太天真,光凭两辆车根本无法南下,周围的路上埋伏着许多伺机而动的难民,只要他们一放松警惕随时都会扑上来抢夺。
他们跟着车队走,好歹人多,勉强能保证安全,若是就他们两辆车南下东洲,身后还跟着一辆载满粮食的板车,在别人眼里就是只金光闪闪的大肥羊!只要碰见了想必都会来咬上一口!
杨榕不敢冒这个险!
她没有的选择,只能跟在徐家中一路北上,途中见到的景象堪称生灵涂炭,村庄十有九空,能留在家的多是老弱妇孺,许多的青壮根本来不及训练就被推上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知府早在半个月前就让护卫的士兵拐道往锦州府,车队就此一分为二,一部分随着知府去锦州,一部分继续北上。
现在换做慕家的车队打头阵,早在年前的时候慕通州上京述职被留任京中,他们是准备投奔他而去的,况且慕云初的妻子楚氏的家也在那里,徐家有钱,自然不怕去上京生活,所以安全是他们唯一要考虑的因素。
经过一个月的辗转,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上京的近郊,只是看起来上京的情况也不怎么好。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当地百姓询问,才得知上京发生,皇上因畏惧同样弃城逃离!
杨榕听到这个消息时一阵惊愕。
该说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皇上就有什么样的官员吗?
这样的皇上如何让人敬畏的起来?
如今黄城遭弃,估计城里除去百姓再不会有一个官员了,只是不知道城里的情况到底如何。
骆秋咬咬牙说道,“嫂子,我去城里看看。”
总要有人去探听情况。
“骆秋哥千万小心,发现不对立刻离开。”杨榕抿抿唇,不放心的抵住一句。
“放心。”骆秋拍拍胸脯保证道。
骆秋歇下粮食车,牵出马匹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直往上京跑去,此地离京城还有几个时辰的距离,骑马去会快上许多。
其他人也是紧随其后往上京赶去。
总要了解好上京的具体情况他们才能决定倒是走还是留。
“北方真冷!”徐秋月呵出一口感叹道。
越往北走气候就越是寒冷,在来的路上下了好几场大雪,幸好杨榕特么收拾的仔细,棉衣皮袄子都有带,现在穿在身上刚刚好,皮袄子穿在棉袄的里面,保暖又抗风。
“是啊。”杨榕接道。
他们现在在一处农家院子里,院子的门户大开,里面早已无人居住,凳子桌子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不知道是走的匆忙来不及收拾,还是放弃大件物品的原因,这处院子里的东西很是齐全,锅碗瓢盆都还在,他们打水洗刷洗刷就能用,屋里的柜子明显都被人翻找过,衣物散落一地没人要,但是被子褥子都不见了,想来是让人拿走了。
床榻还在,他们稍稍收拾一番晚上睡觉用,亦是尽够的,在外漂泊夜间有床榻睡已经是很好的了。
他们有时候来不及只能露宿野外,一群人挤在狭小的马车里别提多难受了,还好徐老夫人拂照晚间他们不用值守。
徐家住在他们便是两个院子,院里的情况和他们差不多。
不多会儿,杨榕觉得干等也不是事情,干脆开始洗刷灶房的用具,准备等下生火造饭,他们的粮食还有好几袋,能够他们吃上许久。
晚饭做的简单,他们食材有限,吃不了太好的东西,只能做喝米粥充饥,徐秋月和杂粮面做了杂粮饼,可惜没有油,味道始终差了一些。
骆秋回来的时候晚饭刚刚做好,他垂着头牵着马进来,显得很是心事重重。
“骆秋哥是不是城里的情况不好?”杨榕打破沉默的问道。
苦笑着摇摇头,“何止不好,那里基本上是一座空城。”
几人一听沉默下来。
杨榕敲敲碗,“先吃饭吧,这儿天气凉,再不吃该冷了。”
“早些休息,明日去问问徐老爷是个什么打算。”
“好。”
奔波一个月,千里迢迢从兴元府赶来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几人心里都不好受,没有说闲话的心思,吃完饭稍稍收拾一下就和衣睡了。
“徐老夫人,想来城里的情况您也知道了。”杨榕犹豫一下开口道,“您有什么打算吗?是继续北上还是折返?”
“我也不知道。”徐老夫人面色凝重,上京变成空城这是谁都没意料到的。
幽幽一叹,“慕家还有其他几家正在商议,我家老爷也去了,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结果吧。”
“嗯,只能如此了,那我先回去了。”杨榕叹口气说道。
经过好几日的商议,车队再次出现不同的意见,一队以慕家为首的几个家族坚持北上寻找王庭,一队以徐家为首的商人准备返乡。
他们不觉得连老窝都能随随便便丢掉的皇上能给他们提供庇护。
国内局势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各地民乱不止,朝廷除了无情镇压再无作为,这样昏聩的皇上早晚会失去他的江山。
大庆国现在呼声最高的就是东洲府的禹王,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慢慢收编南方的难民和起义的各地领导人,南方大部分归入他的麾下,如今已渐成气候。
另一位就是镇王,皇上亲自将虎符赐下,能调动国内大部分的军队,打着维护正统的名号疯狂绞杀反对他和不听命令的人,在西边无人能敌。
北方的游牧民族趁机南下亦是抢了不少粮食,好在镇守在边疆的将军没有完全听从皇上的调令,只抽走少部分兵力镇压民乱,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若不然北方的鞑子全部南下那才是真的糟糕。
三日后,杨榕跟随徐家开始返程,慕家准备过完冬日,等来年开春再继续往西北走。
返程的路途比来时难走许多,路上的难民更多了,气候也不好,补给采购的城镇少之又少,等杨榕艰难的回到兴元府的时候他们的粮食已经几乎消耗完毕,而冬日不过过去一半。
再回到兴元府,府城萧条的不像样,经过难民一次次的洗礼,商铺也好,住家也罢,都彻底的被他们洗劫一空,杨榕看着破败的陈宅,还有破破烂烂的木器行止不住的叹息。
当真是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