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再次安静下来,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杨榕坐在火堆边上,抱着双膝将头枕在上面,听着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有些昏昏欲睡起来,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夜里山洞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杨榕猛地惊醒过来,“谁?”
扶住洞壁艰难挪动的陈山,“···是我,姑娘莫怕。”
“大晚上的你不休息,准备去哪?”杨榕戒备的蹙着眉尖,山洞外黑麻麻一片,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能勉强看清模糊的树影。
“···我。”陈山脸色涨红,看着火光映照下那姑娘明澈见底的眼,吭哧了半天,“内急···”
“什么?”杨榕呆滞了片刻,等反应过来后,垂下眼,面无表情的回道,“哦,你去吧。”
陈山如蒙大赦,再次费力的挪动起来,那速度还没乌龟快···
陈山,陈山快尴尬死了,他现在就想原地去世啊!!!
“额···需要帮忙不?”杨榕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裤子,往陈山走去。
“不用!!!”陈山垂下头咬牙切齿的回道,努力的挪动着,等到地上出现一块儿不属于他的阴影时,扭过头瞪大了双眸,“姑娘,你你你····你别过来!”
杨榕抽了抽嘴角,头上落下三根黑线,这活像恶霸强抢良家女子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过准备去外面捡点树枝,顺便扶他一下,干嘛这么激动?
杨榕无语的翻个白眼,再次问道,“真的不用?”
“不用!”陈山虚弱的回道,“我自己能行。”
“行吧。”杨榕搓着下巴,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陈山一番,眨眨眼,好心的提醒道,“啊!忘记和你说了,下午我只帮你清理了伤口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这位壮士,你现在的形象和路边的乞丐没啥差别,又脏又臭,简直没眼看,别想些有的没的!
“···”陈山,陈山的脸再次爆红,头顶都快冒烟了!!
我不是,我没有,姑娘,你听我解释啊!!!
啊···我的一世英名!!!
陈山无语凝噎,他真的只是害羞,没有别的意思啊喂!!!
真的是太丢脸了···
“你怎么还在这?”杨榕快速的捡了些树枝回来,路过还僵立在原地没动的人,坏心眼的拉长了调子补了一句,“不是···内急?”
“我···”陈山郁闷的直捂脸,这姑娘真是太坏了!!!
杨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的肚子都快破了,哈哈,她从没发现逗一个人能这么好玩!
而陈山继续努力的往外慢慢挪着,唇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姑娘总算放下了一点戒心,心里一轻,陈山也悄悄的放松了下来。
这样轻松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等陈山从林中挪回来的时候,杨榕瞄了他一眼,转身将脸埋入白糖柔软的腹部,再次睡了过去。
下午在山里找了点皂角到水潭边给白糖洗了个澡,它的毛皮恢复原本的白净,有它在身边杨榕睡的一向安稳。
白糖睁开眼,看向陈山,摇了摇尾巴,然后将大大的尾巴盖在了杨榕的身上,守护的姿态看的陈山会心一笑,走到洞内慢慢躺下,渐渐睡去。
万籁俱静的深夜,在大山深处某个洞穴,被白狼守护着的两人陷入深深的睡梦之中。
清晨,杨榕被一阵急促的哗哗声唤醒,迷迷蒙蒙的张开眼,她算了算时间,立刻神色一变,起身奔到洞口,看向外面的狂风暴雨,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山头的差别,竟然山的这边雨季提前到了!
杨榕咬着唇,紧紧的皱着眉头,今日看来是走不成了。
陈山听到动静,跟着醒来,问了句,“姑娘,怎么了”
“山里的雨季提前了。”杨榕情绪焦急的走来走去,陈山疑惑的看向她,“雨季?”
“大溪山的雨季本来是在四月初来临,那时候我们猎户一般不会入深山。”杨榕看看洞外再次亮起的闪电,“山里的雨季常常伴随着大量的雷电,山中林木太多,极容易被劈中,若是此时人恰巧在林中行走很容易丢了性命,师父告诫我千万不要在此时进入深山。”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要被困在这里一段时日了。”杨榕郁闷的瞧了陈山一眼,眼中的谴责快要溢出来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人,她早就可以带上白糖出山了,气呼呼的使劲蹂躏白狼的头,“你是头公狼!怎么会喜欢男子,害的我们都困在山里了。”
“呜?”白糖懵懂的看着杨榕神情里满是莫名其妙。
进山时杨榕虽不过用了两日,出山时间也不会相差太多,但她没料到青州府这边大溪山的雨季来的这样早,不过三月中下旬就开始了,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若是在雨季的时候贸贸然往回赶,如果遇上雷阵雨,在林中根本没法躲避。
她一路走来,除了捡到白糖的那个洞穴,还真没有哪里是合适避雨的地方,尽管着急回家,可杨榕不敢冒这个险。
“这···都是在下耽误姑娘了。”陈山真心实意的感到抱歉,若不是白狼非要救他,也不至于害的这姑娘回不去家。
“算了,可能注定你命不该绝,留我下来照顾你一场吧。”杨榕歪头说道,明澈如水的眼眸里清晰的倒映出陈山狼狈的身影。
陈山只得拱手道谢,“姑娘大恩,在下无以为报。”
“谢不谢的真不用。”杨榕摆摆手,“还是那句话,希望出山后我们再无瓜葛就好。”
“姑娘放心,定不会连累姑娘。”
哗啦啦的雨声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在耳边炸响,外面电闪雷鸣,滚滚的黑云在天上涌动,时不时窜出一条电蛇从中劈下,那亮光划开天地,这景色既壮观又恐怖,杨榕一时看呆了去。
她鲜有时间空下,总是忙忙碌碌的四处奔波,杨榕忽然微微一笑,觉得这样静静的看场雷雨也很有意思,便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
“白糖。”
“呜?”
“等雨势小点你出山给我娘和师父带个信,免的他们担忧。”杨榕从背篓里翻出一个竹筒系在白糖的脖子上,里面是早就写好的口信,为的便是现在这样不得不滞留在山里的情况。
“嗷。”白糖舔了杨榕一口,眼神里满是温驯,拿头拱着她撒娇,表示知道。
洞外的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山里的雨大多是这样,来得急去的快,杨榕拍拍白糖的头示意它离开。
蹭蹭杨榕的裤腿白糖抬头望她一眼,飞快的跑进山里转瞬就没了踪影。
白糖离去后,杨榕也冲进了树林,趁着雨势小,要多收集一些树枝,脑子里浮现出陈山的身影,还有那个人要用的草药,最好再采一点野果。
这么一想要做的事情可是不少,杨榕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雨季的时候山雨总是一场接一场,她还没有师父的经验老道,判断不出下雨的大概时间,只能速度收集着需要的东西,杨榕身后的背篓迅速填满。
陈山慢慢的走到火堆前坐下,因为下雨的缘故山洞内潮潮的他躺的不舒服,看着手中的水囊心下很是感激,他拔开盖子咕嘟咕嘟吞咽起来,这些天来,他不仅没有正常的吃食,连水都很少能喝上,白狼是很聪明,但也没办法给他准备干净的食水,为了活下去,他只能有什么吃什么,根本没太多要求,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
垂下眼,陈山捂住胸口,几乎将他劈开的刀伤泛出阵阵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差点丢了性命。
早晚我会找你们讨回来的!
杨榕在大雨落下的前一脚跑回了山洞,放下背篓,和陈山拉开了点距离在火堆边坐下,“想什么呢?”
“没什么。”陈山回过神来,接住杨榕丢来的水果,转了话题,“在下很是好奇,姑娘怎么会养头狼呢?”
“不小心在山洞里捡到的,那时候母狼已经死去多时了,它饿得不行却傻傻的围在母狼身边嗷嗷叫唤,我瞧它可怜就带回家了。”
杨榕吃口枇杷果,酸甜的口感瞬间充满了口腔,一手拿着枇杷,一手将背篓里装来的东西挑挑拣拣,“我给你采了些草药,一会儿捣碎了帮你敷上,好歹止点血,也算是聊胜于无吧。”看了陈山一眼用下巴点点他的腿问道,“你会自己正骨么?不然等你出山了,腿就真的要废了。”
“我试试,应该行。”会武艺的人多少会一些正骨的手法,陈山也不例外,他看向自己骨折的左腿,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行,你自己弄好以后,我给你上夹板固定。”杨榕点点头,向他伸出手掌,“把匕首给我。”
陈山瞧了她一眼,从腰上取下匕首递给她,眼里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成功逗笑了杨榕,“我又不要你的匕首,不过借来用用罢了,别一副舍不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