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兴入得洞内见到还有一人,不免有些诧异,不动声色的用眼神隐晦的在满身狼狈的两人之间打量,杨榕没有注意到,但是陈山却感到了洪兴若有似无的视线。
他垂下眼帘径直站着任由洪兴的视线落在身上。
“师父,这是陈山,白糖在靠近青州府的深山里找到的,当时他受了重伤白糖为了守他才没有回家。”
“陈山,这是我师父洪兴。”
杨榕简单的给两人做了介绍,陈山抱拳行了一礼,洪兴颔首,三人重新坐下。
“陈公子是哪里人士?”
洪兴瞧着眼前的年轻人,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身形颀长,面色苍白,相貌俊朗,眼神深邃目光清正,浑身没有一件能代表身份的东西,衣服也早已破烂不堪,左小腿还绑着用树枝做的简易夹板,但是他似好无所觉,动作间一派自然大方,让人心生好感。
“当不得您这一句公子,在下也是出生于市井的普通人家,洪师傅喊我名字便是。”
“哈哈,好,那我就喊你陈兄弟了。”
“陈兄弟,怎么会身受重伤流落山间?”
洪兴状似随意的问出口,余光紧紧的盯住陈山,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此事说来话长。”陈山想了想,有些事情他现在没办法透露,思索片刻后半真半假的说道,“我本是青州府合庆县人士,幼时体弱多病,家母听老家人说南州府鹿邙山上自在观的清原道长擅长调理这病症,便托舅家代为照顾,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南州府,平日里在南州府那边做些小生意,近期是家母的忌日便随一商队同行回青州府,本来一路平安无事,哪知道途径虞山县的一处人烟稀少的路上竟然遇见了匪盗,那些匪盗人多势众,见人就杀,很是穷凶极恶,不过须臾商队的人就死伤大半,余下的四散奔逃,我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在反抗时被他们砍伤后侥幸逃入山林,歹徒想要赶尽杀绝在后面紧追不舍,我慌不择路之下不小心滚下山崖摔断了小腿,幸好白狼兄带着狼群出现,将我拖入深山救下我一条性命。”
“原来如此。”洪兴点头,心里的怀疑去了大半,最近的确听镇上跑商的人说,青州府那边在闹匪患,“陈兄弟家中可还有亲眷,需不需要帮你给他们传信?”
陈山苦笑着摇头,垂下眸掩住哀伤的神色,“···家中父母兄长已然离世多年。”
洪兴一怔,随即拍了怕他的肩膀道,“抱歉。”
“南州府的鹿邙山靠近夏和县,你舅家住那边?”洪兴总觉得有哪里不妥,他从南州府那边去合庆县为什么会走虞山县这条路?
“是的,我舅家在夏和县的永原镇。”陈山神色一动,知道洪兴心里还有顾虑。
“这样的话走北线水庄镇直上不是近一些?怎么会走到虞山县?”洪兴眉头一皱,神色犹疑的看着陈山,正常人赶回家祭拜亲人,怎么会选择一条明显更耗时的路。
陈山轻笑道,“我有一位友人住在虞山县,多年未见,恰巧他麟儿做百日宴,我便想去讨杯喜酒喝。”他又是一叹,“可惜我被困于深山的时日,错过了连送的礼品都不知道遗落在了哪里。”
洪兴听后心里的疑虑又去了稍许,开口安慰道,“你遭此大难,你朋友知晓定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杨榕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插嘴,等两人说的差不多了,方出声道,“师父,如今陈山腿脚不便,没法独立行走,榕儿为女子,不方便再与他同行,这才喊您进山来,您先带他回家,榕儿明日再出山去。”想了想又填补一句,“未免我娘担忧,这事情就莫要告诉她知晓了。”
洪兴也算了解徐秋月的性子,点头应下,“那行,陈兄弟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出发吧。”
“有劳洪师父了。”
陈山起身在杨榕的搀扶下来到洞外,洪兴一看蹲下来准备背他出山。
“这···太辛苦洪师父了。”陈山婉拒道,他是成年男子,重量委实不轻,怎好让人一路背出去,“您扶我走就好,我会尽量快些的。”
“别罗里吧嗦的了,快上来。”洪兴一直是个爽快人,最不耐烦这七推八阻的事情,“就你这乌龟爬似的速度,我若不背你,估计今天都出不了山。”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陈兄弟快上来吧,我婆娘还等我回家吃午食呢。”
杨榕瞧着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的陈山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扶他趴在洪兴的背上,洪兴站起来打了个踉跄,哟了一声,“没想到陈兄弟看着瘦,分量倒是不轻。”
这一句燥的他脸都红了。
杨榕更是止不住的乐了,她真的挺喜欢看他吃瘪的。
“榕丫头,我走了啊,明日早点出山来,你娘亲可是很为你着急的。”洪兴又叮嘱了一句,听她应下便不再多言,迈开步子向山外走去。
陈山回头望向杨榕,杨榕也正看着他们,陈山点了点头,她眨眨眼朝他挥挥手,目送他们的身影化作黑点消失在山林之中。
经过十几天的相处,再让她把陈山一人丢在深山之中,杨榕狠不下这个心,她细心观察下来发现他人不坏,最后还是决定将人带出山,至于出山之后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有一种直觉,觉得他受伤不会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定是有所隐瞒,不过也没打算细究。
杨榕不认为出山后他们会再有什么交集,等陈山养好伤势离开,大抵就不会再见面了。
不想那么多了,杨榕拍拍自己的脸颊,招呼白糖一声,趁着时间尚早,她准备把之前留在山中的陷阱检查一遍,猎物是不敢想了,她都半月没回来了,就算陷阱里有猎物这会儿也都坏了。
她先去最近的枣树那边,她进山找白糖的时候来查看过一次,陷阱还算完好又加固了一番,附近野猪活动的痕迹更加明显了,如果没有在山里呆那么久,应该已经抓住一头野猪了。
杨榕来到自己的陷阱一看,果不其然她的陷阱里面有一只被尖桩刺死的野猪,但已经腐烂发臭,很显然死去多时,她花大力气做的陷阱就这样被废了。
无奈的看着坑底发臭的尸体,是头体型肥壮的野猪,要是捉住能换来不少银钱呢,这下不仅没了银钱,她还要找时间把这处陷阱的尖桩去掉并填起来,真是白费力气,杨榕心里止不住的可惜。
后面的陷阱情况都差不多,捉住的猎物不少,只是基本已经不能食用,还有些被他们挣脱时破坏的。
杨榕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这样的情况还是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