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8章 侮辱

这个世界存在丰饶药师吗?

或者问的更明白一点,这个世界的世界观是否被星穹铁道所兼容?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答,只要能踏出所在的星球,正常地进行国家和文明的开拓发展,按照崩铁世界中星际和平公司的体量,早晚会碰触到前者的势力范围。实在不行,游戏中总共有十八位星神,每位都有自己的命途,就算每颗星球中能得到认可的人数有限,最少一千万人里总能有一个吧。

可偏偏大名在这个名为提瓦特的世界里生活了那么久,至今也无法得到确认。

教令院的学者为了研究可谓跑遍了提瓦特大陆,但这么多年下来,从来没听说有人提出提瓦特是近似圆形的形状。好,就算是因为贤者们定下了六宗[根源之罪],导致没有人往这方面探索,偶尔冒头一个,稻妻天高路远也根本来不及听闻就被大风纪官抓了。可狐女在稻妻生活了这么些年,除了自己都没见到其他人踏上过命途行者,反而是多出来个神之眼。

她可是一早向雷电真问过,对方只表示和她无关,其他什么都不肯说。雷电影上位后更是一头雾水,她倒是知无不言,但这位什么都不知道。

鸣神之位更替前,狐人一族的首领只是初代鸣神手下的文官,即便显得位高权重,那也不过是因为她是长生种,熬久了自然会升职,私下里也和鸣神姐妹有些交情罢了。平日除了工作,也就是需要对狐人一族及清籁岛的利益多加关注,尽量做到平衡。更替后,新的顶头上司不善理政,造的人偶除了能打也没大用,只能她自己顶上。偏偏稻妻的人口越来越多,为了提高土地利用率,免不了往一些险峻崎岖,陡峭诡秘的地形探索,什么恒常机关列阵,什么魔偶剑鬼的,一个个都要来她来想办法处理。

越是了解到提瓦特的水有多深,大名越是没有探寻答案的欲望。想她停云走的又不是开拓或者智识命途,还不是虚数或者量子那样特殊的属性。是摄政关白的位置在稻妻不够大权独揽,坎瑞亚地下王国被毁灭的先例不够警醒;还是大名的日子不好过,孩子们不够听话?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换句话说,稻妻有鸣神在,就算这提瓦特真在星穹铁道的地图上,她停云不过小小的狐人,顶多在仙舟联盟有个已经死掉的同位体。真发生什么事,也不过是尽量贡献那点游戏里获得的信息而已。

——除非七神都死绝了,否则轮不到她挑大梁。

如是告知自己,屏风后正襟而坐的狐人一族首领捏了捏眉心,稍稍松了下肩膀。

“丰饶之神?不知现人神巫女从何处听闻的这个名号,当真神通广大,不愧是奥罗巴斯钦点的侍奉着,竟然能从纸堆里翻出逃逸到暗之外海的魔神称号。”

似笑非笑的女声,配上屏风后传来的,大名用银勺轻轻敲击瓷杯的规律性响声,无疑是种施压。可或许是最亵渎的话已经被说出口,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之前还被重压逼得差点承受不住,说话含糊不清的海祇岛巫女此时反而平静了许多——当然也可能是破罐子破摔——至少能把话继续说下去。

“……珊瑚宫记载,海祇大御神为了给子民取得更加富饶的土地,发起东征。东山王在八酝岛杀死天狗后,向海祇大御神请命攻打清籁岛以筹措军粮,得到大御所首肯。清籁岛之主率子民奋起反抗,不敌只是突有丰饶之魔神降临,令东山王与其随行者命逝于此。”

呵,屏风后正坐的狐耳女子给她说的气笑了。

她就是当年战事的当事人,那些攻打清籁岛的来犯之人是怎么死的,难道还有谁比她更清楚!

要不是打不过还被人救了,她用得着直接臣服在雷电姐妹的石榴裙下吗?!

昔年,奥罗巴斯突然不知发什么神经,本来已经在璃月赛区出圈的魔神,突然想要再于稻妻打一回复活赛,再争取一次七执政的位置——本来这与清籁岛无关,她非魔神,只等魔神战争结束投效胜者,给清籁岛争取个好点的待遇。谁知道海祇岛前锋受阻,虽然最后斩杀了拦路的天狗,却终究没来得及阻拦幕府军坚壁清野。眼看两方可能陷入僵持,海祇岛存粮不足,海祇岛看邻居日子过得好,居然打起了舔包的主意。

大名本身实力不弱,否则也做不了狐人族和清籁岛全岛的主。但东山王能杀掉雷神姐妹麾下大将笹百合,实力已经站到了人族的顶端。更别说人家身边还带了奥罗巴斯赐福过的现人神巫女当辅助,大名简直被打的闭过气去。好在雷神之位本就有二神同坐,妹妹雷电影奔赴前线,在八酝岛迎敌,姐姐雷电真察觉海祇岛军队异动,赶到清籁岛救狐。

若不是雷电真出现,大名睁开眼就是阶下囚。一边伸出援手,一边刀剑相逼,差点丢了性命。无论是出于仇怨,还是为了前途,不用雷电真多说什么,人家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拜倒称臣。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雷神姐妹的实力相差极大,只是看人家姐妹大家,只出动一神,另一个还有闲心去帮邻居救灾,你就说说,这架势,谁不觉得对面要输?

本就有旧怨在前,珊瑚宫心海别的不提,非要提起当年东征故事。提起东征故事也罢,却非要讲她当初差点丢了性命那段……好,就算你不是当事人,觉得本尊大人有大量,不至于为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迁怒于人。我道你海祇岛一脉还真在绝望之下,向不知名的存在祈求救赎,意外得到了丰饶药师的目光驻足,结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翻了东征时奥罗巴斯身边现人神巫女留下的笔记,结合狐人族给幼崽编的童话故事,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推测,杜撰出了“丰饶之魔神”这么个荒谬的人物?

狐耳女子哼笑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觉得荒唐可笑,忍不住又笑了一声,还特意没藏,就是笑给下面的人听的。

“呵——真好笑,所以说了半天,你讲的带海祇岛子民改信,就是想以当我的私兵当条件,换得摄政关白在幕府那里转圜,让天领奉行撤兵?”

“不对,恐怕在下还少说了一句,既然海祇岛都答应加入小女子麾下了,大名府自然该对自己人一视同仁,清籁岛有的,海祇岛也应该有。不管是赋税、军队、常平仓还有别的什么——你说对吗?”

“我说心海大人……您看我说的没错吧!”

娇俏的尾音听起来既俏皮又娇柔,还带了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嗔怪。

仿佛从心底有一个再亲昵不过的声音在催促,询问珊瑚宫心海道出这番话的动机和对方说的是否有什么出入,循循善诱般让她不禁要把话脱出口。

“我是……”

眼看要把话说出口,她突然用力闭上嘴,倾身伏倒在地。

到底是奥罗巴斯现人神巫女的继承者,还是找回了自我控制,只是舌尖被自己咬伤,嘴里充满了铁锈味。

不过不说也没什么,珊瑚宫心海以为自己不说,别人就想不到吗?

空手套白狼到她清籁岛上,你以为自己是奥罗巴斯吗!

“……海祇岛断无此心!请大名大人明鉴!”

少女不顾口中疼痛飞快高呼。

“蝼蚁之辈!”

与鸣神外貌相似的大名养子也是愣了一瞬,但随即暴怒,压低了嗓音吼道。为这群邪神遗民的打的好算盘。

他的养母同时兼任大名和幕府的摄政关白,在海祇岛和幕府交战的现下,说是两方已经站在了敌对的立场上也没错。被敌人阴谋算计本是常理,但居然是这般弱智到没有脑子的计策……珊瑚宫心海想的美,想的再天花乱坠也与他们无关,反正这种坑只有白痴才会踩进去,但居然直接舞到当事人眼前,还亲自挤到他和大名面前说出来——

“你死定了!你和你的下属、子民……居然敢如此轻视我和我的母亲——等着付出代价把!”

“不——!不不!心海不敢!海祇岛万万没有这般二心,鸣神大人在上——”

——居然敢如此侮辱于我!

长了褐色长发和尖耳的狐女胸中突然生出一股暴虐之情,素来灵动的碧玺色眸子被想要毁灭一切的残忍所充斥。

大名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用力闭上眼,甚至为了压抑怒火伸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物。偏偏耳边不时传来嘈杂的训斥和辩驳声,一时脑中只觉得越来越乱,一根线直接要崩断——

她随手捞起手边茶盏往前一掷,身前竖着的华贵屏风“嘭——!”地一声到在地上。

耳边一静,仿佛略有好转。

没有人说话。另外两位一者付在地上瑟瑟发抖摇摇欲坠,一者边压抑怒火,边用凌迟的目光注视对方,盘算着如何下刀。

下意识抖开折扇,却在抬手时发现重点不对。想起自己刚才无意间折断了平日最常用的那把扇子,胸中不禁又添两分恼怒。幸而有折扇的事打了个岔,不至于还像刚才那般觉得斩下少女头颅还不够,必要将所有海祇岛一脉赶回地底才够抵消。于是最后只吐出一个滚字。

然而颜色和芙蓉种翡翠相似的狐眸冰冷中凝结着燃烧的怒意,仿佛下一秒就要烧尽其注视的目标。虽然没有直接出手,但只要看到她的目光,就没有人会怀疑下方少女的最终结果。

“等着求饶吧!”

大名养子听了快步走到珊瑚宫心海身前,冷笑着抓住她脖子上的颈饰,毫不手软地往上拽。不等人站起来,直接半拖半扯将其往大门的方向移动。

“不——!殿下!求求您听我解释!求您放过海祇岛!我们真的没有异心!真的!殿下——!殿下!”

拉开纸门,一把往外丢去,雷电鸣无视少女狼狈的身影和凄惨的求饶声。

一直守在通道处的将军被其冰冷刺骨的目光扫到,一个冷颤飞快弯腰行礼。

“大人!”

“把地牢里的那个提出来,给他们条船,让他们立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