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籁岛,辟雍学府。
虽然面向大众招生,但毕竟是稻妻最高等的教育机构,辟雍学府一向保持的小班化教育,每个班级的学生人数都不会太多,以保证学生们能分配到足够的教育资源,尤其是其导师的关注和指导。然而总有些例外的情况,就比如绰号“真理医生”的维里塔斯·拉帝奥。
好不容易说动这位大人物开公开课,被其鼎鼎大名所吸引来的意向者轻易塞满了原来准备的教室。措手不及的校方不得不将开课的位置换到更大的授课地址,并且还来了一套限制入门。保证能听课的都是有一定基础的相关人员,而非全部慕名而来的,与课程内容无关之人。
眼看就要到上课时间,大多数座位都已坐上了人,却突然有个年轻人硬挤进了大教室。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让一让……”他边道歉边四下张望着继续往里,显然是在找人。好在没多久就眼睛一亮,朝着教室前排进发。
“老板!不好了!大事不妙!”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青年口中的老板,一位年纪已然不轻,却偏偏追求年轻硬要学年轻人打扮的老人呵斥道。
“哎!老板,我们的人——”
青年满脸惊慌,鬓角还挂着汗滴。他张口就想把话倾吐而出,但又随意意识到场合不对,忙闭上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关注他们,才凑到老人耳边小声说起来。
“刚刚收到的消息,说、说是下面的秘密实验室被弹正台的人发现了。他们已经突破了防卫,把实验室里外的人都抓了起来,随时可能会找到我们头上……”
“什么——!?”
显然是个糟糕的大消息,老人原来从容的气度顿时从他身上消失,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甚至还站立不稳,在原地晃了两晃,好在有旁边的下属搭了一把力。
“赶紧!我们立刻离开这儿!”
他闭了下眼,又很快睁开,手掌牢牢握住身边人的臂膀,咬牙吐字道。
鹿野院平藏随手一抛,两份整理好的人物档案端端正正地落在希露瓦和荧身前的桌面上。本来就都是年轻人,随行的很,又刚联手对敌过一场,发现新的顶头上司不是那种非要下属毕恭毕敬才心里舒坦的主,他自然也放松下来,不再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伊姆兰,五十一岁,长期定居于清籁岛。没有成家,也没有孩子。二十七年前从须弥教令院毕业的陀裟多,在辟雍学府跟随的教授是一个狐人,对他这个学生十分看重。因为没有成家,八年前因病逝世前立了遗嘱,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了伊姆兰继承。”
“从事医药行业,虽然是商人,但生意上似乎没什么天分,隔段时间总会碰到些磕磕碰碰的。好在他年轻时是从给有钱的富豪贵族做私人医生发家的,在稻妻很有些人脉,因而在需要的时候总能找到人拉一把……清籁岛的人口普查做的一向完善,这是我在稻妻的范围内,能找到的,最符合之前实验室里找到的线索,也唯一有这份医学上的知识去做人体实验的嫌疑人。”
“真的是他吗?”
把头凑到金发少女旁边一起看照片的漂浮物被照片上面容和善的老人所迷惑,迟疑道,但她随即注意到翻阅档案的两人面上凝重的表情,飞快地丢弃了和牢固无缘的立场——这小家伙最好的一点是相信同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站在旅行者的一边,从来不知道固执己见怎么写。
“这个人真是太坏了,明明他的老师就是狐人!他老师还对他那么好,死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他!他居然拿狐人当试验品!!”
“这个先放都一边,等之后再说,”鹿野院平藏看了派蒙一眼,严肃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人抓到!”
“这个人消息灵通,且十分狡猾。我们回来后,弹正台第一时间派出人手进行抓捕,但被他逃脱了。据说他当天正在辟雍学府,准备旁听那位真理医生,维里塔斯·拉帝奥的公开课。可惜上课前有他的手下闯进去传递了消息。这一点也需要关注:如果说他的资金来源,来自于那些聘请他担任家庭医生,之后暗中蛊惑的富商贵族,那他的消息渠道和研究资料是哪儿来的?”
希露瓦默契地接口:
“弹正台里就算有黑羊(黑警),也不是普通的富商贵族能培养并把人送进来的。还有研究资料,他要是当真天资过人,能靠一个人研究出什么来,早就像那位真理医生一样名动提瓦特了。哪儿会从教令院毕业只是普通学者,还远渡重洋来了稻妻。”
“一定是有什么途径,导致他接触到了相关的资料。有可能是从外部提供,也可能是清籁岛本身有什么组织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进行接力式地研究——这些都很重要,若是不把这些隐情弄清楚,就算抓到了伊姆兰,过了十一、二年的,只怕又会有相同的案子冒出来!”
弹正台甚至大名府里可能有间谍,这当然不是小事。只是她目前的职位被改到了检非违使厅,随便插手只会造成职权混乱。不过她给她的师傅递了报告,之后自然有弹正台的主官,大纳言亲自动手清查。
这些和他们眼下的行动无关,暂且不提。
“所以,必须抓活口。”
金发少女说出这番长篇大论的结论。
……
某个隐蔽的安全屋。
为了顺利逃脱,半途将身边的下属丢出去当饵料分散追捕人员注意力的主犯,此时早已没有了在辟雍学府参加公开课时的上流人士做派。哪怕他仍穿了那身光亮笔挺,追逐潮流的衣裳,头发面容也在逃到安全屋后重新经过了打理,那份走投无路的惶惶之感却怎么也无法从其身边抹去。
“你们不是说有路子能把人送出稻妻的嘛?!怎么还不出发!再在清籁岛呆下去,我就完了!那些弹正台的狗在后面咬了不放,我要立刻去璃月!去蒙德!不、不对,我要回须弥!!只有教令院,只有大学者才能保证我的安全!还有我的研究!!”
“伊姆兰先生,我们已经向您承诺过了,只要您一直留在我们的驻地,就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的。”身着红黑两色,肩膀上还扛了长条状火铳的愚人众先遣队成员客气地安慰道。
“你懂什么!他们已经找到了我在海上的实验室,发现了里面的秘密……我连家都不敢回才逃了出来!现在我的财产,我的地位,还有我的关系网——全都完了!只有这份研究资料和我的研究结果……只有这些,把这些带回教令院,我才能有日后!”
伊姆兰被现状逼的几乎近疯狂,眼白布满充血的血丝,他激动之下揪住眼前愚人众领口的皮草大声吼道。
“喂——放手!”被人拉着喷口水,愚人众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对象,伊姆兰面前的火铳游击兵脸一黑,用力拉下他的手,把人往后推。
可惜伊姆兰此刻早已丧失了理智,他踉跄得撞在墙上,但随即不知疼痛地又冲上前来。一旁的债务处理人看的不耐烦,闪现到对方身后,一记手刀把人打晕,免了继续纠缠。
任由伊姆兰的身体无力地倒下。
“真是麻烦。”轻啧了一声,看向正下到密室来的同事询问怎么处理。
“上面怎么说?”
悄悄关上机关,将密室重新封闭起来的雷莹术士回答道:
“大人的意思是,先把人运到八酝岛的绯木村。上面刚安排人给反抗军送了一批补给,正好下次一起把人送到海祇岛藏着,也免得给稻妻的人发现!”
……
相比一到璃月就碰上岩王帝君身“死”,不得不遭到千岩军追捕的经历,踏上稻妻后的行程虽然安全许多,却总觉得多了不少阻隔。先是离岛被柊慎介找理由挡路,然后是白鹭公主神里绫华想要借用她们当棋子扰乱鸣神颁布的“眼狩令”,眼看社奉行神里家督在幻胧的介绍信下给指了见到大名的路子,和鹿野院平藏一起查案的时候又碰到那么多阻隔……
旅行者在宇宙中旅行,不缺少这方面的经历,但派蒙却是忍不住叽叽喳喳起来。
一行人正超大名府外走,准备去吃点什么填肚子,金发少女却突然被身边的高挑女子拉住。
和角色类似顾问的荧不同,又是看地图找路,又是战斗,完了之后还得赶回清籁岛叫人,消息传回去却还是让人给跑了的希露瓦一天忙碌下来,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上都消耗不少,甚至边走边偷偷打哈欠。
耳边还有个小东西叽叽歪歪个不停,偏偏对方虽然没什么用,其同伴却是实打实帮了忙的,不好摆出嫌弃的态度,正想着要如何让身边漂浮物住口,突然见迎面而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绿色的金边衬衫还开了倒心形的奶窗,露出胸口的肌肤。身穿黑色燕尾服和笔挺的浅灰色长裤。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似乎是注意到希露瓦的存在,肌肤白皙的青年边往上推墨镜,边抬头朝这边举手想要打招呼。
“呦,这不是希露瓦小姐吗?这么巧!”
“是啊,砂金先生,又见面了,真实太是了——我们正想找你!”
打扮得也很有潮流感,却毕竟比不上对方一副正要去参加宫廷晚宴光鲜亮丽的希露瓦拉了荧一同迎上前。
“哦,不知有什么我能效劳的?”去掉墨镜,一双三圈同心圆,三层混色的特殊眼睛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哇啊——!好特别的眼睛啊!”派蒙忍不住道,但随即被荧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捂住了嘴躲到同伴身后。
“抱歉,我们没有恶意。”金发少女代为道歉。
“不好意思,派蒙她不懂事。”希露瓦忙也跟着打哈哈。
“无妨。”陌生却鲜亮的青年轻描淡写,轻飘飘看了漂浮物一眼,只当没听到:“刚刚说有事找我,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就是荧,她是幻胧在璃月时结交的朋友。有幻胧在璃月时认识的人托荧帮忙给她带了点东西。”高挑的茶发女子拍了拍荧的肩膀介绍道。
“这位是砂金,和幻胧关系匪浅,前两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来着……你有什么东西要给幻胧的,正好让他转交。”
双方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也算是认识了。但要把钟离的礼物交给对方让其代为转交,旅行者还真有点犹豫起来。全没有意识到希露瓦话里,特意作为提示加入的关系匪浅几个字。
若钟离和幻胧只是普通朋友也就算了,但双方偏偏是前任男女朋友,且以她看来,这分手的说法,钟离恐怕是不认的。把男女朋友关系之间的礼物交由第三方来递送,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能请你告诉我幻胧在哪儿吗?这份礼物是钟离——就是她离开璃月前交往的男友托我带给她的。虽然幻胧临走之前说了要和对方分手,但她离开时走的太急,并句分手并没有得到钟离的同意。”
“哦?你说的钟离……是幻胧在璃月的交往对象?”
砂金轻声重复,勾起唇角露出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