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流尚未过去,半夜里稀稀疏疏下了些小雪,天明之时,可露丽推窗看到的世界比昨天更白几分。
可露丽哈了一口气,白烟笼罩了她的视线。
嗯,无论什么地方,到了冬天看起来都差不多嘛。
飞鸟略过低沉沉的天,可露丽趴在窗口看了一会,冷风灌进屋里,冲散了残留的温暖,同时也搅动了沉沉死气。
可露丽打了个寒颤,这才关上窗户,起身去洗漱。
嗯,这种天气,适合窝在家里。说起来稿子还没画。
可露丽一边想着一边把头发扎起来,走到画室里去。
她不常在这里画画,所以更多地只是堆放了很多用得上用不上的用具和器材。
可露丽顺手关上门,从门口的架子里拿上之前收到的文稿和起草的分镜,把常用的颜料从钩子上取下来,一路走到开了窗的角落里时她已经把要用的东西都拿在手里了。
可露丽展开架子,找到合适的画框绷起来放好,绘画工作这才正式开始了。
“让我看看,第一幕是什么来着……”文稿的翻阅和分镜的确定都在十几日之前,可露丽模模糊糊有点印象。
她把文稿分出来放到一边,找到了那张铅描的草稿。哦,第一幕是受害人特写。
可露丽把稿纸放到画框旁,慢条斯理的调色、试笔,勾勒起轮廓来。
得益于她学了那么多年的解剖学知识,可露丽的人体好到令人惊叹的地步。
没有开窗,白日的微光下少女垂眸,一笔一笔地画受害人泛白外翻的伤口。
这是一个被谋杀抛尸入海的男人,脖子处的皮肉往外翻起,被泡得发白。
这样的场景,可露丽见过很多。
——
可露丽专注地完成她的工作,丝毫没有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敲门。
少女猛然从个人的世界里惊醒,抬头时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手上画柯北反光眼睛的动作都是非常稳定地收尾。
画到这里,通常意味着案件已经告破,答案就眼前。
侦探先生将会把所有证据、线索、推理串联在一起,指认出真凶。
敲门声在这时停了一下,随后又是连续的三声。
这是杏子的敲门习惯,不过也有可能是鹿野院侦探。可露丽想着,擦了擦不小心沾了颜料的手指,起身给门外的人开门。
随着那不太顺滑的门轴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室外的冷风和雪光迎面而来。
门外沾着一道略显局促的身影,来人低着头,脸和鼻子红红的。
是杏子。
杏子见到可露丽,不由得露出欣喜的表情来。
“可露丽。”
“嗯,怎么了吗?还是出什么事了?”
“不是不是。”杏子摇摇头,把手里的一堆东西塞到可露丽手里来。
“帕斯卡尔先生让我把这些带给你,你拿好。”
“欸?都是什么?”可露丽这样问着,下意识把东西拿过来。
“一些吃的和碳。”杏子道,“帕斯卡尔先生说可露丽没在稻妻常住过,怕你没有准备。”
可露丽点点头:“这样啊。”
“其实不用担心,但还是谢谢了。”可露丽说着让开了门,“要进来坐坐吗?”
“不用了不用了。”杏子慌忙摇摇头,“我马上就回店里了,就不耽搁了。”
“……也好。”可露丽从门口放小物件的柜子上摸出几枚摩拉扫给杏子。
“欸。”杏子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可露丽似乎总能精准地从各种地方摸出摩拉给她。
这是可露丽的一贯操作,杏子也知道这是可露丽对她的关心,也就没再拒绝。
“谢谢。”她说。
“嗯嗯,没事。那你就快回去吧。”可露丽说着,伸手捧了一下杏子的脸。
凉凉的。可露丽想。这样的动作持续一两秒,杏子落荒而逃。
雪垫得不高,杏子一来一去两串脚印清晰可见。可露丽目送着她离开,等彻底看不见了才关上门。
嗯……杏子看起来心情不错。
可露丽在心里给这个自己认识了很长时间的女孩做了心理预估。
可露丽把东西拆开分类放好,又重新把自己塞进画室里,画柯北那几乎和鹿野院平藏同色的头发。
——
雪零零碎碎下了小有几天,流水冻滞不前,温度居低不上,可露丽在家点这壁炉做事,不止画插画委托,也会画壁炉里火焰的形状,还会把自己手上有的轻小说翻出来一本一本地读。
可露丽很享受独处的时间,唯一的坏处就是一个人住的时候做饭不方便。这种天气她不想出门去帕斯卡尔先生那里蹭饭,她中午做一份奶油蘑菇炖菜能吃到第二天中午。
嗯…连续好几顿吃同样的东西对心灵不好,要不等冬天过去去挑只猫猫狗狗养吧。
这样一来就能她吃一半小动物吃一半了。
可露丽盘算着。
盘算这种不知道何落实计划的时候,可露丽正好在做饭。
混合了包括但不限于土豆洋葱黄瓜西红柿的赛斯塔杂烩菜。做一顿能连续吃好几顿的那种。
可露丽刀工不错,蔬菜被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整齐地堆叠码好放进盘子里,涂上酱料,撒上罗勒,送进烤箱。
等香味从半开发的厨房飘到壁炉这边时,可露丽知道,她的午饭好了。
这顿午饭能吃到明天中午。