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你们自己选。”周奚砚一副“我很大度”的模样。

宁家夫妻俩呼吸急促,却说不出话来。

气氛僵得可怕。

“呵。”宋钦皓冷嗤一声,不屑道,“周总还是这么流氓,不讲道理。”

可惜周奚砚完全忽视了他。

对那些佣人,他尚且冷漠地扫了一圈,对宋钦皓,从进门开始,他就当他是个透明人,半个眼神都不曾给。

这时候也一样,周奚砚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转头帮宁松萝拿上行李:“二位既然不反对,那应该就是承认婚约了。谢谢成全,我们走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松萝的。”

宋钦皓脸色红了青,青了白,白了又黑。

背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攥成拳,骨头都快捏碎了。

宁父宁母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成全了?

可他们就像被扔到岸上的鱼,一张嘴开开合合,愣是没再吐出一个字。

眼睁睁看着两人就这样离开了宁家大门。

“你先上车,我去放行李。”周奚砚带着宁松萝来到自己车边。

等他放好行李,回到车上,才发现宁松萝正自顾自嘎嘎直乐。

“这么开心?”周奚砚被她明媚的笑感染,嘴角也弯了弯。

“看到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是很开心。”宁松萝看向他,“你那个样子,有点小说里反派那味儿了。”

在书中,周奚砚就是大反派设定。

他前期出场的时候,以更好看的美貌、更强劲的实力、更高冷的性格,几乎处处碾压男主。可惜随着剧情进展,作者才揭露,这些全都是伪装,周奚砚其实一直嫉妒男主。

嫉妒男主有幸福的家庭,有很多人喜欢,有不离不弃的爱人。

所以,在原主被送进精神病院、并且离奇失踪后,周奚砚便借着替未婚妻报仇的由头,突然黑化。

他疯批一样,逮谁咬谁。

几个男配和宁家都被他搞得惨不忍睹,当然身为反派,他再厉害最后还是折在了男主手里。

宁松萝就是隐晦地提醒他一下。

但周奚砚显然并没有get到,他低头系上安全带,漫不经心地回:“少看那些脑残小说。”

说完准备深呼吸,才发现之前一直压着他的窒息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可能是之前熊猫丢了太难受,现在那口气算是出了一点,所以恢复了?

周奚砚没多想。

“你不看,怎么知道它脑残?”宁松萝不服气,反问道。

周奚砚启动车子,嘴角勾了勾:“你开心就好。”

宁松萝“啧”了一声,周奚砚没理他,过会儿又“啧”了一声。

在她“啧”第三声的时候,周奚砚终于道:“放。”

声音里带了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小时候大家看他跟宁松萝总一块儿玩,觉得他俩关系肯定特别好,其实他俩私底下总吵架互怼。

说起来,他已经好多年不跟人吵架了。

本以为再见到宁松萝,他们之间会有很大的隔阂,没想到还是熟悉的感觉。

“好臭。”宁松萝拿手在鼻端扇了扇。

周奚砚看着前路,不用扭头也能猜到她的动作:“嘴巴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被人欺负?”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宁松萝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只是既然有人能帮我出头,我当然要省点力气……不过,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

她在画中世界生活了十年,而原主的生活圈子比她的画中世界还要小,以至于她对现实世界其实并不够了解。

而根据书中设定,她潜在的敌人还不少。

要想好好活下去,最好能找个帮手。

将原主的记忆全翻过一遍后,宁松萝觉得周奚砚是最好的帮手。

只是,两人毕竟十年没联系,他愿意帮忙的概率其实不大。

但宁松萝还是打了电话,因为那已经是最好的契机。

至于如果周奚砚不来,她会不会被嘲笑,宁松萝根本不在意。

“那你还给我打电话?”周奚砚微微挑眉。

宁松萝说:“就是想看看你良心还在不在。”

“所以我现在算通过你的测试了?”周奚砚问。

“勉勉强强吧。”宁松萝轻哼一声,“毕竟,你看着我被人欺负十年,也没说帮帮忙。有点良心,但不多。”

“宁松萝,到底是谁没良心?”刚好红灯,周奚砚踩下刹车,扭头看向宁松萝。

宁松萝眨眨眼,一脸茫然:“我怎么没良心了?”

周奚砚:“我揍宋钦皓跟班的事,你忘了?”

一双清凌凌的杏眼直勾勾望着他,满脸无辜和茫然。

周奚砚:“……真忘了?”

宁松萝发现,原主这十年的记忆,是真的不太清晰。

她在那些模糊的记忆里刨啊刨,没刨出重点,只得冲周奚砚笑了笑:“给点提示?”

周奚砚:“三年前,晋北会所。”

宁松萝这次终于找到了相关记忆。

三年前,也是宋钦皓刚和原主接触的时候。

有一天,他带着原主去晋北会所参加一个富二代们的聚会。

宋钦皓已经很久没带女人参加过聚会,原主一出现,顿时成为全场焦点。

虽然因为反应慢,对那些或明或暗的嘲讽、试探,原主其实并没有太大感觉。但是,被所有人盯着,对她来说,已经压力颇大。

正待得难受,包厢门忽然被人暴力踹开,两个男人倒飞了进来,狠狠摔倒在地上。

在他们身后,是满脸戾气的周奚砚。

包厢内顿时一片混乱。

宋钦皓是攒局的人,也是在场身份最高的,当即便站起身质问:“周总这是什么意思?”

“先问问你的人说了什么。”周奚砚冷冷道。

那两个被踹飞的,正是宋钦皓的小跟班,此刻蜷缩在地上支支吾吾:“我们就闲聊,真的没说什么……”

当时在场的,几乎都是晋城豪门圈子里的富二代富三代。

周奚砚原本该是他们中的一员,但他弯道超车,成了跟他们的父辈甚至祖辈平起平坐的人物。面对他们这些富N代,更是高高在上,瞧不上眼。

很多人都被家里拿来跟周奚砚比过,对他有着或多或少的敌意。

如果是单独遇见,他们在周奚砚面前可能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但这时候人多,又有宋钦皓这个领头的在,他们胆子大了许多,趁乱起哄。

“就算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能打人了?”

“对啊,打人可是违法的。”

“你直接说说他们说了什么不就行了?”

“不敢说?不会是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欺人太甚。”

“打狗还看主人,这分明是在打皓哥的脸。”

……

宋钦皓看看这形势,又对周奚砚道:“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今天他俩是我的客人。周总能否给我一个面子,不计较了?”

周奚砚冷笑一声,边扯领带边朝宋钦皓靠近:“你的面子算什么……”

就在这时候,本来躲在旁边的原主,忽然上前,挡在了宋钦皓前面。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望着周奚砚,但保护宋钦皓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周奚砚一愣。

现场也安静下来,没想到这傻子倒是爱惨了宋钦皓。

宋钦皓到底不好意思让女人替自己出头,拉了原主一下:“松萝,你一边待着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周奚砚很轻地笑了声。

他们急忙去看周奚砚,却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低下头,拎起桌子上一壶冰水,将地上两人浇了个透心凉。

然后留下一句“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就转身离开。

那些人叫嚷得凶,却也没人敢去拦。

被打那两人更加坚持他们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评价了一个女人两句。

大家便越发认定,周奚砚就是刷存在感,没事找事。

原主在周奚砚走后,便又默默坐回角落里。

大家的注意力被转移,对她来说是好事,对他们的猜测,她并不感兴趣,所以对整件事印象都不深。

宁松萝这会儿想起来,结合周奚砚的话,心里一动:“难道,那两个人说了我的坏话?他们说我什么?”

周奚砚重新启动车子,没有正面回答:“脑子终于回来了?”

看来确实是那两人背后议论她被周奚砚听到,他是在替她出头。

那倒也不怪他生气。

宁松萝朝驾驶座看了一眼,周奚砚专心开着车,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好了,你骂我吧。”宁松萝说。

周奚砚:“……”

他也不客气,直接骂:“宁松萝,你真是个蠢货。”

宁松萝等了几秒,看他没有继续的意思,问:“骂完了?”

周奚砚:“……你还想听两句?我可以满足你。”

“你比以前客气了。”宁松萝评价道,“要是小时候,你起码会揪着我耳朵骂十分钟不带停的……哦,不对,如果是小时候,你应该会和我绝交。”

周奚砚失笑:“那你呢?”

“我怎么?”宁松萝反问。

周奚砚瞥她一眼:“我看你摩拳擦掌的,也想骂我?”

“周奚砚,你王八蛋!”宁松萝更不客气,还清了清嗓子,“你明知道我脑子有毛病,在那种情况下,不是该直接把我带走吗?”

“你会跟我走?”周奚砚表示怀疑。

宁松萝:“我不走,你也没长手吗?你那么大个子,就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推到墙上,然后掐着我的下巴,说……”

“说了少看点脑残小说。”周奚砚打断她。

“周奚砚你暴露了。”宁松萝大笑起来,“你怎么知道这是小说情节?”

“我又不是生活在真空世界。”周奚砚顿了顿,说,“想发疯就发,别整这些尬的。”

小时候的宁松萝从不内耗,心情不好发场疯就过去了。

她突然要从宁家离开,想必是受了大委屈。

宁松萝看车子已经开进别墅,从善如流地打开车窗,大喊一声:“周奚砚王八蛋!”

“……”周奚砚停下车,扭头看向宁松萝。

宁松萝喊完恰好也回头看他。

两人对视几秒,忽然一起大笑出声。像小时候干了坏事,一起瞒过大人后莫名其妙的开心。

再糟糕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都消散了。

周奚砚笑够了,也不着急下车,手臂撑在方向盘上,微微歪头看着宁松萝问:“我是王八蛋,那你是什么?”

宁松萝根本没过脑子,随口道:“小王八蛋?”

周奚砚:“……小王八蛋那是王八蛋的女儿,不是未婚妻。”

宁松萝:“哦,爸爸。”

周奚砚:“……”

他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了车窗外,老管家缓缓倒下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