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榕提起裙角出得门来,惊的正在吃面条的杨楠一时忘记咀嚼,就这样看呆了去,他一直知道阿姐容色好,但没想到阿姐不过穿上裙装换个发型就这么漂亮啊!
她一身杏色的春衫,似有些不习惯拖沓的裙装,微微低着头用右手牵起一角,俏生生的来到染了晨曦的院子里,眉眼温婉的脸上未施粉黛,墨发如瀑披散在身后,更有两根调皮的轻纱带随她行走飘动,上翘的红唇边浮现淡然的笑意,娇美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当真是秀美绝伦,轻灵飘逸。
“噗。”杨榕笑吟吟的走到桌前坐下,开口逗他,“阿弟,阿姐有这么好看吗?”
“好看!”杨楠望着她疯狂点头,阿姐真的很漂亮呀!
“哈哈哈。”杨榕这下笑的更愉悦了,伸出纤细的手指点点他的额头,“你才多大呀,就晓得女子好不好看。”
“哼。”杨楠噘嘴,不服气的道,“怎么就不知道了?识得美丑本就与年龄无关!”
“榕儿你别招他,时间不早,你们吃完早些出门吧。”徐秋月端上两碗面来,无奈的打断姐弟两的幼稚对话,她看向梳妆好的杨榕点点头,“楠儿没说错,娘的榕儿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子。”
杨楠黑润润的大眼睛如星辰闪烁,全是被认同的快乐,骄傲的挺起小胸脯,“阿姐你瞧,娘都赞同我说的话!”
“娘~您怎么也打趣我!”杨榕清素的脸上浮出羞赧的神色,犹如上好的胭脂淡淡晕开,明澈的眸中似含着一汪泉水,这难得的小女儿娇态,更让她添了几分娇俏。
“哈哈哈。”徐秋月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欢声笑语越过院墙,飘入隔壁的小院里。
刘婶眼神阴郁的撇撇嘴,嘴里不干不净的嘀咕,“呸,一个寡妇,带个没人要的女猎户,一个弱鸡崽儿似男娃儿,有什么可开心的,真是不嫌丢人!”
“死婆娘,想饿死老子啊!”张大壮蒲扇般的大掌把桌子拍的哐哐响,不耐烦的吼声从屋里传来,“还不端饭上来!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反了天了。”
“来···来啦!”刘婶仿佛触电般瞬间回神,她男人脾气暴躁,气不顺的时候就喜欢打她取乐。
想到他昨夜里满身酒气的回来,一把将睡梦中她的从床上拖下来,拳打脚踢的凶狠模样,刘氏止不住的颤抖,神色惶恐,她浑浊的眼里布满血丝,全是瑟缩的俱意,不敢再耽搁,麻利的将饭食端上桌。
“粥粥粥!!!一天到晚的喝粥,你想饿死老子吗?!”
“当家的,家里的米只够煮粥了···啊!”
“你再说!你再说!”
啪的一声,碗碟碎裂的声音清晰的自隔壁传出,紧接着传来刘氏惊痛的尖叫。
“啊!!当家的我错了,你别打了!你别打了!!!”
杨榕几人对视一眼,满眼的叹息,昨晚两人已经闹了一场,没想到今早也没个消停。
“榕儿,要不你去劝劝吧。”徐秋月眸中全是怜悯,隔壁的刘氏性子不好,脾气阴郁古怪,甚至还爱说些酸话,但这不全怪她,她几乎两三天就要挨一顿毒打,生活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她若不是靠这些排解,恐怕早就崩溃了,女子生活不易,能帮就帮上一把吧。
“娘···”杨榕看出徐秋月眼中的坚持,无奈的起身,“您就是太善良,看看您都帮刘婶多少回了。”
“娘不是善良。”徐秋月摇摇头,叹息出声,“同为妇人娘的感受会更深一些,女子嫁人,犹如投胎,投对了,一生幸福,投错了,一生伤痛,娘很幸运的遇到了你爹,你爹是一个温柔体贴善良端方的谦谦君子,即便在生气也从没和娘动过手,可是你刘婶子不一样,她从嫁进张家开始,每隔几日就要遭受一顿毒打,这情况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演越烈,有时甚至被打的下不来床。”
“设身处地的想,若是娘生活在她的环境里可能早就受不了的崩溃了,所以你刘婶子很坚强,她遭人毒打的时候肯定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拉她一把,你既有能力娘便想让你帮帮她,就是希望娘的榕儿万一遇到同样的境遇时也有人能帮你一把。”
“做善事积福报,善事做的多了总会结出善果的。”
徐秋月眼里含着柔光,温雅浅笑的看她,那是一位母亲对子女的拳拳爱护之心。
杨榕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娘,榕儿知道了,现在过去便是。”
啪啪啪!
不紧不慢的拍门声让张大壮停下手中打人的动作,刘氏寻到机会立刻从他身下逃脱,蜷缩在屋内一角,无声的抽泣。
“谁呀!”张大壮呸的吐出一口浓痰,倒三角眼里布满暴戾的气息。
“大壮叔,我是隔壁的杨榕。”杨榕收起敲门的手,她听到张大壮的脚步声到了门边。
“是榕丫头啊。”张大壮看见门口一袭杏色衣衫的杨榕,三角蓦地一亮,就像饿了三天的狼突然看见一块喷香的大肥肉,随时准备扑上去拆吃入腹,没想到这丫头稍微一打扮能这么好看,他摸摸下巴的肥肉,咧开嘴露出一口脏兮兮的大黄牙笑道,“来叔家有啥事儿?”
“我娘约了刘婶子来家做针线活儿,想问问她现在方便吗?”杨榕淡淡的垂下眸掩住眼里的厌恶,这人的眼神真是下流的让人恶心透了,跟吃到死苍蝇似的,让她止不住的想吐。
“她···”张大壮本想张口拒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答应下来,“成,叔给你去叫她。”
不一会儿,张大壮便推搡着刘氏走了出来,他猥琐的目光一直死死的定在杨榕的身上,刘氏察觉到,看了杨榕一眼,心里暗暗骂道,真是不要脸的小婊子,尽知道勾男人,她眼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但又想到是她刚刚救下了惨遭毒打的自己,顿时又涌上淡淡的感激,心里就跟打翻了调料瓶似得五味杂陈别提多复杂了。
刘氏手里拿着针线篓子,努力的低着头,佝偻身子,想遮住脸上的青紫伤痕,不管在家里如何,谁都不希望被外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刘氏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